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的人在張家排行第九,徐達便呼他為張九。
“大帥,小人知道前方就有一家吳氏莊園,那可是廣漢大族,家中奴仆數千,錢糧堆積如山。”張九說道。
“奴仆數千?”
徐達一聽到這個,立刻就很是滿意。
若是能夠擊敗這家土豪,他們這一次明軍就不會卻糧食了。
“大帥,那吳氏早就投靠了陳賊,族中多人都是陳賊的官員將校,如今陳友諒引兵征戰,其中就有許多吳氏子弟跟著出征。”
“你是說,如今吳家莊園兵馬不多?”徐達立刻聽出來了。
取得廣漢豪強吳氏的糧草儲備,徐達就可以用這些糧草招募附近的流民,然後一起舉兵進攻廣漢城。
自從陳友諒進入四川,各地流民百姓就被戰爭搞的生存艱難。
徐達原本的打算,就是在進入四川腹地後廣布旗號,招募附近的流民壯大聲勢,先進攻廣漢,截斷成都與外麵的聯係,然後再直逼成都。
“大帥說的沒錯,吳氏的家兵至多隻有一兩千人,剩下一些也是些老弱婦孺,根本不足為慮。”張九拍著胸脯表示。
廣漢吳家一直都與張家有仇,自陳友諒占據四川之後,兩家的矛盾更是越來越厲害。
“好,立刻前方帶路!”
徐達毫不猶豫的說道。
既然已經是冒險深入險境了,他自然也不再瞻前顧後,索性直接拿下這一家豪強,補充壯大自己的實力。
隻有這樣,才能讓奪取成都的希望更大幾分。
“大帥放心,小人這就前方帶路!”
張九立刻高興的應道。
徐達隨即又向左右部將吩咐道。
“你們都各回本部,把所有的旗幟都打起來,讓四川的百姓都是知道,大明的王師已經進入四川了!”
幾個部將聞言都是齊聲答應下來。
徐達隨後又對隨行的花雲、吳良等將領命令道。
“把你們的騎兵都撒出去,儘可能把通往外麵的道路都給我截斷,不能讓陳友諒過早知道我們到來。”
“凡是有從廣漢往外出去的人,一概先抓起來看管,抗命格殺勿論!”
花雲等人得令後,也都是立刻去執行了。
如今整個四川都很是空虛,他們這些騎兵就足以縱橫無敵。
“隻要能拿下成都,平定四川,大明的最強軍功就非我莫屬了。”
徐達一臉嚴肅的望著應天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隨著各軍旗幟重新高起,上萬步騎兵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向著前方浩浩蕩蕩的前行。
首先發現這些從山林中冒出來敵人的,正是廣士兵。
“那是些什麼人?”
一小隊巡視的廣漢府兵,正對著前方突然出現的大批旗幟疑惑不解。
“可能是前麵打了勝仗了?”
一名士兵伸長了脖子說道。
他看到遠處花花綠綠的各色旗幟,但不識字讓他不知道是哪一隻隊伍。
隻是覺得前方行軍迅速,似乎不像是敗兵退下來的模樣。
“這個方向打什麼勝仗?”
另外一人立刻表示不太靠譜。
“也可能是西邊打了勝仗,我聽說皇帝去那裡了!”
隊伍的小頭目說道。
“咱們先去看一看,反正肯定是咱們自己人。”
幾個人都是覺得有道理。
這裡可是四川腹地,除了大漢國的軍隊之外,也不可能有其它的軍隊出現。
一群人便迎著前方快步走了過去。
他們剛走了沒有多遠,就看到前方旌旗招展的隊伍中,跑出來一隊騎兵。
這些騎兵似乎就是衝著他們而來。
“哎,不太對啊。”
士兵們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了滴咕,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幾乎是片刻之間,那些騎兵就催動戰馬高速撲來。
看這架勢,似乎就要包圍他們這些人。
“不好,快撤!”
小頭目心中一慌,大喊一聲,立刻轉頭往後跑去。
此時,急促的馬蹄聲已經是傳到了眾人耳朵裡,還有一陣尖銳的呼嘯聲隨之而來。
“啊!”
“啊!”
幾聲慘叫身邊響起,一支支的羽箭射了過來,兩名陳漢士兵慘嚎著倒下。
“饒命啊,饒命啊!”
剩下的幾個士兵見狀,也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全都相互聚攏抱成一團,向著包圍上來的騎兵連連告饒。
“你們是什麼人!”
一名騎著黑馬的騎兵凶神惡煞的質問道。
陳漢士兵的小頭目見狀,立刻回答道。
“我們是廣漢吳知府的兵!”
“吳知府?”
那名騎兵一臉的疑惑,似乎是沒有聽過什麼知府。
幾個廣漢士兵見狀,都是感到了陣陣驚恐。
這些殺了他們兩個同伴的騎兵,全都是西北一帶的口音,肯定不是四川人!
他們都是隱隱猜測到,這些騎兵肯定都是敵人!
就在此時,又是一群騎兵衝了過來。
為首的一人穿著閃亮的盔甲,一看就是個官職很大的將領。
“大帥,這幾個都是廣漢知府的士兵!”
徐達一聽,立刻就是大喜。
這還真是太巧合了。
“我乃大明大將軍徐達,奉大明皇帝聖旨,討伐成都陳賊,你們可願意為朝廷效命?!”
幾個廣漢士兵一聽這句話,全是傻掉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大群軍隊竟然是大明的兵馬。
他們都是從山路中來的!
那山路的北麵關口,不都是有大漢國的兵馬把守嗎?
怎麼會沒有一點訊息傳來,就讓這麼多的明軍殺到了廣漢?
不過。
這些事情已經不屬於他們操心的範疇了。
這些士兵最想做的,就是能活下去了。
“願意,願意!”廣漢士兵頭目說道。
“對,對,我們都願意效命!”
“我們都願意給大明朝廷效命!”
徐達看這幾個小魚小蝦還算識趣,便直截了當的命令道。
“那好,本大帥就給你們一次立功的機會!”
“你們前方帶路,先幫我騙開吳家莊園的大門,征集一些糧草,隨後再打開廣漢城門!”
徐達已經從張九那裡知道,吳家莊園堅固龐大,光是大門就有兩座,可以說是真正的大莊園。
若是沒有內應或者奇襲,隻怕要費一些功夫。
在這幾個投降的士兵帶領下,他們很快來到了吳氏莊園。
吳家莊園的家丁跟這些士兵很明顯非常熟絡。
隨後,一隻穿雲箭響起。
躲藏在遠處樹林裡的明軍主力,輕而易舉就拿下了吳家莊園,獲得了大批的糧草。
隨後,徐達就來了一招開倉放糧。
大批的糧食,很快吸引周邊許多窮苦百姓加入到明軍的行列當中。
這些窮苦百姓,平日裡吃不飽飯。
如今看到大量的糧食,紛紛爭先恐後的趕了過來。
徐達率領明軍在前方行進,眾多的百姓手拿農具在後麵虛張聲勢恐嚇敵人。
這一招果然奏效。
徐達率領軍隊抵達廣漢城下的時候,廣漢城的守軍已經被嚇的失魂落魄,明軍僅僅發動了一次試探性進攻,就輕而易舉拿下了廣漢城。
隨即,徐達命人將廣漢縣城裡的所有物資都搬運了過來,又玩了一次開倉放糧。
將整個城裡麵的青壯全部收編了過來。
短短半天時間,徐達手底下就又有一萬五千多新兵了。
不到兩天時間。
徐達手下的軍隊就從原本的不足一萬,暴增到了三萬多人。
徐達知道,事不宜遲,他必須儘快殺到成都城下,否則成都周圍的漢軍得到消息之後必然會向成都集合。
到了那個時候,徐達這三萬士兵恐怕就不太夠用了。
為了激勵手下的士兵,特彆是那些剛剛招募的四川本地士兵,徐達不僅開倉放糧,而且還把廣漢城的所有金銀財寶都拿了出來,賞賜給士兵。
在糧食和金銀的鼓舞下,這些士兵士氣高昂。
徐達帶領這一支軍隊殺氣騰騰的直撲成都。
而成都如今僅僅隻有一個空殼而已,絕大部分的兵力都被陳友諒帶走去攻打吐蕃了。
偌大的一個成都,隻有陳友諒的兒子,陳漢皇太子陳理統帥了八千兵馬駐守。
乳臭未乾的陳理,哪裡是徐達的對手。
在徐達的強烈猛攻下,陳理根本擋不住徐達的鋒芒。
不到一天的時間,徐達就奪取了成都!
而這個時候,彆說遠在雲南的陳友諒不知道成都陷落.
就連臨近成都的其他州府,也不知道明軍已經攻陷成都!
......
大明,洪武六年,春。
暮春江南,美不勝收!
一副描繪應天府風貌的畫本,此時就在朱瀚的手中。
朱瀚手捧著畫本,仔仔細細的端詳著上麵的景象。
心中不禁大為高興。
他不僅僅是高興畫本上應天嶄新的樣貌,還因為這本畫本而高興。
畫本並不是常見的水墨寫意,而是用炭黑筆描繪。
惟妙惟肖的素描圖畫。
雖然在一些細節上還顯得很不成熟,但是已經基本有了後世素描寫真的樣子。
“不錯,不錯!”
朱瀚連讚了兩聲。
“這個畫本,都是你畫的嗎?”
朱瀚向旁邊的一名女子問道。
“啟稟殿下,這些畫本全都是妾身繪製!”
聽朱瀚詢問,周止若立刻回答道。
“哈哈,厲害啊!止若你可算是一個嶄新畫派的鼻祖了!”
朱瀚攬著周止若回到了太師椅座位上。
作為朱瀚的側妃,周止若出身江南商人家庭,不僅精通詩書,對於繪畫更是極具天賦。
所以,在周止若入王府之後,朱瀚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才能。
朱瀚把用炭筆繪畫的素描技法交給了她。
天才一般的周止若,當時很快就領悟了個七八分。
在朱瀚出征的時間裡,周止若更是在素描技術上大加進步。
如今成果在手,大大超出了朱瀚的期望值。
“我不過是按照殿下的指點,胡亂塗鴉,算不得什麼鼻祖。”
周止若半依在朱瀚的懷中,嬌媚的說道。
“哈哈,我不過是隨便教了你兩下,真正領悟的人是你,這畫派鼻祖自然是你。”
朱瀚一邊說著,一邊又是手上用力了一兩分。
周止若覺察到了朱瀚的鹹豬手,一張俏臉頓時通紅。
光天化日的王府內,她可是怕羞的要死。
周止若連忙岔開話題。
“陛下,繪圖作畫,不過是末學小技,好玩而已,不值得殿下誇獎。”
“這可不是末學小技。”
朱瀚輕輕一笑,然後繼續說道。
“這些繪圖精確異常,不僅僅是把景物複製在了之上,還是把一個地方的風土畫到了紙上。”
“有了如此詳儘的圖畫,才能在千裡之外知道什麼是眼見為實。”
周止若聞言,還是有些不解。
“那這有什麼用呢?”
“什麼用?用處可是大的很啊!”
“殿下可否告訴我?”周止若這種少女學霸,好奇心都是滿分的。
“不僅可以繪製山川地形,還可以繪製風土物產,還有給人畫影圖形。”
朱瀚一連說了一大通好處。
最後,周止若終於是明白了。
自己掌握的這個畫技,繪製風景建築還是次要的。
按照朱瀚的意圖,繪製大明的山川地形,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大明四方征戰,各種地形山川,就是重中之重!”
朱瀚見識過之前宋元等朝廷官府‘珍藏’的山川地圖的。
對於中原的情況,這些寫意派地圖還算有些用處。
一旦到了羈縻統治的偏遠地方,則完全都是一片空白,根本沒有可靠的地圖。
對於曾經征戰的地方,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地圖資料。
“隻要有了這種詳儘的地圖,就如同有了千裡眼,行軍布陣都可提前規劃了。”
朱瀚又是說道。
周止若手中這些初級的素描圖,已經用上了詳儘的比例尺。
隻要稍加改進,那就可以做出一個個的軍用地圖。
再配合上標誌性的素描景物,就能完全做到方位的準確性。
後世的晚清,大批的歐美日俄旅行家探險家,都一個個深入中國內地,名為探險考察,其真是目的都是軍用繪圖。
而且成果那是一筐接一筐。
晚清時代,倭寇派遣的人更是做到了極致,小到一個河流,一座寺廟,都會原原本本繪製在倭寇地圖上。
等到倭寇全麵入侵的時候,一些出省抗戰的**,對於當地地形的了解,甚至比不上倭寇。
“止若,我還有一事,要交給你親自辦。”朱瀚說道。
“殿下儘管吩咐。”周止若答道。
朱瀚隨後命人抬上來了一個木箱子。
周止若好奇起來。
這木箱雖然不大,但是似乎頗為沉重。
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衛,竟然是非常吃力才合力抬上來。
朱瀚拉著周止若走到了箱子旁邊。
他一把打開箱子。
隻見箱子裡麵堆滿了金銀!
整整一箱子的金銀。
周止若這才明白。
怪不得剛才兩個侍衛如此吃力呢。
這一箱子的金銀,怕不是得有兩百多斤。
“殿下,這些金銀是什麼啊?”
她很快就發現了這一箱子金銀的不同。
這裡麵的金銀都不是普通的金錠銀錠,也不是金器的特殊形狀。
而是一個個的金銀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