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黑須長老分為兩半！
所有人眼睛同時睜大，包括千靈聖女。
千靈聖女是知道林小蘇劍道的，她甚至是第一個發現他擁有劍意的，她也親眼見過折迭空間打開的三月初三，他與悟境也戰鬥了好幾分鐘。
她知道他不是悟境能夠輕鬆拿下的。
但是，她打得冰冷也不可能想到，結果是完全顛覆的。
林小蘇隻出一劍，輕鬆斬殺這名悟境。
如同隨手撲滅一隻蒼蠅。
對了！
這就是他的突破！
他已經連上天殘道缺那條斷頭路，他的修行路，已然一日千裡。
悟境於他，確切地說，是悟身境於他，不過一劍！
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這一點，但花船上的四人誰能接受？
那個龍族漢子一聲大吼！
一躍而起！
帶著傾天之勢，一拳擊下！
水麵之上，龍吟起！
真的有一種萬龍飛渡的即視感。
他飛起！
林小蘇也飛起！
一劍斬！
龍族戰士雙目大張，兩隻手金鱗似乎盤旋而起，這是龍族的特異，運足了修為，即便無堅不摧的劍芒，也無損他們肉身分毫。
然而，林小蘇這一劍，卻並不以劍芒之鋒銳取勝。
劍下，一片煙雨江南。
劍落，整片空間灰飛煙滅。
融入空間法則的“空蒙”！
龍族戰士死得更快，而且更加徹底……
李承年心頭大震，全身修為一運，腳下的花舟如同離弦之箭，射向桃林出口。
然而，就在花舟起步的一瞬間，噗！
花舟上的管家身化血霧。
哧！
一根晶瑩剔透的桃花枝洞穿了他旁邊侍女的眉心。
千靈聖女站上了花舟。
與她同時到達的是林小蘇，林小蘇將管家當場乾碎的時候，一指點在李承年的眉心。
空氣似乎凝固了。
李承年眼睛猛地睜大，眼神一片茫然，全身就此不動。
花舟順著水道而下，速度越來越慢。
終於，在臨近出那道桃花關卡的時候，花舟完全失去了動力，停止了前行。
林小蘇的手指從李承年眉心慢慢移開，李承年一頭栽倒，腦袋先著地。
千靈聖女一口氣輕輕吐出：“這就是你的樂觀，因為你已經可以一擊而殺悟身之巔。”
“這不重要！”林小蘇道：“重要的是，接下來，會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轉換。”
“何種轉換？”
“就這樣！”林小蘇三個字落下，他的麵孔突然發生了改變，變成了李承年。
千靈聖女心頭大跳：“喬裝改扮，打入心閣內部？”
“心閣，很有意思的一個機構，以它為支點，可以撬動大荒皇朝。”林小蘇的聲音也變成了李承年的聲音，甚至他臉上的神態，也與李承年一模一樣。
千靈聖女心頭噗嗵噗嗵跳得甚是歡快。
進入荒古，看似第一步妙棋就此流產，但是，棋局未終。
他下了第二手棋。
直接終結李承年的性命，易容改扮成李承年，打入心閣，以心閣為支點撬動大荒皇朝。
可以嗎？
比起目前的處境而言，這當然是一步妙招。
畢竟他可以告彆先前的孤魂野鬼身份，一步踏入京城高端機構。
論攪局手段，九頭蛇是專業的。
而他，是親手給九頭蛇挖坑埋屍的人。
他在任何一個機構，都大有可為。
然而……
千靈聖女深吸氣：“你之策劃，向來是妙手天成，然而，你似乎還是跳出了我們的初衷。”
“初衷？借蒼淵而鎮荒古？”
“是！”
“事實上，我沒有這個初衷。”林小蘇道：“我內心設定的路線，一直都是目前這一條。”
千靈聖女皺眉：“你未入荒古，就知心閣？而且還打起了心閣的主意？”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心閣，但我知道它是有皇朝的！借皇朝之力，比借蒼淵之力，更具操作空間。”
皇朝！
這是一個突然跳出來的概念。
這是一個原先沒有納入破局思維的體係。
隻因為千靈聖女一直都是修行人。
她知道修行道上，強者為尊。
至於皇朝，沒幾個修行高人在乎。
皇朝基本上是世俗體係的極致，跟修行不太搭界的。
林小蘇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解釋道：“很多人的認知中，皇朝跟修行道不搭界，但是，必須相信一點，既然它能夠在執境無數的修行世界，牢牢坐穩一極，必定有著它自己的力量的，否則，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中，它早就被吞得渣都不剩。”
千靈聖女緩緩吐口氣：“皇朝最強悍的地方，在於它的皇印和官印，皇印與官印彙聚百億子民的信仰之力，自有神威，縱是執道，也不可敵……我不是不知道這一點，隻是，你的時間太緊了，你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爬到官場最高的位置，從而取得可抗衡執境的皇印或者王印。”
“我的確沒有時間慢慢升官，但是，借心閣之利，我可以讓官場為我所用！”
千靈聖女眼睛大亮！
不入官場，而讓官場為他所用。
如果是一般人，這句話等同於屁話。
但是，千靈聖女可不會忘記他過往的曆程。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入過潛龍，他一直都是編外人員，但是，潛龍之力，他沒用過嗎？
他一直在用！
甚至於在剛剛過去的三月初三，他為潛龍三大防線之一的總指揮，潛龍物資，潛龍人員，他隨口調度，大盤隨手拿捏，誰有意見？
他與潛龍的結交，前前後後也隻有兩三年的時間。
官場之事，萬變不離其宗，說到底都是價值的問題。
隻要大荒皇朝能夠認可他的價值，又何愁沒有高官等著他？又何愁沒有力量給他用？
這就是他的路徑。
與她設計的“蒼淵”路徑相比，他這路徑似乎真的更有操作空間，畢竟蒼淵總部在哪裡，都沒有人知道，而大荒皇城荒都就在千裡外，看得見，摸得著。
“所以，你從現在起，就是荒都心閣執事李承年？”千靈聖女道。
“是啊，從此天涯分彆去，你入靈山我入都。”林小蘇手中折扇輕輕一揮，李承年的屍體化為血霧，折扇一搖，宛若嫖客：“小生與靈姑娘萍水相逢，一見如故，麵臨分彆，一時之間，竟然能以割舍。”
話絕對的文謅謅的。
意思也是簡單直白的，那就為她送行。
入荒古，如浮萍入江河，他林小蘇找到了人生的支點，千靈聖女也就可以放心離去，自入靈山。
千靈聖女輕輕咬咬唇：“公子如若真的如此不舍，倒也有一法，我假扮成公子之侍女，在京城依然可以跟公子朝夕相伴。”
林小蘇眼睛睜大了。
因為千靈聖女這番話出口，她的手指上晶瑩之光一閃而出，化為一根似虛似實的樹枝，貫穿甲板上那個侍女的眉心。
接下來就是一種聞所未聞的現象出現。
地上這個美女似乎血肉儘消，隻剩下一張人皮，而千靈聖女一頭金黃的頭發，突然變得烏黑，她的麵孔，也與這名侍女變得一模一樣。
變形術！
這也是變形術！
她的變形術跟林小蘇不相同，林小蘇是隨意變，而她的變，更象是一種吸收轉化。
她吸收了這名侍女的肉身菁華，轉變成她的模樣。
單以層級而論，似乎遠不如林小蘇和藍妖的變形術，因為這局限性很大，然而，她變身之後，林小蘇才知道她真正的高端之處，她全身的氣機，與剛才那個侍女一模一樣。
這氣機的複製，連林小蘇都望塵莫及。
因為林小蘇最多也就是模仿。
而她，似乎是複製……
隨著甲板上人皮化為蝴蝶翩翩，花船之上，屬於心閣的所有人，全都沒了。
船依舊，裡麵的器物依舊，但人，已經徹底換了。
林小蘇道：“你異鄉漂泊這麼多年，真的沒有歸心似箭的急迫？”
“你大夏詩集中有這麼一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千靈聖女道：“這大概就是我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百萬年不歸，族中早已物是人非。
縱然靈族壽命悠長，也不可能活過萬歲。
她的父母親人，她昔日的兄弟姐妹，大概率全都死得乾乾淨淨。
除非，這些人中，也有人選擇了血棺續命，或者其他某種秘法續命。
這個除非，就是她全部的期待。
然而，揭開這個蓋子，卻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就叫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林小蘇即便不能與她共情，卻也完全理解。
“那好吧，我們……入荒都！心閣誌在天下，閣中該當也有些靈族的記載，先看看再說。”
船兒一動，出了桃花林，外麵就是左執湖。
左執湖還是五天前一樣的模樣，湖麵遊船眾多，熱鬨繁華，兩側的景致卻也頗為特異，江邊左執成群，雙耳左執草叢漫步，如同草原上的小羊。
船上有大量的人形左執，看著這些左執，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或許還不是“如同”，那些左執，真的就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的目光投向林小蘇這條船，感受到千靈聖女身上傳來的同類氣機，對他們頗為友好。
“我們是不是需要先在外圍了解一番，摸清楚心閣的基本情況？”千靈聖女傳音：“也方便潛入心閣。”
“不必了！心閣的情況，我已經有所了解。”林小蘇道。
“嗯？你什麼時候了解的？又是通過誰了解的？”千靈聖女眉頭微皺：“莫非是在胡姬的北樓，我頓悟之後，你們相談甚歡？”
這是站在她的角度，能夠得出的唯一答案。
林小蘇輕輕點頭，予以認可。
在她頓悟的那個時間段，他與胡姬豈止是相談甚歡？那叫相交甚歡。
啥叫相交？
神交也是交！
然而，心閣之事，卻跟胡姬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