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仕璋本來就是想要去滄州的,至於李徹說的那些威脅的話,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雖然他隻是一介文人但是也是有屬於自己的氣節和風骨的,不然也不會在當年談判的時候,據理力爭把大楚的所有俘虜,全都平安無事的帶了回來。
隻是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周仕璋現在聽到這些話依舊是覺得很悲傷,他之前就已經對李徹失望了,如今有了這些話,不單單是失望,簡直就是絕望。
他從小熟讀聖賢書,知道為官者就是應該忠君愛國,他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隻是現在的君王實在是讓人失望,他也沒有了繼續忠誠下去的必要。
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周仕璋這才站起身來,一點點的退出了禦書房。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麼出去,李徹的心中,總是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安。
他皺了皺眉毛隨後開口說道:“你們說,這個人,會不會搞什麼事情?”
聽見這話之後,魏賢直接搖搖頭:“皇上放心,不過是個言官,沒什麼本事,死在滄州,就是他應有的命運。”
“下去吧。”
李徹原本應該是很喜歡聽這些話的,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聽到這些話之後,隻覺得無比的刺耳。
臉色陰沉的難看,腦子裡也是一片亂糟糟。
最後,他大手一揮:“召周仕璋夫人入宮。”
“是!”
宋玉卿早就知道,李徹是一定會找自己的,隻是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聖旨甚至是跟周仕璋一起到家的。
接了聖旨之後,周仕璋有些急了:“皇上這個時候要你入宮,肯定是沒什麼好事,你不能去。”
“我不去?我不能不去。”宋玉卿實話實說,她現在這個情況如果真的不去的話,隻怕是周家馬上就會被滿門抄斬。
李徹這個人,小心眼的很,又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所以這種事情,他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聽到這話之後,周仕璋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早晚都會結束的,放心。”宋玉卿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安慰。
在宋玉卿看來,李徹現在這麼鬨下去,都不用她出手,天下百姓自然會出手,畢竟誰也不想有這麼一個昏庸無能的君王。
可是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所以宋玉卿不能動手,隻能順從。
若是真的打起來,那麼遭罪的肯定是普通老百姓,宋玉卿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她想要兵不血刃,換了這個皇帝。
很快,宋玉卿就重新回到了宮中,這也是她第一次這樣直麵感受到皇宮的巍峨和繁華,畢竟之前住在這裡的時候,她是個瞎子,什麼都看不見。
不過這一次,宋玉卿進門的時候依舊是裝作自己是個瞎子,麵無表情的摸索著進了門。
她進門之後,直接跪在地上,規規矩矩行禮:“臣婦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她就這麼直挺挺的跪在自己麵前,李徹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咬著後槽牙說道:“你何必與我這麼生分?”
“君臣有彆,臣婦不敢造次。”宋玉卿沒有起身,依舊是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一看就是要公事公辦。
她陪伴了李徹六年,所以最知道李徹怕什麼,怎麼傷害李徹才能讓他最痛!
現在這個樣子,就是給李徹最疼的攻擊,最大的羞辱。
果然,李徹立馬變了臉色,他冷著臉,咬牙說道:“宋玉卿,你我本來是最親近之人,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為了一個區區皇後之位跟我鬨了這麼久,難道還不夠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懂點事?她是丞相之女,我們又是青梅竹馬,我不讓她做皇後,說得過去嗎?何況我們本就是有了婚約的,她在前,你在後,她做皇後,你也隻是僅次於她的貴妃,我對你還不好嗎?”
李徹字字句句,都在控訴,就好像鬨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為宋玉卿不懂事一般。
宋玉卿是真的沒有想到一個人竟然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你們是青梅竹馬,她是丞相之女,她在前,我在後?”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登基之前,所有人都以為我才是你的皇子妃?既然有了婚約,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
“原本你開始說的明明白白,我也可以做一個純臣,可是你偏偏要要利用我的感情,如今你跟我說,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隻是把我當做擋箭牌,我還有什麼可說?”
每次隻要是提起這些,宋玉卿就會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掏出來,再次淩遲一般。
她從小就是一個小官家的庶女,並不受寵愛,日子過得很艱難,所以她早就已經養成了不哭不鬨的性格,哪怕是心裡有多少委屈,都是不會吐露出來的,從小到大,她學會最多的就是忍耐。
可是如今,實在是忍無可忍,這個人,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無比的惡心。
李徹聽到這話,一整個大震驚,整個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宋玉卿,就好像是她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般。
從認識開始,這個女人就是對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順的,愛他甚至勝過了愛自己,哪怕他對她一直都是利用的心思,可是她的情愛和真心,他是看在眼裡的。
可是如今,這個女人再看他的時候,眸子裡早就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光芒,如今她看著他,不過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甚至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這前後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讓李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差。
他現在是皇帝,他萬人之上,他不能接受這樣的落差!
“不是的,我心裡是有你的。”
“卿卿你我日夜相伴六年,我怎麼會沒有一點真心,隻是我是皇帝我沒辦法!”
李徹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急切的朝著宋玉卿走過來,他想要讓宋玉卿感受到他的真心,想要讓宋玉卿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宋玉卿隻是默默地退後一步,淡淡開口:“皇上,如今我已經是周仕璋的妻子了,是皇帝賜婚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還請皇上自重!”
“自重?”
“你我日夜相擁而眠的時候,你可曾想過,要我自重?”
李徹蹲下身來,死死地捏著宋玉卿的下巴,惡劣的笑著:“你說,周仕璋他知不知道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