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石頭有些慌亂的問道:“東家這是……怎麼回事?”
“石頭你不用緊張,這次是好事。”說著,張豐年就簡單的,把酒樓裡發生的事,訴了劉石頭。
而且考慮到劉石頭的理解能力,他儘量說得簡單直接。即便張豐年已經儘量說得直白了,劉石頭還是半懂不懂。
他憨厚的笑著道:“這種事東家您安排就行,我什麼都聽東家您的。”張豐年卻搖頭道:“這可不行,咱們能夠弄出這個水泥的配方,全都是多虧了你,所以這裡麵肯定有你一份。”劉繼陽跟沉雄兩個人,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道:“瑞雪兄說的對,石頭你就不用謙虛了。”
“沒有你的話,咱們肯定弄不出這個水泥來。”瑞雪是張豐年的字,幾人熟悉了之後,就開始以字號相稱了。
這些話,都是張豐年提前訴他們的。之前的每一次決策,張豐年都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到了如今,劉繼陽跟沉雄兩個人,對張豐年幾乎是言聽計從。劉石頭見著幾位東家如此看中自己,不也是心中澎湃萬分,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半打這幾位東家。
既然東家問意見,劉石頭想了想還是問道:“東家,咱們這個配方這麼值錢,難道就不能不注冊這個什麼專利麼?隻要咱們保護好配方,以後的子孫,不是都能衣食憂了麼?”他就是這個時代,最典型的小農思維,希望你自己以及後世子孫,能夠守著一個獨門秘方安穩的生活下去。
張豐年也沒生氣,隻是耐心地解釋:“石頭,咱們這個配方現之所以金貴,隻是因為除了咱們自己之外,暫時沒有其他人掌握最合適的配比。”
“可不管咱們怎麼藏,彆人遲早能摸索出真正的配方。”
“如果到時候,他們拿咱們的配方申請專利,倒黴的可就是咱們了。”
“這樣也可以?他們這是偷竊啊!”劉石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這種淳樸的勞動者,根本法想象,世界上竟然還會有如此恥的人。
楊豐年可笑著解釋:“王爺弄出這個專利,固然是好東西。可這東西,隻認專利不認人。雖然是咱們先弄出來的,可咱們沒去申請那個專利,官府自然不會管我們。”
“東家,那還是趕緊申請專利吧,雖然隻有五十年,可畢竟有官府保護啊!”劉石頭急忙說道。
現大明才剛剛建立沒幾年,官府得信譽還是相當靠得住的。張豐年點點頭,他連契約都簽了,現也不可能反悔:“現我們來說第二個問題。”
“專利申請完了,我們是直接賣給沉萬三,還是留著收取專利呢?”
“一個是細水長流,另外一個,我們一次就可以得五十萬兩銀子。”沉雄卻哈哈一笑:“瑞雪兄,我知道你是傾向於賣掉的。”
“隻是我有點不明白,雖然五十萬兩銀子是個天價,可隻要專利再咱們手裡,每年收取的專利肯定是相當客觀的。”
“哪怕一斤水泥隻收一文錢,我相信最多有十年時間,咱們就能收這麼多,以後根本就是躺著數錢,何樂而不為呢?”劉繼陽也點頭道:“絕對用不了十年時間,光是燕京城的建設,需要的水泥就不計其數,我覺得最多五六年就可以。”耐心的聽完他們的話,張豐年才笑著開口:“兩位說的都對,隻是有些問題,你們沒有考慮到。”
“第一,因為咱們之前,還沒有人試過往水泥裡添加彆的東西,來讓水泥更加堅固。又或者說有人想到了,隻是他們還沒有做出成果。”
“所以,咱們這個成果,才會格外的引人注目。可是,天下的聰明人多不勝數,遲早會出現跟我們差不多,甚至比我們還好的配方。”
“到時候,用咱們配方的人,會逐漸減少。”劉繼陽跟沉雄兩個人都沉默了,作為生意人,他們最是清楚,某些東西更新換代的速度有多快。
張豐年略微停了一會,給他們留出了一些消化的時間。
“其二,他們現對咱們的配方之所以狂熱,是因為現的煤渣很便宜。用完全不值錢的煤渣,替換一部分水泥,這是非常劃算的,大家自然也都願意用。”
“可咱們這個配方一出現,煤渣肯定會漲價,到了那個時候,這個配方就沒有那麼合算了。”劉繼陽忍不住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既然如此,沉萬三為什麼又要花這麼多銀子,把這個配方買下來。”提起這個名字,張豐年臉上就不浮現出了一絲向往之色:“因為,沉萬三他們那些人,跟我們的體量,完全不一樣。”
“他買下這個配方之後,不止燕京可以用,全大明所有地方,他都可以使用這個配方,幾乎不用一兩年時間,他就能把購買這個配方的錢賺回來。”
“而我們,可沒有沉萬三這種能力。光是燕京這一畝三分地,都夠我們忙活的了,根本沒精力推到彆的地方。”沉雄跟劉繼陽這才恍然大悟。
“瑞雪兄高見。”
“怪不得你想要把這個配方賣掉。”張豐年卻是搖了搖頭:“我之所以選擇賣掉配方,最根本的目的,是為我們積累本錢。”
“你們不要忘了,之前的招標隻是第一輪,後麵還有第二輪第三輪。”
“當時咱們手上沒有錢,所以隻能競標那些普通民居。現,咱們有了五十萬兩,完全可以嘗試著那些一些相對大型的工程。”
“這些工程,我們隻要能吃下幾個,五十萬兩銀子……也不過是兩三年的事罷了。”
“孰輕孰重,兩位可明白?”聽完站豐年真正的想法,劉繼陽跟沉雄兩個人,隻覺得一道涼氣直衝而上,情不自禁的到抽了一口冷氣。
“瑞雪兄……我沉雄這次是真的服氣了。”劉繼陽長出了一口氣:“我們的目光,都放了這個專利,能獲得的利益上,竟然沒想到其它,還是劉兄目光長遠,我等實佩服。”
“以後不論什麼事,我二人必然會為瑞雪兄馬首是瞻覺悟二話。”至於劉石頭,還被五十萬兩震驚的魂飛天外。
他恐怕一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接觸到這麼多錢。對於劉沉二人投效一般的表現,張豐年卻是搖手拒絕:“兩位仁兄不必如此,我們是合作的關係,有什麼事終究還是要商量著來。”
“張某雖然有幾分小聰明,卻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對,也有地方需要兩位指教。”旁人看了,說不定會以為張豐年施舍他們二人。
實際上,他很清楚這兩人的本事。劉繼陽算賬的水平,放眼整個燕京,也是數一數二的。
朱瀚第一次招標的時候,張豐年之所以親自去找劉繼陽,就是看準了他算賬的技術。
至於沉雄,雖然是意間碰上,張豐年也不是憑白拉他入夥。沉雄的生意雖然做的不算特彆大,但是此人人脈很,跟什麼人都能說得上話。
有他們兩個人,這生意才能如虎添翼。至於劉石頭,雖然性格木訥了點,但是人家有技術啊。
這樣人,是絕對不可或缺的。統一了意見,幾個人趕緊回到朱瀚麵前還是張豐年當代表:“回稟王爺,我等願意將水泥配方的專利,作價五十萬兩賣給沉老板。”儘管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朱瀚還是覺得挺意外的。
如果朱瀚知道,張豐年說服那幾個人,所用的理由。肯定會更加懷疑,這個家夥是不是跟他一樣,也是個穿越者了。
“你賣之前,本王可提醒你,專利這個這個東西,是能未來五十年內,源源不斷給你們帶來財富的。”
“而且,這些財富還會受到朝廷的保護。”站一旁的沉萬三聞言,急的是抓耳撓腮。
人家都答應賣了,王爺你還問那麼多乾什麼啊!如果說這些話的不是朱瀚,沉萬三都能衝上去跟對方拚命。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懂不懂?張豐年恭恭敬敬的回複:“王爺的好意小人明白,不過小人還是決定,將這個專利賣出去,請王爺成全!”
“好!”朱瀚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他越發欣賞。
“你是打算自己保留專利的使用權,還是將這項專利的所有權益,全部出售給沉萬三?”
“回王爺,全部!”張豐年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我們馬上就簽訂契約。”朱瀚還沒說什麼,沉萬三就迫不及待的表態,似乎生怕回答的慢了,張豐年就改主意了似的。
不過承諾過後,沉萬三又有些遲疑的道:“銀子的話,我現隻能給你三十萬兩,剩下的還需要一段時間籌集。”哪怕身為大明第一首富,沉萬三現也法第一時間,拿出這麼多銀子來。
“妨,本王給沉萬三擔保,如果這家夥敢賴賬的話,本王饒不了它。”朱瀚直接站出來,給沉萬三作保。
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宣傳專利法的好處。還有什麼,比一個專利直接賣了五十萬兩銀子,更好的宣傳?
他要杜絕,所有可能影響這次交易的因素。有英王殿下作保,本來就願意交易的張豐年,更沒有猶豫的理由了。
重新書寫契約,雙方簽字按手印。保人,理所當然的換成了朱瀚這位英王殿下。
契約簽訂完成,聚豐樓之中所有的商人,全都歡呼起來。他們如此興奮的原因,是因為這銀子來的實是太快了,簡直就跟搶錢一樣啊。
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獨家秘方。商人身份地位雖然不高,但是他們手裡有錢啊。
隻要稍微用上那麼一點點手段,根本不愁那些有獨家手藝的匠人們不就範。
哪怕那些配方或者技術,絕大多數肯定值不了五十萬兩。可隻要有個十幾萬兩,甚至是幾萬兩,就已經夠那些商人們鋌而走險了。
一座巨大的金礦就眼前,他們怎麼可能不興奮,怎麼可能不激動?隻是,他們的歡呼才剛剛落下。
朱瀚就已經笑眯眯的道:有句話,本王要提前說前麵。”
“朝廷弄出這個專利法,為的是讓大家可以努力去創造新東西,讓那些真正的手藝人,能夠靠自己的手藝,過上好日子。如果你們有辦法借這個東風,朝廷非但不會打壓,反而還很鼓勵。”
“但是,為了防止有人巧取豪奪,去搶奪他人技術。”
“朝廷的專利法頒布之前的技術,秘方,或者獨家手藝。即便不來注冊專利,也依舊受到朝廷的保護。”
“本王之前已經命令錦衣衛,將目前大明疆土上的一些獨門秘方登記造冊。”
“如果,有人不相信錦衣衛的能力,大可以來試一試。”
“這些行為一旦被發現,沒有造成人命的,罰沒所有家產,發配邊疆服苦役三十年起。”聽到這個懲罰,場的所有商人,都情不自禁的變了臉色。
商人們不怕發配,但是朱瀚完全看穿了商人們的弱點。抄沒家產,這誰受得了啊。
但是,朱瀚的恐嚇不僅如此:“如果這個過程中,出現了人命……那麼全家抄斬!”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充斥整個聚豐樓。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懲罰是否太嚴苛。
就連皇莊的那些學生,張文傑沉龍梁他們這些人,也同樣覺得,滿門抄斬也有點太過了。
他們認為這都是商人們自己造的孽,跟他們的孩子又或者老婆沒有什麼關係。
就連一直對朱瀚言聽計從的劉申弘,都拐彎抹角的勸了一番。
“王爺,您這麼做的話,傳出去恐怕對您的名聲不好,他們該說這是苛政了。”哪怕周圍人都反對,朱瀚卻依舊固執己見,堅持把這一條加了進去。
這個時代的人,他們還不清楚商人真正的力量。以及,為了利益,他們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以前,受限於時代科技等原因,商人們能做的比較少。可現大明要發展,他以後必然會拿出越來越多的東西,這些東西能讓大明騰飛,卻也更有利於這些商人的發展。
他肯定要提前加以限製,哪怕被人說這是苛政,也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