儘管現在的大同府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那麼糟糕。可那種壓抑的氣氛,卻能夠壓的劉申宏喘不過氣來。每次出城公乾的時候,他都有一種仿佛要被視線萬箭穿心的感覺。要是再不能遏製住局麵,劉申宏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讓劉申宏不解的是,明明已經把那兩位請到了大同府,可朱瀚隻是安排他們住下,之後就再沒有了動作。“先不著急。”出汗,笑盈盈的擺擺手:“隻要他們兩個來了,大同府這邊兒的問題就全都不是問題。”“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等白蓮教那些家夥出手。”劉申宏大驚失色,連忙勸說道:“王爺萬萬不可呀!”現在的局勢就已經這麼緊張了,如果還等白蓮教那些家夥動手,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府城外的接待部衙門之中,朱元璋也有著同樣的擔憂。他雖然身處城外,對大同府內的事情並不是特彆清楚。但是,經常進城的高飛,卻知道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段時間石佛出世,大同府謠言滿天飛的情況,朱元璋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可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疑惑。事情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朱瀚這小子為什麼還什麼都不做?“他究竟想乾什麼?”朱元璋的眉頭幾乎都擰在了一起。他是個看人極準的人,也正是憑借這種能力,曆史上的朱元璋儘管沒有朱瀚的幫助,也同樣建立了大明。老朱自問,就算是隱藏的再深的人,他也能把對方看個七七八八。但是什麼事情都有例外,自家的親弟弟就是朱元璋唯一一個看不懂的人。朱瀚的性格,朱元璋是十分放心的。至始至終,自己這個老弟都是個心善的家夥,從來沒有什麼特彆的雄心壯誌。要不是為了輔佐自己,他恐怕也根本就不會拿出這麼多東西來。可越是如此,朱元璋就越是迷惑。大同府現在這個情況,一旦亂起來那可不是鬨著玩兒的。自家弟弟,可不是那種為了抓幾個白蓮教的反賊,就讓整個大同府都陷入危險之中的人。好幾次,朱元璋甚至都忍不住想要自爆身份,讓高飛領自己去見朱瀚,好好問問這臭小子究竟有什麼打。不過最後,老朱還是打消了自己的這些念頭。現在還是他們在明白蓮教在暗,老朱可不敢賭自己去見朱瀚的路上,會不會被白蓮教發現蹤跡?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白人教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滅殺在這裡。畢竟隻要他死了,看似強盛的大明朝,說不定很快就會分崩離析。現在的大明帝國時間畢竟還太短,朝廷之中雖然也是各種勢力縱橫交錯,但是這些勢力各有目的,可不是都在為大明考慮。如果再過個三五十年,等生在大明的一代人成長起來,情況自然會發生變化。但是現在,一旦朱元璋發生什麼意外,恐怕真的會很麻煩的。所以朱元璋現在也不敢輕易的以身犯險,明明著急的飯都快吃不下了,卻還是什麼都做不了。相比起來馬皇後卻是穩如泰山,笑盈盈的安慰朱元璋道:“重八,你不是最相信七五的嗎?”“這次的事情雖然有些棘手,不過我相信七五肯定會處理好的。”“彆的不說,你什麼時候見七五吃過虧?”“現在的局麵看起來雖然很是凶險,不過我相信七五肯定早就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朱元璋卻有些不太服氣:“你懂個什麼?如果在這些傳言擴散開來之前,想要解決的確沒什麼難度。”“可是現在,已經謠言滿天飛了,這個時候再想要製止,那是千難萬難的。”“昨天我出去的時候,就連難民營裡,也已經開始有人討論這件事兒了。”“哪怕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故意放任這些流言,可這也放縱的太過分了點兒。”“咱是怕他自信過度,玩火**。”馬皇後卻笑著道:“我卻覺得,七五可要比某些人穩重多了。”雖然沒指名道姓,可是這裡就他們兩個人,馬皇後說的某些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老常你聽說了嗎?”一個聲音由遠至近。人還沒有到,光聽說話的聲音就已經知道來的是誰了。高飛興衝衝的衝進院子:“不愧是英王殿下,竟然輕易的就化解了白蓮教的陰謀詭計。”“我之前竟然還擔心,英王殿下控製不住局麵。”“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杞人憂天。”高飛也是一掃往日的頹廢,臉上滿是神采飛揚的神色。“哦?”朱元璋挑的挑眉,他是想破頭也想不出,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家老弟究竟是用什麼辦法能夠一舉扭轉局勢?就算是他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老朱唯一的辦法就是儘量拖延時間,等待援軍到來。隻要擁有壓倒性的力量,白蓮教的那點兒小手段根本就不值一提。隻不過這個辦法,對朱瀚來說恐怕有點兒困難。如果想要調兵的話,就必須要朝廷的同意。而現在他不在應天,朱瀚想要調兵的話肯定是阻力重重。自家那個兒子人品,學識雖然都不錯,可有的時候未免有些優柔寡斷,容易被人影響。“英王殿下用的什麼辦法,能讓你如此激動。”朱元璋故作不在意的問道。高飛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挑著眉頭一臉戲謔:“老常你不是自詡聰明人嗎,要不你猜猜?”朱元璋那叫一個無語,就算是他也猜不出來朱瀚究竟想要怎麼乾啊。老朱知道高飛的性格,現在越是追問下去反而越容易被他拿捏住。所以當下就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樣:“如果大人您不想說,那就算了,反正用不了多久我也會知道的。”這一下高飛就仿佛是便秘了似的,難受的臉都要青了。“不是我說老常,你難道就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嗎?”“這事兒可關係到咱們整個大同府的安慰,一個弄不好的話,那可就不是十幾個人那麼簡單了。”“說不定,咱們整個大同府都要跟著一起陪葬呢。”朱元璋還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可是大人您不是說了嗎,英王殿下已經解決了這件事兒。”“英王殿下的本事,總不可能是騙人的吧?”“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高飛憋的胸口疼,老常這個家夥怎麼就這麼可恨呢?“可是解決歸解決,你就不想知道英王殿下是怎麼解決的嗎?”朱元璋一臉無辜:“早一點兒,晚一點兒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很快就會知道了。”高飛用綠的跺著腳:“那你就不想早一點兒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朱元璋果斷搖頭:“不想啊!”“你……”高飛這下是徹底沒招兒了:“算了算了,彆以為本大人不知道你這叫以退為進。”“不過本大人今天心情好,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兒吧。”朱元璋嘿嘿笑了起來:“大人,這可是你自己要說的,可不是咱想聽哈。。”高飛沒好氣的指著朱元璋:“是本大人非要跟你說的,好吧?”“我跟你說呀。……”其實朱瀚的辦法說白了也非常簡單,他隻不過是把正在大同府各地開鑿壓水井的,何風雨跟方虎斌兩個人給叫了回來。他們兩個人,如今在大同府的聲望簡直可以用如日中天來形容。人還在呢,就已經開始有人給他們兩個建造生祠了。活著成仙,說的就是他們這兩個家夥。因為開鑿水井拯救了不知道多少大通百姓的生命。在大同福百姓的心中,他們兩個就如同是河神一般的人物。儘管慈恩寺的石佛,每天都從地裡緩慢升起,看似無比神奇。但是跟活人無數的何風雨與方虎斌比起來,那差距就不是一點半點兒了。當他們兩個出現在慈恩寺的時候,除了那些最最虔誠的佛教徒之外,大部分百姓,都已經從跪拜石佛,變成了跪拜他們二人。挖掘地下水脈,其實並不是什麼特彆神奇的能力。畢竟許多城市之中都有井,挖井其實就跟何風雨分辨地下水脈是差不多的。隻不過這個時代水井,大部分都挖不了太深。而何風雨跟方虎斌製造出來的壓水井,卻能夠深入地下,取得更深的地下水源。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這個技術說救了無數人的命。與這種真正活人性命的技術相比,一個還什麼都沒有做的石佛,自然是根本比不上的。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何風雨跟方虎斌剛剛出現,就直奔慈恩寺的石佛而去。在這一路之上,所有見到他們的百姓全都心甘情願的為他們讓出了道路。“恩公啊,是恩公來了!”“大家快點讓一讓,恩公也要去看石佛。”就連慈恩寺的主持,在聽到何風雨跟方虎斌抵達的消息之後,也親自出來迎接。“貧僧慧慈見過兩位施主,二位施主活人無數功德無量,阿彌陀佛!”跟隨何風雨跟方虎斌來到慈恩寺的錦衣衛校尉鄧雲,一直觀察著這位慈恩寺的主持。這位主持年約六旬,胡子已經是一片花白了。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給人一種隨時都有可能去見佛祖的感覺。六十多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了不得的年紀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彆說是孫子了,說不定連重孫子都已經有了。鄧雲甚至都有些懷疑,這樣的得道高僧難道真的跟白蓮教有關係嗎?可如果沒有的話……白蓮教弄出的這個石佛的地點,為什麼會選在慈恩寺?這東西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弄出來的,不說前期的準備工作。就算是在石佛出土之後,每日也需要維護澆水。這麼大的動作,想要瞞過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要說這位慈恩寺的主持一點兒都不知道,鄧雲是不太相信的。不管心中怎麼想,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的。鄧雲直接大手一揮:“給我將慈恩寺圍起來。”頓時武裝到了牙齒的錦衣衛跟大同府的兵丁們,就將慈恩寺給圍了個水泄不通。把寺廟外麵等待參拜石佛的百姓,與寺廟裡邊正在參拜石佛的百姓給分割開來。這一幕把許多百姓都給嚇得一跳。“天呐,這是怎麼回事兒?好好的怎麼把慈恩寺給圍上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人想到了最近傳播的風風雨雨的流言。人群之中頓時就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之聲。“你們說朝廷現在為了慈恩寺,會不會是因為那件事兒啊?”“你是說,白……”當著朝廷的軍隊麵前,這些百姓當然也不敢肆無忌憚的說這些東西。有些人隻是說了一個字就住了口,也有些人乾脆什麼都沒有說,隻是不停的拿眼睛往慈恩寺的方向掃。聽的人自然也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應該就是這件事吧,否則的話為什麼如此興師動眾的?”“之前朝廷那邊兒什麼動靜都沒有,我還以為是不在乎呢,沒想到朝廷也是怕了。”“畢竟這種事兒也太敏感了,萬一要是跟修黃河的時候一樣,那豈不是真的要天下大亂了?”“可是朝廷現在出手,那不是欲蓋彌彰嗎?”“為什麼選這個時候動手啊?如果要是我的話,肯定是選晚上沒有人的時候啊。”慈恩寺外麵的百姓還比較冷靜,畢竟他們沒有被士兵給圍困住。寺廟裡麵過來參拜石佛的百姓們,卻是徹底的慌了。普通百姓們,雖然也聽說過各種各樣的離譜謠言。倒也真的沒有什麼造反的想法。畢竟現在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雖然比不了旱災之前,可是在如此嚴重旱災的情況下,大同府幾乎都沒有餓死過人。這要是換成以前,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兒。現在隻是因為參拜一個佛像,就被朝廷的軍隊給圍了。天知道,朝廷是不是把他們全都當成了反賊?許多百姓急切的哀求起來。“大人,我們冤枉啊!”“大人,我們可不是反賊呀,請您放我們離開吧。”哀求的聲音眨眼之間就連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