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卿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溫柔的笑了笑,點點頭:“知道了,夫君。”
她本來是要逗弄周仕璋,所以才這麼說的,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說完這話之後,周仕璋整個人都帶愣住了。
他就這麼傻乎乎的看著宋玉卿,傻乎乎的咧嘴笑。
“你叫我什麼?再叫一次好不好?”
剛剛叫的時候,宋玉卿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彆扭的,可是現在看著周仕璋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叫不出口,明明隻是兩個字,隻是一個稱為而已,可是偏偏,她難以啟齒。
“你……你正經一點。”
宋玉卿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肩膀,希望這個人可以見好就收。
可是周仕璋可是好不容易見好的,怎麼能甘心就這麼收了呢?
他立馬湊上前去,如同撒嬌的大狗一般,毛茸茸的腦袋就這麼在宋玉卿的身上蹭。
“叫啊,你再叫一次,你叫我!”
宋玉卿一整個手足無措,主要是現在的周仕璋跟平時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宋玉卿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家夥撒起嬌來是這個樣子的,哪裡有半點文人風骨?
骨氣呢?優雅呢?哪裡去了?
“夫君,夫君!你能不能坐好?”
“唉!”
周仕璋總算是聽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兩個字頓時高興得不得了,就這麼美滋滋的端正了坐姿,時不時的偷看宋玉卿一眼,耳尖紅紅的樣子,出賣了他現在的真實心情。
宋玉卿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有人竟然會這麼容易就滿足?
之前,她陪在李徹身邊的時候,哪怕是費勁力氣,哪怕是用儘心思,也都沒有見過他如此這般的神色。
那個時候宋玉卿甚至還以為,李徹就是因為平時的壓力太大了,所以才會悶悶不樂,甚至每天變著花樣想讓他輕鬆一些。
可是現在看著周仕璋這個樣子,宋玉卿的心,好像是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一下一般。
人有的時候,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李徹並非是悶悶不樂,隻不過是看見她的時候高興不起來罷了。
當她費儘心思討好他的時候,當她用儘全力為他戰鬥的時候,他的心裡都是惦記著另外一個人的,她這個眼前人,不過是個擋箭牌,不過是累贅罷了。
原本還算是歡快的氣氛,在宋玉卿的悲傷和失落下,一點點的降溫下去。
周仕璋很敏銳的感受到了宋玉卿的情緒變化,還以為是自己鬨得太過火了,急忙忙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隻是……我隻是有點著急。”
“不怪你。”宋玉卿就這麼順勢靠在了周仕璋的肩膀上。
她是一個堅強的姑娘,可是隻要是個人,就會有心肝,有了心肝就會疼。
她現在隻覺得疲憊和寒心,所以靠在周仕璋的身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隻需要一下就好。
哪怕是周仕璋根本不明白宋玉卿這深入骨髓的悲傷到底是哪裡來的,但是他還是很溫柔的攬住了她的肩膀,一言不發,就這麼用安靜陪伴著她。
天下之大,怕是隻有周仕璋一個人覺得宋玉卿就是一個柔弱女子,需要保護和疼愛。
“周仕璋,謝謝你,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宋玉卿溫柔的扯了扯嘴角。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一生都要在深淵中度過,卻沒有想到,原本黑暗的世界明亮起來,她還記得,恢複視力的那一天,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周仕璋。
他當時的樣子,讓宋玉卿記憶猶新。
那種感覺,宛若新生。
你太好了,所以我不能拖累你,你太好了,所以我也配不上你。
宋玉卿眼眸低垂,把心底那蠢蠢欲動的念頭,全都給壓了下去。
“你才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你最好。”
周仕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寵溺的好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在周仕璋看來,宋玉卿才是真正的寶藏,他就是三生有幸才能成為她的夫君,哪怕他知道,這段關係搖搖晃晃好不穩定,但是名分什麼的,他拿到了!
既然拿到了,那麼肯定就不會鬆手的,他會像現在這樣,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
滄州路途不算是特彆遙遠,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這邊的情況不算是太好,但是真的到了這邊之後宋玉卿還是感覺到了震驚。
這滄州本來應該是天下糧倉的,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這裡難民遍地,都還沒有進城,就已經在城門口看見了幾百個乞丐。
他們的眼神空洞,骨瘦如柴,好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稻草人一般,也就隻有在看見饅頭的時候,才會兩眼放光。
這樣的情況明顯是比他們之前想的還要嚴重,宋玉卿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六年時間,她嘔心瀝血不過就是為了建設一個良好的朝廷,一個富足的國家,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現在老百姓竟然過著這樣的苦日子。
李徹這個皇帝,遠在京城,穿金戴銀,奢靡至極,可是卻完全不管天下百姓的肚子能不能吃飽。
“狗皇帝!”
宋玉卿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啐了一口。
這還是周仕璋第一次在這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這麼明顯的情緒變化,平時宋玉卿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由此可見這是真的氣壞了。
“我們馬上換一輛車,低調進城,不要去府衙,去客棧。”
宋玉卿立馬拿出來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粗布麻衣,順便遞給了周仕璋一件。
看著這衣服,周仕璋有些傻眼:“這……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我來之前已經想過很多種可能,穿上吧。”宋玉卿對著他笑了笑,緊接著開始寬衣解帶。
她倒是沒有多想,之前在軍營中的時候基本上也是這樣的,畢竟衣服裡麵還是衣服。
但是周仕璋就不一樣了,他從小飽讀聖賢書最是明白什麼叫做非禮勿視。
幾乎是下意識的彆過臉:“你……你等一下,我先下去你再換衣服。”
“你穿著現在這身衣服下去?”宋玉卿指了指他身上棗紅色的官服:“這不是自投羅網?”
宋玉卿很清楚,自從他們要來滄州的消息傳過來之後,這城門口就到處都是眼線了,他們想要在這裡平安,就必須要學會偽裝自己,保護自己,瞞過這些眼線,讓他們根本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