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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仙家三寶、籙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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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缺心神恍惚,他久久的沉浸在腦中那株龐大的神樹身影上。

一直到他眼前的文字收斂,光芒黯淡,地宮中的景象再次的出現在他的眼中,他依舊是沒有回過神來。

驟得觀想法,這對於他而言,實在是一件大驚喜!

皆因觀想法者,便是仙家法力來源的根本,是求取長生的開端。

有此法,仙家方才能夠凝結陰神,並一步步的將陰神褪陰化陽,往元神、乃是陽神修煉而成。

相比起其他的種種法門,此物才是根本之法!

而根據餘缺的預料,他應當是在中了小舉,進入縣學後,方才能得到觀想法。

且根據坊間的傳聞,在修行觀想法之前,還必須先將“祖廟”開辟而成,如此體內方才有地界安放陰神,蓄養家神。

琢磨到這點,餘缺忽地心神一動,從歡喜中清醒出來:“是呀,我連祖廟都尚未開辟,怎的就得授了觀想法,那我現在還能修行此法嗎?”

他的視線彙聚,回過神來。

餘缺正色的朝著跟前供桌之上的青符、一眾牌牌們,拜了三下,然後便轉身,組織言語,想要詢問身旁的黃歸山一番。

結果黃歸山見餘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伸出手,笑著製止了他:

“你上無師父,下無同僚,所用的書鬼還是近六百年前的貨色,想必心間還有很多疑問。

不急,與我一邊走,一邊詳談。此地終歸不是能喧嘩的地界。”

餘缺點頭應諾:“多謝黃前輩。”

隨即黃歸山在簡要的收拾了一番神堂地麵後,便帶著餘缺朝著外麵走去。

一路上,麵對餘缺的眾多疑問,此人有問必答。

很快的,餘缺便明白他為何會提前得授觀想法,以及想要成為真正的九品煉度師,其所欠缺的最後一步關隘在哪。

黃歸山道:“欲要成煉度師,須得在未開祖廟之前,便修成觀想法。如此甫一入門,陰神凝結,汝便能有神識隨身,可內視、可外放、可調和水火、可統攝陰陽。”

這一番話讓餘缺再次訝然。

因為根據《仙經》當中所描述的,仙家在九品時,隻不過能行神打之術,陰神也脆弱不堪,宛若聾子瞎子一般,難以視物,隻有晉升為八品後,仙家方才會有“神識”一物生出,能以神視物。

結果在黃歸山的口中,煉度師相比於其他仙家,其在九品時就提前能擁有神識!

“適才你煉度收尾時,之所以差點著了那鬼神的道兒,便是因為陰神未成,且沒有神識的緣故。隻以肉眼肉耳去觀察事物,哪怕你將之親握手中,也會被蒙蔽。”

黃歸山繼續講解:“此外,無有神識,你隻能吞鬼入腹,以水穀精血煉度,一次尚可,兩次尚可,但三次四次,便會折壽,次次如此,必定早夭。若有神識,則可完全於體外煉度,安全許多……”

餘缺誠懇的拱手拜謝:“晚輩曉得了。”

對方繼續告誡道:

“今日你雖然通過了煉度考核,但嚴格來說,隻是通了煉度之術,尚未走上煉度之道,潛力有限,且手段有限。若非必要,不建議你在修出神識前,再進行煉度。

此外若是你能在三年之內,修出神識一物,行會便會為你授度,予你九品煉度籙職。到時候,你便是貨真價實的煉度師了。”

聽見到這裡,餘缺猛地抬頭,口中道:“九品煉度師,行會便會給予一份籙職?!”

黃歸山肯定的回答:“然也。”

這話讓餘缺目光發亮,和剛才獲得觀想法時一般無二。

須知此世之仙家,其修行共有三寶,一為祖廟,二為籙職,三為神通金身。

其中祖廟一物,非得考舉成功,或是擁有先人蔭庇,或是得到了天地奇物,方才有資格去開辟。這點也正是餘缺執著於考舉、想要進入縣學的最大原因所在。

而籙職一物,其能夠和此物並列,價值和獲取難度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它便是仙家在朝中的地位,一層籙職一層特權,關乎生活的方方麵麵,並且每一種籙職,都能享受到相應的香火供養。

擁有籙職的仙家,可每日得到朝廷香火的分潤,其比起沒有籙職,而隻能自行汲取天地間的香火氣運的人而言,修行的效率簡直是天壤之彆,不可同日而語。

簡而言之,籙職便是仙家修行資糧的一大來源,求之不得、不可不求。

餘缺即便是自信他開年後,一定可以考取中小舉、進入縣學中修煉,但是他也沒有想過自己一定能夠在縣學中修煉時,就獲得籙職,享受到一份供養。

“除了自我修行之外,若是擁有了籙職,我個人也就能在城中自力更生,庇佑叔父他們!”

餘缺心間思忖著,期待更甚。

根據他從坊間所知的,城中的許多宗族的來源,其實就是從前人獲得了一份籙職而開始的。

也就是說,他若是有了籙職,完全可以自行就開辟一方宗族,獨立門戶。到時候,不管是他,還是叔父他們,都可以不用再看伏家之人的臉色。

忽然,一聲輕笑將餘缺從幻想中拉出。

黃歸山攏著袖子,道:

“你先彆高興的太早。若是三年內,你仍未修出神識。或是年歲超過十八,再想要籙職,就得在行會中積功累德一番,方才能如願。

而且年歲過了十八,依舊無所得,便證明你在煉度一事上毫無潛力可言,不建議再執著此道,否則手藝不行,夜路走多了,總會有一天遇見鬼,自取災殃。”

聽見這話,餘缺的心頭冷靜下來,並且眉頭緊緊皺起。

因為他猛然發現,自己是開年就要考取小舉,若是到時候還未提前修成觀想法,難不成就不考舉,或是考中了他也不去開辟祖廟,繼續苦熬觀想法?

其中前者,無疑是極大的打亂了他的計劃,並且前途也未知,而後者,則更是個笑話了,他壓根就沒聽說過誰中了舉,還拒絕開辟祖廟這等機緣的。

餘缺的聲色為難,對黃歸山道:

“敢問黃前輩,行會中的煉師們,入道時一般多久能修煉出陰神?”

黃歸山回答:

“此事實在是沒個定數,純粹看個人的天賦如何,隻能說三年內未成,便老老實實的先開辟祖廟,再行修煉為妙,否則隻會耽擱自己。”

忽地,對方話鋒一轉:

“你若是觀想,或可一日之內,便觀想出神;亦可能兩三年苦熬,方才能魂魄出竅,凝結陰神。”

餘缺瞬間瞪大了眼睛,口中咋舌道:“一日之內?”

他本以為其他的煉度師,再是天才,觀想入道也得花費個十天半個月,畢竟即便有書鬼,徹底的消化掉一份煉度入門傳承,都得大半個月。

黃歸山慨歎道:“然也。就在前不久,隔壁的第三坊中,便有一個女子自幼聰慧,其通讀經典,能觀雪誦詩,一夜就入道了事。

此外坊間也有傳聞,前年某個老者不曾修行,但偶得一觀想法,上午觀摩,午飯過後,便已然入道,謂之為‘一飯入道’。”

黃歸山這人的性格確實友善,其繼續細細的解釋:

“一般而言,愈是魂魄旺盛、愈是心如赤子、體貼自然、通曉道理的人,則愈是容易入道。

你之後在修行觀想法時遇見了障礙,記住,倒也不用一門心思的苦修,有時候多讀讀經典、多誦誦經文,澄澈心靈,或通曉人情世故、明了陰陽造化,則愈是可能有所進步。”

這話讓餘缺沉思起來,他心間還不由的生出一點期待:

“難怪都說煉度師一行,極其看重天資,敢情是應在了魂魄心神這裡。那我兩世為人,並且覺醒了宿慧,在魂魄方麵是否也超出常人?”

果不其然,黃歸山見他依舊是麵色惴惴不安,此人灑然一笑,道:

“你這娃子無須這般擔憂。老夫雖然手藝不行,資質魯鈍,眼光也不行,看不出來天才和蠢材的區彆,但是中人之姿與否,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近十年來未曾走眼一次。”

對方指著餘缺,話聲肯定的道:“彆的不說,你之魂魄資質,必然超出中人,超出多少,老夫不知,但它足夠你跨入煉度這行了。”

餘缺麵色緩和,他雖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從何處看出來的,以及為何這般欣賞自己,但是並不妨礙他立刻拱手,朝著此人長揖一番,吐聲:

“多謝黃前輩誇讚,晚輩借前輩吉言了!”

幾番言語中,兩人已經重新走到了煉度師行會的後院。

此刻院子中爐火奄奄,天色已經昏暗,日頭也氣息奄奄,白日間往來繁忙的學徒、考生、煉師們,已經少了一大半,隻剩零零散散的。

黃歸山對著餘缺指了指前院,作勢便要離去,但是餘缺忽地又拖住他,出聲:

“敢問前輩……除去隻看資質之外,可有什麼丹藥或符咒等,可以加快觀想進度嗎?”

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說:“晚輩開年便打算考取縣學,越快觀想入道越好。”

黃歸山眯眼瞧了他幾下,臉上並沒有露出太過意外的表情,隻是歎息的又指了指前院:

“你既然已經是行會的學徒,穿著你這身袍子,就可以在行會中四處行走,自行去庫房裡麵翻找相應的藥方典籍便是。”

對方頓了頓:“隻是你勿要過於急於求成,墮入了魔障,須知濫用藥物,縱情極樂,隻會折損了潛力,浪費了精元。年輕你還不覺得什麼,到老咯,可就有的你後悔的。”

話聲說完,對方不等餘缺拜謝,便甩著袖子離去,身子一晃,消失在了暗處。

餘缺並不太明白對方後一句話,其具體所指的是什麼藥物、什麼法門,但他還是揣摩幾番後,將其記在了心間,打算等明日進了行會庫房中,自行翻找一番,比照比照著看看。

餘缺在原地站了片刻,自覺梳理妥當後,他便麵色振奮,大步的朝著行會外走去。

今日不僅考核通過,還大有所得,可喜可賀!且看他回家後,再自行觀想一番。

指不定他餘缺也是傳言中那般,一夜入道、一飯入道的天才呢!

不過餘缺剛要跨出行會的門檻,忽地就有聲音叫住了他:“道友請留步。”

餘缺微愣,他在行會中可沒有認識的人。

扭頭一轉後,一個油頭粉麵的少年,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仔細一辨認,餘缺發現此人正是白日間,負責招呼他的那接待少年。

接待少年朝著餘缺拱了拱手,然後就熟絡的一把拉住餘缺的袖袍:“哈哈!我沒有料錯,兄台此番定能考核通過。下午時聽見有人在黃前輩的手下過關了,我就猜到是你了。”

此人的話多:“我還以為自個放工遲了些,你早就走了呢,現在看來正是巧的很,有緣有緣!”

餘缺有些不太適應這份熱情,但想起此人白日間的好意,他還是隨著對方走去,並且和此人互通了姓名。

原來接待少年喚作“錢化真”,他早餘缺一些時日,也通過了煉度考核,但是尚未修成觀想法,並非真正的煉度師,所以此人目前正在行會中打雜,一並觀摩煉師們的手藝。

不一會兒,錢化真就拉扯著餘缺,來到了行會附近的一幢精致酒樓中。

兩人蹬蹬的上樓,挑了個臨街有窗的桌子,坐下來閒談細聊。

其間讓餘缺有些不適應的是,兩人在酒樓中頗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樓中的夥計、掌櫃,也個個都是笑臉相迎。

這對往日寒酸的他而言,很是陌生,並又引起了幾分警惕。

特彆是當看見了酒樓的菜價後,其中三菜一湯便要千元紙錢,餘缺差點就要拉起那錢化真,催促兩人離開此地,另尋一個蒼蠅館子就坐。

免得他餘缺一個不好意思,就被這人當做冤大頭給宰了。

不過錢化真就坐後,一拍桌子,便是喝道:“小爺今日新交朋友,讓後廚將各種口味的菜,都上一份,看合我朋友口味不。

還有,把小爺存在此地的甲子竹葉青,開一壇來!”

如此豪氣的模樣,將餘缺一時震住,他暫時按捺住了心間的去意。

等到酒樓的夥計搬出一壇酒,小心翼翼的開啟後,一陣清香從中撲出,此香氣竟然讓餘缺體內的家神都微動後,他更是紮實的坐在了凳子上,洗耳恭聽眼前的少年嘮叨。

特彆是眼前的少年,忽然開口:

“對了,餘兄弟可知,黃歸山那人為何對你這般好?”

“嗯?”餘缺頓時眼皮微抬,遲疑的拱手道:

“錢兄弟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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