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開燈,靳睿也知這是祁夢。
他摸摸她的頭,“不困?”
祁夢頭埋到他的頸窩裡,低聲說:“我和我師父是清白的。我師父雖然是盜門中人,但他比很多自詡正人君子的人,還要磊落。我小時候受傷,他找女保姆照顧我。平時在家,他住一樓,我住二樓。再熱的天,他在家也穿得板板正正,也不允許我穿吊帶、睡衣和短褲晃來晃去,他說徒大避師。”
靳睿下頷抵了抵她的額頭,“我相信你,彆聽彆人瞎說。”
“嗯。”
“是不是腿疼得睡不著?”
祁夢搖搖頭,“不疼。”
“要不要吃一粒止疼片?”
“不用。”
靳睿輕輕撫摸她的後背,“睡吧,等你睡著,我把你抱到你的床上。我怕我睡著後,會不小心碰到你的傷口。”
祁夢不說話。
她喜歡抱他,更喜歡他撫摸自己。
除了情欲,還讓她有一種被疼愛的感覺。
被他摸過的地方,麻麻酥酥,仿佛斷掉了一般,像樹木被砍掉的新枝,嫁接到一棵名貴的樹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暖。
她閉上眼睛。
皮膚和肉體隔著病號服,享受著他絲滑的撫摸。
她驚奇地發現,撫摸帶來的心理滿足,竟遠勝於和他親吻。
見她閉眸不語,靳睿以為她睡著了,停下手。
祁夢低聲道:“摸我。”
靳睿啼笑皆非,“說好的,等到明年年底,我們才可以做成年人該做的事。”
祁夢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後背上,“不睡,就摸摸。”
靳睿雖不知她是什麼癖好,但是照做。
很快想到,她可能是一點點大,就被迫離開父母,師父又避嫌,不抱她,請來照顧她的保姆相當於護工,自然也不會抱她。
被抱得少的孩子,長大後會有點皮膚焦渴症。
是的,她這症狀就是皮膚焦渴症。
不知摸了多久,祁夢沉沉睡去。
靳睿卻睡不著了。
這小野狐狸有點折磨人。
他是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沒生病沒受傷,逮著個青春曼妙的少女摸半天,能睡得著才怪。
他輕輕掀開被子,下了床,輕手輕腳地去病房自帶的衛生間,衝了個涼水澡。
衝了半個小時,體內的燥意仍然不減。
盯著浴室牆壁上的水珠,他突然明白一件事,祁連心裡是喜歡祁夢的。
正常男人對著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和她朝夕相處,很難不動凡心。
可祁夢又是祁連一手養大的,他心裡很矛盾,所以找到個契機,把祁夢送出來,好斷了自己的念想。
按說師父喜歡徒弟,是很齷齪的一件事,可是靳睿卻不厭惡祁連。
可能是他沒做出越軌的舉動,也犧牲自己,保全了祁夢。
又衝了十分鐘,靳睿擦乾淨身上的水珠,走出浴室。
他躺到病床上,偏頭望著祁夢。
夜色裡,她鳳眼輕閉,秀氣的小臉平靜如水,俏生生的高挺鼻梁,柔軟的紅唇,分外動人。
她是個傳奇般的存在。
仿佛是他潛意識裡一直尋覓的女人。
次日上午。
祁揚抱著鮮花,和母親厲彤一起來到病房。
靳睿沒在病房。
林玥正在喂祁夢吃水果。
祁揚將花放下,拉了把椅子湊到林玥身邊,從她手中拿過水果叉,說:“阿姨,您歇歇,我來喂小夕。”
林玥剛想說“不用”,轉念一想,有競爭也好,省得靳家人以為小夕沒人要。
林玥站起來,“好,你喂吧。”
祁夢仰頭喊道:“媽,您乾什麼?”
林玥朝她眨眨眼睛,使眼色,“阿睿的家人應該還會來,讓他們看看,我的寶貝女兒不是沒人要。揚揚高高帥帥,不比阿睿差,揚揚和他媽媽絲毫不介意你的過去。”
祁夢擰眉,“阿睿快回來了,他看到會不高興。”
林玥白了她一眼,“你不懂,人性本賤,搶著的最香。”
祁夢暗道,大小姐媽媽就是作。
祁揚將水果遞到祁夢嘴邊,“小夕,來,張嘴。”
祁夢瞪了他一眼,“再瞎起哄,我送你一個迷霧彈。”
祁揚雙手放到頭上比犄角,衝她吐舌頭做鬼臉,“送啊,有本事送我上西天。”
祁夢被他氣笑了。
她摸起床頭櫃上的紙巾盒扔到他身上,“一邊去,彆往我跟前湊。”
祁揚身子一躲,避開。
他彎腰拾起紙巾盒,放回床頭櫃,衝祁夢一臉壞笑地說:“彆趕我走,我不跟那個混血兒爭,我當備胎還不行嗎?”
祁夢一怔,“你什麼意思?”
“笨。”祁揚抬手戳一下她的腦門,“就是汽車後麵那個備用輪子,平時用不著,輪子壞的時候,能起大作用。我要當那個能頂大用的備胎。”
祁夢沒想到這小子膽子大到敢戳自己的腦門。
她摸摸被戳到的地方,凶巴巴地威脅道:“再對我動手動腳,我賞你一針!”
祁揚歪頭,指著自己的右臉頰,“來,賞吧,朝這裡紮,把我紮麵癱。我麵癱了,以後找不到老婆,就賴在你家裡,非你不娶。”
祁夢覺得他好賴皮。
想揍他一頓,礙於厲彤在,不好下手。
厲彤笑道:“這倆孩子倒是挺聊得來。”
林玥也笑,“是啊,小夕在阿睿麵前小心翼翼。在揚揚麵前,倒是活潑了許多。”
厲彤意味深長地說:“年輕時,以為另一半要找自己喜歡的。上了歲數後,才發現,另一半要找讓自己舒服的。因為過日子要朝夕相處一輩子,舒服最重要。小夕和揚揚在一起,明顯舒服很多。如果能嫁進我們家,我會讓她一直很舒服,絕對不會刁難她半分。”
林玥唇角的笑微微凝滯。
如果靳睿的家人都像厲彤這麼好說話就好了。
女兒就不用受委屈了。
正說著,門推開。
靳睿拎著幾個碩大的購物袋走進來。
看到祁揚正用水果叉舉著水果喂祁夢。
林玥和厲彤站在一旁說說笑笑。
厲彤的話,他在門外聽到一點,林玥沒反對,祁夢也沒反對。
靳睿俊臉沉下來。
他一大清早,去和律師商談祁連的案子,給祁夢準備保送大學的事,甚至決定留在京都,入職母親入股的京華集團,為了以後方便陪祁夢。
可是林玥的作法,讓他有些心寒。
靳睿並未發作。
他扯動唇角,露出個笑,將手中包裝袋放到病床邊,對祁夢說:“馬上就到秋天了,給你買了幾套秋裝,等身體好了,試試。”
祁夢仰頭衝他燦爛地笑,“謝謝你,不用試,我都喜歡。”
祁揚噌地站起來,“不就幾套衣服嘛,誰不能買!”
他從兜裡掏出手機撥給自家司機,“李叔,你去附近的商場,挑著小夕能穿的衣服,撿最漂亮的,給我買一車回來,送給小夕穿!”
司機答應道:“好的,小少爺,我馬上去辦。”
祁揚又說:“快去快回,回來找我媽報銷。”
祁夢無語地望著他。
覺得他好幼稚。
厲彤扭頭衝林玥道:“這孩子對小夕是真上心了。從小到大,追他的女孩子不少,一幫小丫頭上趕著給他送手機,送手辦,送衣服,他嫌人家煩,全都給扔了出去。結果今天,他卻做出了相同的事,打臉啊。”
林玥秀眉微彎,“這就是青春啊,咱們年輕時也是這樣過來的。”
厲彤拍拍她的手,“是啊,一晃眼咱們都年過四十了,孩子們也長這麼大了,看他們鬨騰,也挺有意思。青春嘛,就得鬨騰鬨騰,才不枉青春一場。”
靳睿不動聲色地拿起包,取出錢包,從中掏出一張卡,放到祁夢枕邊,“我名下的黑卡,拿去隨便刷。”
他特意強調“我”字。
不像祁揚,買件衣服,都得找媽媽報銷。
祁夢抬起眼簾看了靳睿一眼,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
好像在爭風吃醋。
爭風吃醋這種事,跟他紳士完美的氣質不符合。
祁揚衝厲彤喊道:“媽,把你的卡拿出來,給小夕隨便刷。”
厲彤無奈而寵溺地笑了笑,“好。”
她從包中掏出錢包,抽了一張卡遞給他。
祁揚將卡放到靳睿的卡上,“小夕,這卡你拿去,隨便刷!等我爸來了,我再把他的卡也要來,給你刷!”
祁夢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機給他發信息:祁揚,你再這麼鬨,我真揍你了啊!
祁揚掃了眼信息,回道:揍吧,打是親罵是愛,打得越疼,愛得越深。
祁夢沒見過如此賴皮的人。
擱從前的脾氣,她早把他迷暈,扔到犄角旮旯去了。
祁夢又瞪了祁揚一眼,給他發信息:你和你媽快走,以後不要再來惹我!不聽話,你舅舅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祁揚看完信息,唇角抽了抽。
這小丫頭口口聲聲要炸他,要紮他,隻是嘴上凶,壓根就沒動手。
他越發覺得她俏皮可愛,凶巴巴的像隻小幼虎,萌凶萌凶的。
跟她一比,他從前遇到的那些女孩子,甚是無趣。
見祁夢和祁揚一直互發短信,靳睿眸色深了深。
他從包中掏出一個淡金色鑲鑽手機,塞到祁夢手裡,“這部手機共鑲六百顆鑽石,可全球定位,當遇到危險,能第一時間派出救援人員去救你。”
他將她正發信息的手機奪過來,二話不說,砰的一聲扔進垃圾桶裡!
祁揚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