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徽瑜,陳渺,江漪蘭,跟我來下辦公室。其他人,下課。”何臻夾起教案,出去了。
葉徽瑜是個臉有些瘦長的姑娘,沒有戴眼鏡,長了對有些英氣的粗眉毛。
“單轍又不去?”她有些煩。
陳渺聳聳肩,“人早已經有職業規劃了,念高中就是保證文憑夠而已。”
“他不來搞得我們班隻剩娘子軍出征。”葉徽瑜調侃。
“說明婦女能頂半邊天。”江浮接茬。
“說的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葉徽瑜開玩笑回去。
江浮無語。
按理說,她月考之後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吧。
填過報名表,何臻交代著,“學校周三下午會準備考試,你們拿了複習資料回去研究,如果有不懂的就來問老師。”
“好。”三人一口答應。
江浮翻著資料,掃了幾眼裡麵的題目,還行,在她熟悉的知識範圍內。
三人剛一離開,江浮就注意到一個七班的女生進了辦公室,是考試的時候坐在她前麵的,好像叫,佟初雪。
“老師,還有競賽的名額嗎?”佟初雪有些局促。
寧舒和笑容依舊溫婉,“抱歉,我們班的報名表已經交上來了,你要不,等明年吧。”
佟初雪有些委屈。
她是班上的第三名,物理第二,本來有資格參加競賽的。但那些報名表,根本沒發到她手上,直接被眼前這女人全給了江意燃,讓她隨便填。
她平時跟江意燃關係一般,競賽名額自然輪不到她頭上。
她低聲下氣去求了一次,女生匪氣地勾起唇,隨後把報名表攤開給她看,每一張都寫好了名字。
她隻能來求助老師,但好像,寧老師也沒有那麼好脾氣。
“我這裡有多的報名表,你趕緊填了。”招呼她的女老師板著一張臉,掃了眼手表,“下課時間不多了,填完就趕緊回去上課。”
“謝謝老師,謝謝……”她連忙上前拿起筆,填好自己的信息,離開辦公室前,何臻把印好的資料也送了她一份。
寧舒和諷刺,“你還挺會收買人心。”
“那也要有人不得人心才行。”何臻把報名表整理好,諷刺道,“為人師表,有教無類,你也隻做了一半。”
“可偏偏能影響到這個世界的,就是這一半。不管成績如何,隻要這些孩子願意,功成名就想要就有。至於佟初雪,她頂天上個一流大學,然後在某家公司打一輩子工。”寧舒和不以為然。
這個年頭,階級躍遷並不容易,一夜暴富也隻是運氣使然,她不覺得自己有能力,能夠依附上某個豪門貴胄衣食無憂,隻求多受些照拂,保證職業生涯安穩順暢一輩子就夠了。
她承認自己平凡又普通,所以她市儈精明得理直氣壯。
何臻沒說什麼,整理了一下教案,鎖好抽屜出去了。
下午下課。
“江漪蘭,這個題我不是很懂,你有什麼頭緒嗎?”
“哎……”江浮看了眼題目,是道推導證明題。
想了想,她選擇了個更繁瑣的解題方法,磨磨蹭蹭做了十分鐘,長舒一口氣。
“這樣,就能證明式子成立了。”她微笑著遞回稿紙。
葉徽瑜看著答案,莫名地笑了一下。
江浮隱約感受到猜疑的情緒,心裡一咯噔。
周三下午很快就到。
江浮從容地做完了所有題目,交卷,然後往高一教室走去。
到了小學妹交稿的日子。
江浮煩躁得頭疼,“她那個爹……”
她後來跟蒲秋白問了一嘴,得到的答案是,那就是個純度極高的人渣,本事不大,關起門來打老婆倒是厲害。
“學姐,這次的畫……”陸春苔遞上一遝紙。
相比上一次,這次的繪畫完成度更高,也沒什麼基礎性錯誤。條件雖然艱難,但足以看出陸春苔在繪畫和設計上的天賦。
江浮收起稿子,就看到陸春苔掏出一部嶄新的老人機,“學姐,那個……尾款能不能晚點給……我們加個電話號碼吧。”
“好。”麵上不動聲色,江浮內心卻很暴躁。
說實話,上次給的稿費雖然買不了太貴的品牌,買個一千出頭的智能機還是綽綽有餘的。
陸春苔不像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人,又開口要晚點拿稿費,隻買了個新的磚頭機……所有的線索加起來,隻能說明,其他的錢是被那個渣爹拿走了。
“小陸,如果真的遇上事,不要忍氣吞聲。”江浮提醒著。
“好。”陸春苔應了聲。
說著答應,但她心裡還是有顧慮。她能跑掉,但媽媽呢……她從小到大見過太多次,李寧秀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那個男人麵前跪下挨打了。
她沒少被那個男人遷怒,但每次都李寧秀都護著她,她想跑,想飛出那個家,心裡也還是放不下那個懦弱又勇敢的女人。
江浮從她身上的情緒讀出了她心中所想,有母親這個軟肋在,陸春苔還是沒法毫無顧忌地跟渣爹割席。
“什麼時候可以打錢了,電話聯係我,或者我再給你一張卡。”江浮笑著跟她告彆,趁她不注意,劃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她身上。
陸春苔心事重重地走了。
走出幾裡,她撥了個電話出去,“小白哥,管景陽街那片地方,負責收債的是誰?沒什麼事,想見見……今晚?可以。”
遠處,本來打算趁機過來問情況的沈澤麟還是頓住了腳步。
他很少看到漪蘭姐周身這麼低氣壓,似乎,在為了剛才那個女生的事生氣。
還是彆因為小事打擾她了。
晚上,江浮直接翹了晚自習,去了景陽街。
天氣不好,下著小雨,大約是入夏最開始的一場雨,空氣悶悶的。
“這會是吃砂鍋牛蛙最好的時候,天有點小涼,舌頭上有點辣味最舒服,要是等過一兩周,再來吃這個,就會嫌這玩意跟天氣一樣熱氣騰騰了。”說話的是個穿著隨意的中年人,一隻腳翹踏在長凳上,給對麵的青年倒了杯冰啤酒。
“謝謝,徐叔,我胃不好,受不了咋涼咋熱的,喝酒就行了。”蒲秋白一身老年太極練功服,跟熱鬨的市井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現在的年輕人還挺養生。”老徐嗦著牛蛙,隨口問著,“你妹妹啥時候到?彆告訴我她出門還要化半小時妝。”
“來了。”蒲秋白看向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