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事萬萬不可。”老薑忙勸道。
“宮家沒有敗績，輸了，宮家有人會找回來。”宮二笑著看向老薑，道：“況且這次的搭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爹並沒輸，隻是想要成全他葉培德。”
“可是這筆賬我不認。”宮二點了點老薑手裡的信封，道：“把這個轉給葉培德，他懂。”
“我這輩子都成不了像我爹那樣一天一地的豪傑，可我也不在乎一世的長久，隻圖一時的痛快！”
老薑為難地看了看宮二，又瞅向一旁的羅森，想請他幫忙勸一勸。
可是羅森卻一個字都不說，光是顧著低頭逗他養的猴兒玩了。
“快去！”宮二催道。
老薑無奈，隻得出門而去。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兩句呢。”宮二道。
“我勸你就聽嗎？”羅森隨口道。
“萬一呢。”
“拉倒吧，就你那寧進不退的性子，我就不浪費口水了。”羅森搖搖頭，道：“其實這樣也好，名聲什麼的無所謂，要緊的是求個心裡舒坦。”
“說的對。”侍立在羅森身旁的小豆子背著沉甸甸的琴盒，卻是一臉的笑意，道：“要是需要幫忙，隻管開口？”
“然後你就趁機大開殺戒？”宮二調侃道。
“瞧你說的，以武會友的文雅事，乾嘛說的那麼血腥啊。”小豆子笑道。
“呸！”
金樓。
燈叔，先生瑞坐在葉培德麵前勸他小心點。
“……一個女子在金樓擺下霸王夜宴，又豈是等閒之輩。”先生瑞道。
燈叔也道：“聽說隻有她得了宮家六十四手的真傳，並且還跟著之前那個……羅森學過很多年拳，那天她跟三姐交手時你也看到了，不好惹啊！”
“人家擺那麼大排場，怎麼能不去捧個場呢？”葉培德笑著道：“況且羅森也要去，我又怎麼可能拒絕。”
宴席旁，周圍脂粉環繞。
但是桌上卻並非隻有宮二獨坐。
羅森就坐在她的下手處，旁邊則有背著琴盒的小豆子以及風韻絲毫不遜色於金樓的姑娘們，甚至還穩壓她們一頭的菊仙伺候著。
宮二想讓羅森坐主位來著，後者不乾。
畢竟這是宮二和葉培德之間的事，他最多就是個看客，坐到主位上去了就有些喧賓奪主了，不講究！
不片刻後，葉培德來了。
見到宮二時微笑著點點頭，拱手行禮。
可是再看到旁邊的羅森時，卻禁不住皺眉苦笑。
“羅兄，你今天這是要幫拳？”葉培德問道。
“宮老哥不放心她，所以讓我來幫忙照看一下。”羅森笑著地點指著外麵攢動的人頭，道：“隻要沒人過來攪局，那麼你就可以當我不存在。”
“好。”葉培德點點頭。
“三天前我爹就坐在這位置。”宮二看向葉培德，道：“今天，咱們就從這兒開始。”
“請。”
“可惜了這一屋的精致。”宮二惋惜道。
“功夫是纖毫之爭，真打壞了東西，算你贏。”葉培德道。
“葉兄，飯可以吃撐，但是話彆說太滿。”羅森看了葉培德一眼，旋即拿碗舀了一碗湯放在宮二手邊，道：“南粵這邊彆的菜我都吃不慣，唯獨這湯是真不錯，等你打完喝著肯定剛剛好。”
“請。”
宮二起身，走到堂中，雙手伸出，一上一下，旋即滑步而出。
葉培德一見她的架子心裡就是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因為看起來實在是太完美了，幾乎是找不到一丁點的破綻。
雖說隻是一兩天不見，可是宮二卻仿佛經曆了翻天覆地的蛻變似的，一下子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還是個比我年紀還小的女孩子嗎？葉培德心裡想著，卻不敢再等下去，當即欺身，出拳。
宮二的動作也絲毫不慢，反手就擋，腳下一轉，右手從手下穿出，自下而上直接葉培德胸口。
葉培德連忙攤手封擋，可是陡然湧來的凶橫力道卻讓他吃了個暗虧，身不由己地就連連後退了幾步，咣當一聲就撞在了旁邊的桌上。
一個茶碗晃了晃，蓋子當啷一聲摔下來，掉在了桌子上。
幸好是沒碎。
“葉兄，你可得當心嘍。”羅森夾了個丸子放嘴裡後笑著道。
“羅森，你到底是哪邊的？”宮二橫了他一眼。
“誰落下風我幫誰咯。”羅森笑道。
宮二一眯眼，左腳朝前一跨，瞬間就搶到了葉培德麵前，右手下揮，咻然尖嘯聲中便即猛劈而下。
葉培德想避卻又不能避，隻有抬手格擋。
隻是他卻實在是太低估了宮二這一劈的力道。
當時就覺得整個手臂麻了大半邊，而此時宮二一直在身後的左手卻不知何時翻了出來，啪的一聲推在了葉培德的麵門之上。
這一下，宮二沒有用力，但是輸贏一目了然。
宮二收勢，斂袖，走到桌前，坐定，捧起那碗湯喝了一口，朝著羅森展顏一笑道：“你說的沒錯，當真是剛剛好，味道也不錯。”
“葉兄，來吧，咱倆一起喝兩杯。”羅森笑著用手指輕彈麵前的酒盅。
那裝滿了酒的酒盅便即滑到了桌邊，正好是葉培德觸手可及的地方。力道的拿捏可謂精準至極。
“這酒有什麼說頭？”葉培德笑著問道。
“為我們踐行吧。”羅森朝他舉了舉酒盅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今天這頓飯吃完，我們也該走了。”
“去哪？”葉培德問道。
“我要去趟東北。”羅森道。
宮二聞言一愣，有些驚詫地看向他。
“提親？”葉培德笑著問道。
宮二的俏臉頓時飛上一抹緋紅，仿佛剛剛喝下的不是湯，而是酒。
“不。”羅森搖搖頭，眸中冷意翻湧，道：“殺人！”
葉培德一驚，卻是沒有再問，隻是端起酒盅道：“那就祝你一切順利了。”
“多謝。”
一頓飯吃完，幾人出了金樓，宮二才開口問道：“你要去殺誰？”
“馬三。”
“為什麼？”宮二詫異道。
“鬼子的關東軍占了棒子之後，從那邊征兆不少兵，又勾搭那位前些年退位的宣統，打著為辮子清複國的旗號弄了個偽滿洲國，馬三屁顛顛地跑去當了協和會會長。”
“他以前愛乾嘛乾嘛，我看不見也管不著。”羅森淡淡地道：“可是現在他當了漢奸，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