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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啟安沒好氣的說:“指示什麼!事已至此,最關鍵的是如何彌補過錯。”
“厲元朗後背被砸了一下,傷勢不算太嚴重,但這件事影響極壞,又恰逢他來督導檢查《綱要》落實情況。我看,不拿出點態度和實際行動是行不通的。”
這番話,劉越聽得明白,郭啟安這是將皮球原封不動的踢回到省政府和他腳下。
也算正常。
畢竟省委抓方向,省政府負責實施。
他責無旁貸。
至於劉越如何部署,郭啟安就不關心了。
該說的都說了,沒必要揪著細節不放,他隻要聽結果就是。
本以為高枕無憂,可接下來一個電話,卻讓郭啟安為之一驚。
就在次日清晨,郭啟安剛剛起床,座機驟然響起。
一看號碼,忙不迭的接聽,表情瞬間變得恭維起來。
“盛秘書,您好!”
這個問好聲,彰顯盛良醒在郭啟安心目中的重要性。
“好什麼!”盛良醒的沉聲,給通話氛圍定下一個不友好的基調。
“厲元朗同誌去你們洛遷檢查《綱要》落實情況,你們倒好,卻讓他被破舊的籃球框砸傷。郭書記,真搞不懂,你們是怎麼工作的!”
“就是這樣對待部委乾部,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學習《綱要》?有沒有領會上級精神?馮滔同誌對這件事非常重視,要求你們洛遷省委省政府,務必查清問題原因,確保厲元朗同誌的安全,絕不允許此類事情再度發生!”
“另外,要求你們洛遷省委、省政府引以為戒,舉一反三,端正態度。”
盛良醒義正言辭的話語,深深紮進郭啟安的心裡,聽得他後背一陣發涼。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過直白。
僅僅幾個詞語,足以引申出深刻含義。
那就是馮滔對這件事的關注度極高,高得指派秘書給郭啟安打電話,過問此事。
話裡話外,透露出對洛遷省不滿。
作為全省第一責任人,郭啟安自然明白,這是一種敲打,更是警告。
事不在大小,在於這件事驚動了馮滔。
給領導留下好印象不容易,要是留個壞名聲可就簡單多了。
郭啟安自以為,自己在馮滔這裡算不上太好,卻也不差。
而盛良醒咄咄逼人的架勢,代表的是馮滔。
說明厲元朗意外受傷,馮滔很惱火。
這還不算,就連王占宏的秘書,在相隔不到一個小時之後,也打來電話,詢問厲元朗的傷情。
沒有像盛良醒那麼嚴肅,但也間接提醒郭啟安,表示王占宏同樣關注。
接連驚動兩名重要人物,使得郭啟安深感不安。
他迅速調整情緒,再次打給劉越,過問厲元朗傷情。
從劉越處得知,厲元朗已經被送到奐寧市醫院,初步診斷為後背軟組織輕微損傷。
建議臥床休息,不能過多活動,並采取外敷等治療方式,休息一至兩周,方可康複。
郭啟安鬆口氣的同時,告知兩個電話內容,讓劉越也要跟著他一同提心吊膽,重視起來。
厲元朗躺在醫院病床上,與初寧和王德誌交換意見。
拍板決定,由初寧帶隊,王德誌協助,完成餘下的檢查工作。
初寧不同意,非讓王德誌留在這裡陪著厲元朗。
王德誌也有這個意思。
厲元朗搖頭,表示做事不能有始無終,半途而廢。
他的傷勢不嚴重,有陳先照顧就可以了。
自己是小事,孩子們有個健康身體才是大事。
拗不過厲元朗的一再堅持,初寧和王德誌隻好照做。
初寧王德誌前腳離開沒多久,金英子和王若勳匆匆趕來,代表郭啟安和劉越問候厲元朗。
並表示,省裡已經調來一架直升機,要將厲元朗轉至省軍區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其實,治療肌肉損傷最好的醫院,是洛遷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可那家醫院環境等各方麵不如省軍區醫院。
在省軍區醫院靜養,也有利於厲元朗恢複。
厲元朗非常清楚,準是盛良醒給洛遷省委和郭啟安施加壓力。
昨晚,他接到盛良醒慰問電話。
自己受傷一事,厲元朗並不想驚動其他人。
尤其馮滔這種級彆。
可這種事不能由他主觀態度決定。
他現在已是正部級高官,他的一舉一動勢必要牽扯到上級部門。
不是他想瞞就能瞞的。
要不說,官越大越身不由己。
省裡派金英子和王若勳前來,一個表明對厲元朗受傷的重視。
二一個,也想將功補過。
在省裡治療,郭啟安和劉越看望更為方便。
厲元朗沒有反對,躺在擔架上乘坐直升飛機,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穩穩降落在漢林市機場專用跑道上。
在省軍區醫院,經過醫學專家團隊再次會診,並無其他異議。
隻是在原有治療方案上,加入新的恢複項目。
當晚,郭啟安和劉越一起趕到醫院,看望厲元朗。
郭啟安語重心長的說道:“元朗書記,你在洛遷受傷,我深表歉意。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到位,沒有深刻領會《綱要》內容,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你道歉。”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厲元朗眼角餘光注意到劉越的神色不好看。
好在經過千錘百煉,基本能夠達到喜怒不形於色。
但一個眼神微動,或者麵部肌肉的些許變化,卻逃不過厲元朗細致入微的觀察力。
厲元朗自然表現出大度,同時也間接提出意見。
著重談及《綱要》的重要性,以此敲打洛遷省。
厲元朗是從孩子身體健康角度出發,而劉越卻偏執認為,厲元朗是在挾私報複。
報複他在接待厲元朗的環節上,有輕視嫌疑。
可終究他輕視在先,厲元朗受傷又有事實依據,隻能陪著一副笑臉,虛心接受。
並且表明一定知錯就改,透露省委和省政府將對這件事展開全麵調查的決心。
勢必要差個水落石出,該處理的處理,該處罰的處罰,絕不含糊。
一晃,厲元朗在省軍區醫院治療一個星期,體總的檢查工作也已接近尾聲。
考慮到恢複情況不錯,最起碼厲元朗的胳膊能抬起來,後背也不那麼酸疼。
距離穀雨中考時間越來越近,厲元朗主動向院方提出提前結束治療的請求。
經過院方再三研究,結合檢查結果,並報請省委省政府批準,厲元朗在陳先陪同下,乘飛機飛往楚中市。
夫妻一見麵,白晴關心詢問厲元朗身體恢複情況,還不放心,特意給厲元朗安排一次全身檢查。
結果出來,厲元朗身體指標基本正常,隻是血壓稍微有點偏高。
這跟厲元朗睡眠不好有關,醫生給他開了一些有助於睡眠的藥物,告誡他按時服用,還要注意休息,儘量少走動。
厲元朗專門叫來穀雨,父子倆一番溝通。
時隔多日不見,穀雨的變化讓厲元朗非常吃驚。
十五歲的穀雨,長成大小夥子模樣。
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說話條理有度,慢條斯理。
談到他將來的規劃,穀雨直言不諱的說:“爸,我挺喜歡語言文學的。”
厲元朗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真的?”
“您不信?”
厲元朗嘖嘖咂嘴,“兒子,爸不是質疑,是你的理想讓我想到一個詞‘子承父業’。爸爸大學念的是中文係,你如今的選擇,和我當初想法一樣。”
“兒子,你選擇的這個專業,將來有可能考公,並通過這條路走上仕途。你想好沒有,這條路可不好走。”
“看似風光,其背後的付出,要花費很大心思,很多努力,你要有這方麵心理準備。”
穀雨沒有直接回答厲元朗,低著頭思考一會兒。
緩緩抬起頭來,說出一番讓厲元朗刮目相看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