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世了。”江浮回道。
老人背影一僵,聲音難掩失落,“這樣……”
可惜了,那麼優秀的人。
“你的母親她,是個天生的研究者。我也隻是在送她回去的路上跟她聊了幾句,她就能給出思路,如果不是那天的路不夠長,她第二天早上就能把初步實驗設計好。”
“永……她家裡的人也這麼說。”江浮想起研究所裡的所見所聞。
哪怕是智慧化程度不高的人工智能都會說,“nora999是天生的研究者,必將帶領永恒島邁入全新的科技領域,窺見‘喚醒’賦予的永恒的真理。”
“這是我根據她留下的思路做出的後續實驗資料,如果你有興趣,拿回去看看。你是她女兒,應該不會太差。”莊世昌把一疊亂糟糟的資料遞給她,“有些亂,你整理一下。”
“沒事。”江浮隨手翻了翻。
江韌熬大夜的時候,實驗室比這個還亂,像個雞飛鴨叫的養殖場。
她正想著要怎麼繼續研究,就看到老人拿出了一個金屬的小盒子。
“您——”
“我研究過這個遊戲的規則,可以用自身利益相關的一切轉換為積分,用這些積分,可以兌換一種特殊的製劑,幾乎能治愈我們所知的一切病症。”他淡定地解釋,“有些病症,即便用上最好的醫療手段也無法治愈,但這些製劑,隻要一針下去,便可以瞬間痊愈。”
醫者仁心,能救一個是一個。
至於他自己,損失點金錢名譽,隻要他繼續行醫,總有機會賺回來。
江浮還真沒想到有人會利用規則這麼玩,訥訥道,“您還挺偉大的。”
一般的玩家,大概隻會想著傷害普通人和其他玩家,為自己囤積更多積分。
“醫者本分而已。”他把小方塊拿到快遞旁邊。
快遞拆開後是一隻外沿遍布金屬的方形盒子,中心部分用透明的水晶狀物質填充,老人打開底部的金屬蓋,把小方塊放了進去。
“那個讓你送東西的男孩子,應該有告訴你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吧。”莊世昌看向她,“去找他吧。”
江浮沉默。
抱歉,真的沒有,那家夥隻說什麼朦朧美……
“那,莊爺爺,我就先告辭了。”江浮找了個檔案帶把資料收好,告辭離開。
“有空多來看看爺爺。”老人笑得和善。
隨後,他看向麵前的盒子,又想起少年找到他時的情景。
“我希望莊老能幫我一個忙,我會在周末時間給您寄一樣東西,屆時希望您能幫我。”少年安靜的模樣,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他部署計劃的時候,成熟得有些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這個裝置是精神網絡屏蔽器,那個孩子要暫時截斷id認證模塊與主服務器“喚醒”之間的聯係,似乎是有特彆的目的。
莊世昌公寓附近小巷。
“這個位置不錯,下雨之後,整個巷子光線昏暗,真是個適合偷襲的好地方。”聞軻站在樓上品評著。
“如果這次是藺子虛,我大概會放她一馬,看在他的份上。”單轍擦拭著手裡的儀器,“希望這次能碰上我們需要的那個‘人’。”
而且,如果順利的話,她應該能猜到他想乾什麼,這樣一來解釋一些往事就容易多了。
另一邊。
江浮捏著自己的id認證模塊,思考著單轍的目的。
他把屏蔽器交給莊神醫,應該是打算通過暫時失聯的信號,引來某個人。
不是玩家,就是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遊戲策劃。
她捏住壓縮金屬的解壓模塊,小小一塊金屬在她手中像是炸開的爆米花一般膨大,延展,構成她需要的形狀。
謝贗沒想到,自己出門送東西,會突然接收不到玩家的信號。
“什麼情況,莊老頭子出事了?”他加快腳步,想去看看熱鬨。
下一瞬,雨滴落在他的鼻梁上。
“下雨,不會出門就碰上瘟神了吧?”他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如他所料,預感成真。
江浮也不知道自己走的哪條路,反正她看著天色,哪裡像要下雨了,就往哪裡走。
正好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一個長得斯斯文文很像謝盈之的家夥跑了出來,捂著受傷的肩膀,與她打了個照麵。
準確來說,是跟她手裡的長柄錘。
謝贗還真的沒想到,對方有備而來,在巷子兩側也設有埋伏。
天色昏暗,他勉強辨認出那是個女人,下一秒,身後機械的轟鳴已然響起。
天色本就不亮,江浮隻能看起巷子裡的人的輪廓,他很安靜地與她對視,隨後張了張口型。
“現在知道,我在做什麼了吧?”
江浮突然覺得他很有意思。
彆的玩家要麼自己猥瑣發育,要麼攻擊彆的玩家,隻有單轍,他想乾掉策劃……要是讓他成功了,那他下一步做什麼?暴打製作組?殺上永恒島?
還挺令人期待的。
晚飯時分。
江意燃剛點好外賣,便聽到門外的門鈴響個不停,她有些煩躁地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令她詫異的一幕。
男人臉上帶著幾道傷痕,衣服又臟又濕,一隻手似乎受了傷,嘴唇咬得發白,如果不是腦袋一邊的長毛過於標誌性,她幾乎要認不出人。
“扶我進去——”謝贗咬著牙,聲音幾近嘶吼。
“師父你怎麼”江意燃伸手扶他,他卻已經跌跌撞撞地跑了進去,手死死壓著披肩的一角。
“去我的房間,拿架子上的相冊,快!”他命令著。
江意燃卻拿了醫藥箱過來,“師父,你還是先包紮……”
“相冊!拿相冊!”謝贗壓抑著惱火。
“好,我馬上過去。”江意燃進了房間,直直走向牆上的那本畫冊。
不想,著急的時候手一滑,相冊掉在遞上,翻出一頁相片來。
照片裡的人似乎是師父,還有一個氣質超然的女性。
她隻匆匆掃了一眼,便拿著相冊出去,給了謝贗。
但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裡始終抹不去那個女人的身影……明明不是驚豔的長相,但似乎隻要對上她的臉、她的眼睛,就連腦子都被她奪去了一般。
她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又何德何能,能站在師父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