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招標的價格就變得越來越凶殘。甚至有人直接報出了一千三百兩的價格,比張豐年他們還要低。
原本還有一些大商人,有意拿下一些民居項目的。在聽到這個價格之後,也就徹底死心了。
真按這個價格拿下來,承包的數量少了不值當,就算承包的多,也賺不了多少錢,根本就是雞肋。
「我宣布,本次招標大會正式結束!」
「這一次沒有競標成功的人,也不用氣餒。朝廷的下一次招標會,將在十天後進行。」
許多沒有競標到工程的商人,原本還在鬱悶呢,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歡呼起來。
這是朝廷第一次舉行招標會,所有人都還半懂不懂,也沒有準備充分。
現在,他們已經徹底搞清楚朝廷的玩法。
每一個商人,都在摩拳擦掌的準備下一次招標。
劉繼陽跟沉雄兩個人,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
「這次真是多虧了張兄運籌帷幄,竟然真讓我等火中取栗,拔得頭籌。」
「晚上我在聚賢樓擺一桌,一定要好好敬張兄一杯。」
剛才競標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點埋怨張豐年。他們商量的報價,可是一千四百兩銀子。這樣的話,十棟民居一共能賺兩千來兩。
聽起來不少,三個人分的話,也就是小賺。
結果張豐年一開口,一下子就少賺了五百多兩。
他們自然會不滿對方的自作主張。
可現在再看,他們報出的價格,反而還不錯。
之後,幾人去跟衙門簽訂契約。
「這是……」劉繼陽隻看了一眼契約,就瞪大了眼睛。
「劉兄,這契約難不成有問題?」沉雄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連忙湊過去,低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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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們是幾個人合夥競標,這個名字是簽一個人的,還是每個人都要簽?」
負責的官員態度特彆好,臉上甚至還帶著笑:「這個沒有要求,你們願意舉薦一個負責人也可以,每個人都簽也沒問題。」
「如果後續出了什麼問題,我們會按照簽名下名字的人,最先追究責任。」
「你們如果對契約條款有什麼疑問,現在也可以提出來,本官為為你們解答。」
官員的態度,讓劉繼陽跟沉雄還有點不太適應。
換做以前,哪怕是九品芝麻官,也不會拿正眼看他們。
詢問了一些,不是特彆明白的地方之後,三個人同時在契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官員仔細檢查過後,對幾人吩咐:「這幾天你們可以進行一下前期準備。」
「那些房屋具體如何建造,稍後會有朝廷認證的工程師,跟你們溝通。」
「記住,一定要按照工程師的要求進行建造。否則的話,非但無法通過驗收,說不定還要賠償違約金。」
三人自然連連點頭表示答應。
才剛剛出門,沉雄就焦急的道:「張兄,本想今天晚上與你把酒言歡,現在看來咱們沒有時間了。」
「這麼多工程即將開始,肯定到處都是招工的,我們得儘快招募足夠的工匠跟民夫。否則的話,成本肯定又會提高一大截。」
「沉兄說得對!」劉繼陽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尤其是合格的工匠,以後會越來越不好找的。」
張豐民不緊不慢的道:「兩位仁兄放心,這件事我早就已經辦好,我們不必為人手發愁。」
劉繼陽跟沉雄兩人到抽了一口冷氣,這位張兄還真是,算無遺策啊。
朱瀚早在中型項目結束的時候,就已經離開。
還帶走了一副三觀崩壞模樣的劉基。
他是完全無法想象,朝廷做事竟然還能這麼做?之前主持燕京建的時候,銀子跟各種物資,如同流水一般花出去。可重建燕京的進度,緩慢的讓他想殺人。
結果英王殿下來了之後,隻舉辦了一個招標大會。不僅不用花銀子,反而先收了不少保證金回來。
而且後續建設的時候,朝廷也不用怎麼操心。隻需要派遣英王殿所說的工程師,監督好建造的質量問題。
不論是工人還是材料,又或者是彆的難題,全都讓那些商人自己來操心。
做的好了,朝廷可以完成自己的預定計劃。如果做不好,還能從那些商人手裡收回來大把的違約金。
之前劉基還擔心,這些工程一旦停止,工部征集的民夫怎麼辦。
結果就是,完全不用辦。
根本就不等這些匠人民夫產生什麼不滿的情緒。那些商人們,就已經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子,去招募人手了。
最讓劉基覺得驚訝的是,明明招標的時候,那些商人的報價都已經很低了。他們竟然還能用高價,去雇傭匠人跟民夫。
不到兩天時間,燕京城人工的價格,起碼比以往提高了三成。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
當他因為這個問題,向英王殿下提出疑問的時候。
朱瀚卻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個,你就不需要操心了。你隻要知道,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有錢賺。」
「對了。」朱瀚突然正色道:「你不要以為,招標完畢之後,朝廷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商人們,可都是一群無利不起早的家夥。為了利益,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對於所有招標的商人,朝廷要嚴格管控,防止他們上下其手。一旦發現有人在工
程上做手腳,不管他的後麵是什麼人,馬上剝奪承包商資格,並且依法嚴懲。」
「請王爺放心,下官一定會牢牢的盯住他們,不讓他們胡作非為。」劉基無比鄭重的向朱瀚承諾。
英王殿下已經做了這麼多事,如果這點小事還要英王殿下操心,那他劉基乾脆死了算了。
「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彆的方麵我不擔心,唯獨有一點,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
見朱瀚說得鄭重,劉基也不敢怠慢:「請王爺吩咐。」
朱瀚目光灼灼,如同一把能夠穿透人心的利劍。
「不能讓商人,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拖欠,或者貪墨匠人以及民夫的工錢。隻要發現,視同殺人,絕不姑息!」
劉基可是跟隨他們,一起跟蒙元打過仗的。能清楚的感覺到,英王殿下這是真的動了殺心。
震驚朱瀚決心的同時,心中對這位英王殿下,也是越發的敬重。
古往今來,能夠為普通百姓,做到如此事無巨細程度的人,能有幾個?
「下官謹遵王爺教誨,絕對不讓一個百姓受到委屈。」劉基雙目含淚,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朱瀚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劉基這這家夥,怎麼突然這麼激動?
算了,隻要不耽誤正事,彆人的私生活,他也不打算過問。
「下去吧。」
打發走,有些神經兮兮的劉基。
朱瀚帶著侍衛,來到臨時王府的一個房間之內。
這裡,原本是一座宴會廳,現在已經被改成了教室。
工部的匠人們,跟皇莊畢業的學生們,涇渭分明的坐在兩邊。
教室最前方,臨時製作的黑板前,正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口若懸河的說著什麼。
皇莊裡剛剛畢業的學生還好,那些工部的匠人一個個都年紀一大把,好幾個連頭發胡子都是花白的。
此時此刻,正如同小學生一般,仔細的聽著。
甚至還時不時地拿起筆,記錄知識點。
尤其是最前麵那幾個,都是天下聞名巨匠。他們參與過的工程,那基本都是皇宮王府級彆的。
可現在,在講台上,那個當他們孫子都嫌年齡小的孩子麵前。卻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點僭越。
這一切都要從兩天前說起。
朱瀚直接剝奪了工部的權利,把燕京皇城建設工程,用招標的方式交給了商人們。
並且,要求工部的匠人們,跟皇莊畢業的學生們一起學習建築知識,而且還要靠什麼工程師證。
這些經驗豐富的匠人們,哪裡看得上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娃娃?
劉申弘跟張雲傑都快把工部的門檻踩塌了,那些老工匠們,愣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當然,這裡麵也有對朱瀚不滿的工部官員,暗地裡使絆子的原因。
兩人無奈,隻能向朱瀚求助。
隻要英王親自下令,量那些匠人們也不敢違背王爺的旨意。
結果朱瀚非但不忙幫,反而還冷嘲熱諷:「本王跟皇兄讓你們來燕京,是給你們曆練的機會。你們如果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那本王要你們有什麼用?」
「趕緊滾回應天去,在那邊老老實實的呆著吧。」
「對了,到時候你們可千萬彆說是本王的學生,也彆說自己跟新學有什麼關係,本王丟不起這個人。」
他們這些人,接受的可都是朱瀚的新式教育。見識比普通大明人,高出一大截。
而且這個年紀,正是完全不把所有人看在眼裡的時候。
被朱瀚這麼一激,哪裡還忍得住
小脾氣?
工部不給麵子是吧?
直接上門踢館。
反正他們這些人都是英王帶過來的。就算是燕京工部的人,也不敢真把他們怎麼樣。
原本工部的匠人們並不想應戰。
在他們看來,這些皇莊出來的學生,就是一群娃娃罷了。
贏了一群娃娃,有什麼可高興的?
劉申弘跟張雲傑兩個人私下一商量,直接去找工部的官員。
表示如果他們輸了,就去勸說英王殿下改變主意。重新將皇城的建設工程,交給工部來做。
燕京的工部尚書一眼就看出來,他們兩個在車虎皮拉大旗。
奈何,這個餌實在是太香。在工部其它官員的勸說下「勉為其難」答應了。
在他們看來,工部的匠人就不可能會輸。隻是不知道,劉申弘跟王雲傑,能不能勸說朱瀚回心轉意而已。
工部的官員們都答應了,也就由不得那些普通的匠人反對。
他們自認為陰謀得逞。
卻不知道,劉申弘跟張雲傑跟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根本就不可能輸的的比賽,賭注再大也無所謂。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
在皇莊的學生們,跟燕京工匠比試當天,朱瀚這個英王殿下,竟然也來觀戰。
張雲傑畢竟年輕,這個時候不免有些忐忑。
「師兄,萬一我們輸了怎麼辦,難道真的去求王爺回心轉意麼?」
劉申弘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願賭服輸,既然咱們賭了,自然不可能反悔。」
張雲傑立刻苦起了臉:「那我們豈不是壞了王爺的大事?」
「你這小子,讀書讀傻了麼?我們求我們的,王爺答應不答應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師兄……你!」一直埋頭讀書的張雲傑,頭一次見識到了成年人的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