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非但不能,她還要感激朱瀚。
王保保的死,雖然讓趙敏心中傷心,但卻並不會讓她把王保保死的原因都歸結在朱瀚身上,相反……趙敏還要感激朱瀚。
如果不是朱瀚,奇皇太後和巴彥帖木兒現在不會活著。
對王保保和奇皇太後之間的事,趙敏是知道的,她雖然有些不齒王保保的行為,但小家夥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子,血脈中帶著的親近,讓她不得不對小家夥有頗多照顧。
趙敏知道,藍玉和張定邊之所以願意留下巴彥帖木兒的性命,就是因為朱瀚,巴彥帖木兒再小,他也是蒙元名義上的皇帝,俘虜了他可是潑天功勞,但藍玉卻選擇把奇皇太後和巴彥帖木兒改名換姓,送到朱瀚的府上,讓朱瀚看著去處理。
這就相當於把功勞讓出去,趙敏再不識趣,她也不得不對朱瀚感激。
不過,朱瀚可不是讓她感激的,隻是對趙敏說道:“王保保沒有活下來,這是他咎由自取,我想以王保保這般驕傲,他自己也不會選擇當降者。”
因為各自站的位置不同,朱瀚對王保保並沒有太多惡的觀感,相反王保保的能力很讓朱瀚欣賞,這麼一位拖不跨、打不爛,被打敗後還有雄心再度崛起的人,隻要他願意投降,認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朱瀚也願意讓他在大明擔任一定的職位。
有能力的人,為什麼不能用呢?
王保保的心太過狹隘,他隻裝著所謂的黃金家族,朱瀚見王保保在全世界各地逃竄,還想著他能夠對自己的心態有所改觀呢,誰知道連變都沒有變。
“我還生氣呢,原本以為他出去一趟能成長一些,誰知道根本沒有任何成長。”
朱瀚看著趙敏,繼續道:“這樣的人,就算活下來,也會成為大明的禍患,留不得。”
“……”
趙敏聽著朱瀚說的話,怎麼都感覺朱瀚好像另有所指,看著朱瀚詢問道:“你在指桑罵槐,是不是認為我沒有達到你的期望?”
朱瀚笑了:“看來,你比你哥聰明。”
“……”
被人當麵被罵是二傻子,怎麼都覺得怪怪的。
趙敏沒有不服氣,朱瀚他的能力,讓他有資格罵所有人是二傻子,趙敏心中不服,也隻能低下頭認可。
朱瀚的能力太強了,強大到讓任何人都無法反駁的那種。
雖然認同,但趙敏還是想辯駁兩句,告訴朱瀚自己沒有他想的那麼不堪:“我不過是一個戴罪之身的罪女,哪裡有什麼能力?既然英王殿下這麼看重我,不妨直言,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啪!
趙敏剛剛說完,就被朱瀚拍了一下屁股,刹那間趙敏的臉就紅了:“你、你下流!”
“下流?這才到哪?”
朱瀚看著趙敏,對她說道:“這是對你的懲罰,你知道我在懲罰你哪一點嗎?”
“……”
你打我你還有理了?
趙敏氣的磨牙,朱瀚這個顛倒黑白的家夥,實在是太讓人生氣……生氣的關鍵是自己無力反駁。
朱瀚抬起手掌準備繼續打,可卻被趙敏輕巧的躲過,趙敏很是無語,心中暗罵朱瀚是浪蕩子,女人前麵的胸、後麵的屁股,是一般人能摸的嗎?
自己就算是罪女,朱瀚也不能這麼侮辱吧?
有本事……你再凶點啊。
趙敏看到準備追擊的朱瀚,趕緊說道:“我哪裡做的不好,你直接說出來就是,我沒有達到你的期望,你倒是說對我的期望是什麼啊。”
朱瀚想抓趙敏,輕而易舉,她沒跑兩步就被朱瀚抓住,然後抱住她按在懷裡,對著撅在後麵的屁股就是兩巴掌:“遇到事情就問彆人,你要腦子乾什麼呢?”
“……你,不許打我,哎呀……”
趙敏越是反抗,朱瀚動手的幅度就越大,到最後趙敏似乎意識到反抗是沒有意義的,朱瀚打的正起勁的時候,趙敏突然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讓朱瀚打了個激靈,胳膊一時沒用上力氣,直接把趙敏摔在地上。
“啊!”
趙敏也沒想到,朱瀚會突然失去力氣,再加上她此時神遊物外,根本沒注意朱瀚這邊發生了什麼,直接趴在地上。
“這個……”
朱瀚揉了揉鼻子,把趙敏扶起來,然後對趙敏說道:“好端端的,你抖個什麼勁?”
“……”
剛剛還一肚子怨言的趙敏,聽到朱瀚的抱怨,也頓時沒了聲音,隻是用蒼蠅般的語氣說道:“要你管?”
“算了,看在你被摔了一下的份上,我給你提點醒。”
朱瀚沒有再繼續為難趙敏,而是對她說道:“你覺得,你現在和之前在我身邊時,有什麼變化?”
變化?
感覺沒什麼啊。
趙敏覺得自己除了又年老一歲,其他和跟在朱瀚身邊的沒什麼差彆,但她的回答隻換回了朱瀚的一個腦瓜崩:“變得越來越蠢了。”
“……”
剛想反駁,但卻有點說不出來。
想想朱瀚說的話,似乎還真是……以前趙敏埋伏在朱瀚身邊還有當暗間的智商呢,現在連思考問題的能力都沒有,一直指望著朱瀚給她指明方向了。
好像,真的變蠢了啊。
趙敏有點糾結,是不是因為自己變蠢了,惹朱瀚對自己有意見了?
朱瀚卻沒有繼續給趙敏答桉,而是反問道:“你覺得,你為什麼年齡越大,人卻越蠢呢?”
“……”
一句話戳中了兩個痛點,讓趙敏很快陷入沉思,忘記剛剛身體抖動帶來的不適,讓趙敏不由得開始沉思起來,她想試試,以自己現在僅存的智商,能不能把朱瀚提出的問題思考明白。
過了良久,趙敏選擇了放棄。
朱瀚說的沒錯,她年齡越大,人變得越蠢。
為什麼會這樣?
趙敏想不明白。
“是不是想不明白?”
朱瀚敲了下她的腦殼,隨後說道:“不是你變蠢了,而是你著相了,你回來以後,一直抱著愧疚在生活,可是……我責怪過你麼?彆人有人對你的行為不齒,但有我在,他們不會責怪你,再說站在大明的立場上,你本來就做錯了事,難道做錯了事還不讓彆人對你另眼相待嗎?”
“……”
趙敏慚愧的低下頭。
朱瀚說的對!
周圍彆樣的目光無處不在,尤其是劉三娘,趙敏就覺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像看仇人似得,這讓趙敏覺得,除了朱瀚以外的其他人,都在用彆樣的目光看自己,這種目光讓趙敏感覺渾身不得勁。
“你連暗間都能做,難道就沒有想過要破繭重生?彆人對你用懷疑的目光,你就要否定你自己?”
朱瀚看著趙敏,把她心中最後一點點殘存的驕傲擊碎:“我認為你能成為全世界女人的偶像,你可以讓子孫後代世代瞻仰,你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但首先……你得讓自己破繭成蝶,浴火重生。”
朱瀚在說話的時候,緊緊地握住拳頭,就像後世的一些‘靈魂導師’似得,要給彆人指引光明。
雖然對彆人來說沒什麼用,但卻可以讓此時的趙敏清醒:“你之前是暗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現在你的身份公之於眾,壓力理應在其他人身上,而不是在你身上,明白麼?”
“不明白……啊,我明白了。”
趙敏剛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看到朱瀚抬起手又準備打人,趕緊改口,連忙對朱瀚說道:“我應該主動走出去,而不是每天都悶在家中,可是……我能做什麼呢?熟悉你的人都知道,我曾經背叛過你,他們又豈會信任我?”
啪!
又是一巴掌,打的趙敏一個激靈,想到剛剛自己抖動時的醜態,讓此時的趙敏又羞又惱:“你又打我乾什麼?”
朱瀚隨即說道:“熟悉我的人,大多都是男人,他們會因為你背叛我而不能完全信任你,那你不會從另外一方麵出發嗎?難道天下隻能是男人?女人呢?你這腦子不會轉一下嗎?”
“我……”
趙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但她知道,自己的路走窄了,朱瀚的說法是,讓她把關注的點多放在女人身上,可現在女人能做什麼呢?
“女人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說工業,工業又分為重工業和輕工業,重工業你們做不了,但輕工業不可以麼?織布、紡紗……這些活讓女人做,更合適。”
朱瀚把他對趙敏的訴求說出來,然後繼續道:“至於救你哥王保保,你當時來求我,我說你求錯人了,現在你知道,該求誰了麼?”
趙敏猶豫了一下,對朱瀚道:“是王妃麼?”
王妃,就是劉三娘。
然而這一結果,卻又換回來一巴掌,打的趙敏花枝亂顫,朱瀚毫不客氣的嗬斥道:“你既然早就想清楚了,為什麼沒有付出行動呢?眼高手低!以後再這般,我還打你!”
趙敏嚇的渾身一個激靈,為了避免自己再露醜態,她趕緊從房間裡跑出去。
可跑出去以後,她才突然想起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嗎?
“……”
都怪朱瀚這個惡人!
趙敏羞惱的直跺腳,但也不敢現在回到房間內,萬一朱瀚再打自己怎麼辦?
感受到屁股上異樣的疼痛,趙敏有點暈。
等朱瀚離開後,她才夾著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過了好半晌才冷靜下來,思考朱瀚和自己說的話。
她知道朱瀚對自己的期待是什麼了,帶領女人去做工……看來是一個頗有挑戰性的任務,趙敏願意看到這樣的挑戰。
隻不過,怎麼和劉三娘說話,讓趙敏很糾結,她如今最不敢、也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劉三娘。
倒不是因為劉三娘的處處針對,而是趙敏覺得自己無法麵對她,又重新把朱瀚和自己說的話想一遍,趙敏心中恍然明悟過來:“根本不是劉三娘,而是麵對所有人時,我都會不知如何麵對,隻是有些人重要,有些人我不需要放在心上而已。”
現在,趙敏最需要做的,是走出去。
怎麼走?
趙敏沉思著,想著自己破局的關鍵。
……
此時,在朝堂上,陷入了新一輪的爭執。
藍玉在奏折中提到,在海外的大明將士有了厭戰的情緒,他們想回到大明本土,海外是繼續打仗,還是固守發展,藍玉拿捏不準所以給朱元章寫信,詢問他的意見。
朱元章能有什麼意見?
當然是繼續打!
大明的將山,自然要日月永照,再加上朱元章對土地的熱忱,他自然想要繼續打下去,在詢問朱瀚時,朱瀚提出了海外駐軍輪換的建議,朱元章認為非常可行,所以他立刻在朝堂上提到了這件事。
可大臣們一聽朱元章這麼說,頓時就有些繃不住了,這都打到什麼時候了?
怎麼還想著打仗?
發展,發展才是大明最應該做出的選擇啊!
尤其是投資入股海外絲綢之路的大臣,對朱元章想要繼續打仗的提議進行激烈的反對,他們不想再打仗了,他們就想發財。
戰爭,會破壞商貿,這是一條鐵律。
這些大臣想當然的認為,他們不打仗,和平發展就會有生意可做,再說打仗增加的是大明的國土,他們的又分不到任何一塊土地,哪裡會願意沉下心搞發展呢?
可是,朱元章並沒有給他們拒絕的機會,直接放下一句‘朕意已決’,甩袖離開。
諸位大臣紛紛圍上李善長,請求李善長說服朱元章不要再繼續打仗,大家安心做生意豈不是更好?
李善長並沒有答應,反而勸說道:“諸位同僚,非是李某不想提,而是不能提,大家都知道陛下裁撤一部分軍隊,將其變成建設兵團,他們安心搞建設不必再繼續打仗,又把一些基層校尉、遊擊將軍安排到地方,讓他們脫離大明軍隊的序列,如果現在海外又不讓打仗了,將領們會怎麼想?你們不要隻考慮自己的利益,也要考慮陛下的苦衷。”
卻還有頭鐵的官員對李善長的解釋非常不滿:“自古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如今大明已經建立,打下來了前所未有的江山,將領們想打仗就打仗嗎?這不是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李善長卻直接打斷對方說的話:“現在的百姓,可不是水深火熱,陛下對百姓有頗多照顧,他們的生活已經日新月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