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苦笑不已,對朱元章說道:“哥,咱大明現在不缺銅,而且以現在的條件,也隻有銅線能達到通話的標準。”
朱元章雖然都懂,但想到製銅錢的銅就這麼被用了,朱元章還是難以隱藏心中的難受。
朱瀚怎麼安慰他?
沒辦法安慰。
以後他就習慣了。
“哥,這個機器現在叫通話機,未來……我準備將它稱之為電話。”
朱瀚直接把後世的名字拿過來用,對他解釋道:“這種東西,有電信號我們就能進行遠距離通話了的。”
“啥意思?”
朱元章表示不理解,“電?什麼東西……七五,你不會說下雨天的那種雷電吧?”
“對,就是那種電。”
朱瀚看到朱元章臉上變了顏色,對他解釋道:“哥,那種電負荷太大,不是我們能用得了的,但我們隻要掌握好改變電流的方法,我們就可以用電了。”
現在說這些,朱元章不會懂:“哥,這是一門很神奇的科學,電這東西的確可怕,但也不是無法掌控,我們可以掌握用它的辦法……就像火藥一樣,我們能造出來,就能改變天地。”
對於朱瀚說的話,朱元章很無奈的表示:朱瀚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但是連在一塊,朱元章就不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
“七五,你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險?”
想勸朱瀚不要做這些事,但想到朱瀚的性格,朱元章覺得無論如何勸說朱瀚都是徒勞的。
既然勸不動,那就不勸,隻是該有的叮囑還是要有的:“七五,一定要小心,咱寧可發展的慢一些,也不想你受傷。”
彆的不說,就說火藥。
火藥的破壞力,在朱元章看來是可以毀天滅地的,人在火藥麵前,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可這種充滿危險的武器,卻是人造出來的,而且朱瀚在主導開發的工作,朱元章豈能不擔心朱瀚的安危?
而且,現在朱瀚研究的是什麼?
是電!
朱元章小時候就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雷電能劈死人,而且行軍打仗多年,朱元章也親眼目睹過被雷電劈成兩瓣的參天巨木。
威力這麼大的雷電,在朱元章看來可是要比火藥還要恐怖。
。
。
朱元章無論如何都不希望朱瀚會在研究的時候遇到危險。
大風大浪都走出來了,打仗的時候沒死。
現在為了研究一個雷電導致死亡,朱元章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聽到朱元章言語中透露出來的擔心,朱瀚笑了笑對他說道:“哥,沒你想象的那麼危險,我們所處的環境是大自然,我們也屬於大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中有很多東西是需要我們來研究的,比如我們用的金銀、鐵,這些都是大自然對我們的饋贈,我們要想辦法把這些利用起來。”
朱瀚這麼說,朱元章相信,但並沒有完全相信,他覺得朱瀚把在研究中遇到的危險弱化了,隻是不想讓自己過於擔心:“七五,真沒那麼危險?”
“……”
麵對朱元章的拳拳關心,朱瀚有些語噎,但還是非常認真的說道:“哥,的確有些危險,但不多,就目前的這個階段,還是我能夠控製得住的,放心吧哥,我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呢,可不會因小失大。”
“知道就好。”
朱元章離不開朱瀚,就像天下不能失去大明。
朱瀚把實際情況如實相告,讓朱元章心裡放心不少,兩人接下來又開始討論其他的事情:“七五,這通話器,能連接到殷州嗎?”
“理論上說可以,但現在我們的能力還達不到這個要求,哥你也看到了,這種研究目前是存在於理論階段,連從稽首到應天府都做不到,怎麼能做的那麼遠?”
“隻是暫時做不到,以後又不是做不到。”
朱元章倒是非常有信心,主要是這些東西是朱瀚告訴他的,而且又是朱瀚在做這些,以前朱瀚已經給他創造了非常多的驚喜,所以朱元章有理由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咱再等等,咱以後肯定能看到通話器傳遍整個大明的。”
想到一旦通話器麵世,他就能把整個大明連接在一起。
傳遞信息的時候,也不需要有什麼八百裡加急,消息頃刻間就能來到耳邊。
想到改變大明的東西是從匠作營中傳出來的,朱元章對工匠的認識,又高了一層,以前的大明是武將馬上打天下,文官下馬治天下,百姓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乾活,這些就足夠了的。
可是,現在呢?
朱瀚的出現,又激活了另外兩個屬性:工和商。
用朱瀚的話說:文官和武將,可以代表大明的高度,種地的百姓可以夯實大明的基礎,而工和商,則可以讓大明擁有向前跑的兩條腿。
士農工商都利用了起來,這足以讓大明實現大跨越式的發展。
文官和武將他們擁有了足夠高的社會地位,百姓們要求不高,他們隻需要一個和平的種地環境,大明又帶領著商人把生意做到全世界,唯有工匠沒有獲得和他們貢獻相匹配的地位。
想到朱瀚之前說的,讓工匠們可以獲得爵位,朱元章原本以為隻給個爵位就足夠了,但現在看來……還不夠。
“這些工匠,為我大明嘔心瀝血,甚至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搞研究,他們的功勞,怎麼能隻用爵位來衡量?”
朱元章思忖一番,對朱瀚說道:“七五,來稽首一趟,咱看到了這裡工匠為大明做的貢獻,他們做了這麼多貢獻,豈能隻用爵位來衡量?咱準備給他們爵位的同時,也給他們金銀,鼓勵他們為大明做出的貢獻。”
朱瀚聽到朱元章的話,點點頭說道:“的確像哥說的這樣,應該用金銀作為獎賞,畢竟咱大明的爵位,也不是說給就給的,爵位就那麼多,狼多肉少,不如給金銀來的實在。”
頓了一下,朱瀚繼續道:“哥,這金銀可以給,但土地不行,如今我們大明的人口越來越多,咱腳下的這片土地不夠用。”
“對,七五說的在理。”
說到這兒,朱元章像是想到了什麼,對朱瀚說道:“有件事,咱當時沒放心上,現在咱看在眼裡了,有些家夥仗著對大明有功,開始侵占和兼並土地了,咱要找個機會,把他們收拾了的。”
土地兼並?
提到這四個字,朱瀚的眉毛不由得跳了一下。
不用問,肯定是跟著朱元章打天下的那些功臣乾的,尤其是最早跟著朱元章打天下的那批武將,都是老百姓出身,也沒讀過幾本書。
功成名就後也變得飄飄然,不把大明的律法製度看在眼裡。
這事……得辦。
但是,不能讓朱元章去辦。
“哥,土地兼並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紅線,是鐵律,決不能被人觸碰。”
在遏製土地兼並的這件事上,朱瀚和朱元章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不過,處理問題的方法,是不是值得商榷。
在朱元章心中,大明的百姓是放在首位的,跟著他一起打天下的武將,尤其是不少武將都是朱元章小時候的玩伴,他們觸碰了大明的律法,朱元章或許還會網開一麵,可一旦觸及到朱元章的底線,那不好意思……誰都不好使!
朱元章看到朱瀚說了一句話後,就開始沉默下來,頓時也猜測到朱瀚心中想的是什麼。
不過,家國大事,隻是沉默沒用,該麵對的時候還是要麵對:“七五,你是不是擔心,我把老弟兄們殺了以後,會讓人離心離德?”
“擔心,但又不是特彆的擔心。”
朱瀚如實相告,道:“那些人要處理,但不是一定要殺了或者流放,我們是不是能找一個更好的辦法去解決?”
朱元章卻說道:“能有什麼辦法?反正咱是想不到。”
“哥,這件事即便要做,也不能你來做。”
朱瀚看出朱元章的決心,也就想著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隻是這個辦法,不好想。
朱瀚心中也破口大罵:“這些武將,怎麼到現在了還沒點腦子,人家文官都跟著大明的商隊去做生意了,你們還惦記那一畝三分地呢?沒腦子的玩意!”
想了想,還真讓朱瀚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看著朱元章詢問道:
“哥,這件事,讓標兒去做,你覺得怎麼樣?”
“標兒?”
朱元章眼睛亮起來。
還彆說,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朱標已經不小了,很多事情他也可以進行處理,而且和曆史上一樣,朱元章對朱標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把和他一起打天下的文臣武將們都弄給了朱標當班底,換句話說,如果朱元章覺得朱標能掌控住朝堂,他完全可以去當太上皇,把大明交給朱標去管理。
“標兒身邊有人,不少文士、武將都聚集在了標兒身邊,咱那些老弟兄們一個個都很驕狂,標兒想要當皇帝,必須要震服這些人,現在咱還在,標兒處理不好咱還能給他兜底,也算是讓他漲些經驗教訓,免得到時候再栽到大坑裡。”
朱元章認為朱瀚給他出了個好主意,伸出大拇指表示朱瀚出了個好主意,但朱瀚卻對朱元章說道:“哥,燙手的山芋扔給標兒,對他的壓力可是不小啊。”
“你不經常說嘛,有壓力才能有動力。”
朱元章滿不在乎的說道,“標兒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他還怎麼當太子,咱當年打仗的時候,還有你現在做的事情,哪樣不比標兒做的危險?”
聽到朱元章這麼說,朱瀚也就沒了擔心,既然朱元章想讓朱標去曆練,那不如就讓他試試去。
現在大明還有朱元章和朱瀚,有他們兩個在,那朱標就有試錯的成本。
天色將晚,朱元章作為皇帝,能回皇宮還是要儘量回宮去住,他看到了通話機,心中已經非常滿意,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有其他發明嗎?”
如果沒有,那就打道回府。
“有。”
朱瀚對朱元章說道:
“和通話機一樣,能改變大明生態環境的一種工具,哥,要不要去看看?”
說完,朱瀚頓了一下,故意說道:“不過已經晚了,要不我們明天再看?”
“既然來了,那就看完再走。”
朱元章心已經被朱瀚勾了起來,怎麼可能回去?
再說,朱瀚說他沒看到的工具是和通話機一樣神奇的工具,心中自然更多了一些期盼。
“那我們到城外去。”
朱瀚笑嗬嗬的說道,“這次,我們去看一個大家夥。”
“大家夥?”
朱元章好奇不已,跟著朱瀚向外走。
……
來到城外,朱元章看到了兩條鐵軌,下麵用硬木墊著,還有石子鋪在下麵。
在鐵軌的儘頭,有一個朱元章從沒見過的龐然大物……
在朱元章看來,它更像是一個房子。
房子在鐵軌上,還有圓輪。
再靠近一些,朱元章發現這不隻是一座‘房子’,後麵還連了好幾個。
不過中間的都是平平無奇的長方體,前後兩端是帶著煙筒的‘房子’。
這就是朱瀚說的,能改變大明的東西嗎?怎麼看都覺得不是。
朱元章好奇:“這是什麼?”
“火車!”
朱瀚立刻回答,然後對他說道:
“哥,咱們看到的是火車頭,在後麵也有一個,一個是拉力,一個是推力,推動火車在鐵軌上移動。”
像房子一樣大的東西在鐵軌上移動?
朱元章覺得不太現實:“這得需要多少馬才能動起來?”
頓了一下,朱瀚繼續道:
“哥,火車不需要用馬來拉動,也不需要人力,而是……動力!”
朱瀚帶著朱元章往車頭的方向走,邊走邊解釋:
“這輛車是用火燒開了水,然後利用沸水產生的蒸汽,推動火車前進。”
朱瀚說的很簡單,但朱元章卻還是有些不信。
水滴石穿的故事,朱元章也聽過,但那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可現在朱瀚卻說沸水能夠推動比房子還要大的東西前進,這讓朱元章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