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賽季,明川世海就從聯賽冠軍,墮落到降級區徘徊。
這裡固然有孫莫休辭去主教練有關。
但是,球隊整體成績呈幾何式下滑,絕非一兩個人所能左右。
厲元朗在眾人簇擁下,前往訓練場,實地觀看球員們戰術演練,了解備戰情況。
看著場上隊員生龍活虎,認真訓練的態度,厲元朗十分滿意。
而且,聽孫莫休大談訓練計劃,針對邀請賽對手深刻分析,就球隊存在的問題,以及教練組采取有效的應對措施,滔滔不絕。
清晰、有層次,還都說到點子上。
不得不說,孫莫休無論實戰,還是理論水平,令厲元朗對其讚不絕口。
一晃,過去十來天。
這期間,厲元朗陸續走訪體育總局直屬幾個單位。
就自己負責一攤,深入一線,實地考察,做到心中有數。
秦景辦事效率蠻高,在與厲元朗見麵後,將一個厚厚的紙袋交給他,並說:“經過十幾天的秘密調查,通港俱樂部的高層,涉嫌與境外**公司相互勾結,操控比賽結果,牟取不法利益。”
“去年那場和明川世海的比賽,球隊上至主教練,下至球員,賽前全都接到通知,這場球要以平局收場。”
“可劉波補時階段打入製勝一球,導致**公司損失千萬。隻是,毆打劉波的人,因為已被警方處理,打聽不到受誰指使。很顯然,劉波讓**公司,還有俱樂部高層遭受不同程度的金錢損失,勢必對他采取報複手段。”
“另外,體育報的記者陳先,收取一百萬的視頻,我們也弄到了。通過電腦專家甄彆,發現視頻存在造假行為。”
秦景打開手機,調出那段視頻畫麵。
一共有三分多鐘。
從拍攝角度分析,鏡頭裡都是陳先的鏡頭。
常友鬆並未露麵,隻有他的說話聲音。
秦景指出,常友鬆的聲音,是後期配上去的。
而鏡頭並非完全固定,有時候顯露陳先的臉,有時候看不見。
這是挪動鏡頭所致。
一般來講,偷拍時,不會將鏡頭挪來挪去,那樣容易暴露。
所以,電腦專家又進行一番甄彆,確定這一段也是使用造假手段。
隻不過對方是這方麵的高手,手段高超,局外人很難發現。
由此可以斷定,陳先是被人陷害。
厲元朗麵色凝重,神情嚴肅,心中卻怒火滔天。
這件事,不能不向呂盛科彙報了。
呂盛科看著厲元朗拿出這些調查資料,用十幾分鐘看完後,狐疑問:“這東西是從哪裡搞到的?”
厲元朗實話實說,“特殊渠道。”
“特殊渠道?”呂盛科啪的一拍桌子,氣憤的背著手走來走去,“不像話,太不像話!”
“操控比賽,與境外**機構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這還不算,還對調查記者反咬一口,簡直無法無天。查,堅決查下去,勢必將這股害群之馬徹底清除出足球領域。”
“元朗同誌,你分管紀檢工作,我看,由你牽頭,友鬆組長做你的副手,聯合足協的魏成江,迅速成立調查組,趕赴通江調查。”
厲元朗當仁不讓,痛快接受呂盛科的建議。
當然,具體情況還要上會通過。
談完這件事,呂盛科告訴厲元朗一個好消息。
上麵即將通過他的副局長任命,並送上提前祝賀。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不算新鮮。
呂盛科還和厲元朗就總局相關工作,深入溝通。
作為排名前兩位的領導,有些事情需要他們達成一致,非常有必要。
就在和呂盛科談話的次日,胡紹深不請自到。
都是班子成員,厲元朗不好拿大,起身熱情將他讓進沙發裡坐下。
胡紹深客氣說道:“早就想拜訪厲副書記,就有關情況向您彙報。可是太忙,抽不出時間。”
“您是知道的,足球隊今年要有多場重要比賽,尤其下個月開始的十強賽,對於取得世界杯參賽資格至關重要。”
“上麵對這次能否衝進世界杯決賽圈非常關注,總局和呂局長也很重視。這些日子,我經常跑訓練局,觀看備戰和訓練情況。”
“總體而言,還不錯。無論球員態度還是精神層麵,以及教練組的訓練計劃,全都做得細致周密。”
“不瞞您說,我的壓力很大。能不能達到既定目標,我心裡沒底。因為我們身上背負全國人民以及廣大球迷的厚望,可每次世界杯,我們都無功而返。”
“球迷有怨言,領導有不滿,我這個分管足球方麵的副局長,深感不安,工作難做啊。”
望著胡紹深唉聲歎氣的樣子,厲元朗並未發表看法,而是指了指茶杯,“胡副局長,喝點茶,這茶不錯。”
“謝謝。”胡紹深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歉意說:“不好意思,一提起這事我就滿腹牢騷,讓您見笑了。”
厲元朗擺了擺手,“乾工作哪有一帆風順的。有壓力才有動力,如何將壓力轉化為動力,我相信,以胡副局長的政治智慧,肯定會做好。”
“唉,但願如您所言,隻是……”胡紹深雙手捧著茶杯,略有所思的說:“厲副書記,有些觀點我隻能跟您說一說,說深說淺,請您不要介意。”
“你說。”
胡紹深意味深長的繼續說道:“依我看來,一支球隊要取得好成績,需要兩種環境的支撐。”
“一種是內部環境,包括球隊的技戰術,球員狀態和身體狀況,還有球員與教練間的信任程度,球員間的互信,以及球隊的氛圍等等。”
“另一種就是外部環境,也就是通常說的場外因素。這裡指的是球迷期許,領導重視。還有一點,是關於球員所在俱樂部方麵的各種因素。”
“我們的球員,全部來自於聯賽各個俱樂部,是教練組千挑萬選,層層選拔,最終選出水平最高的二十三名隊員出戰。”
“而俱樂部背後的支持,同樣重要。這期間,任何不利消息,都會影響到球員的正常發揮。”
直到此時,厲元朗才明白胡紹深不請自來的真實目的。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總算道出實質想法。
厲元朗不動聲色,支起耳朵,聽著胡紹深的下文。
聽他說道:“通港俱樂部曾經是聯賽冠軍,隊中有兩名球員,這次征召而來。說實話,劉波受傷,是我們球隊一大損失。”
“他腳法細膩,衝擊力強,有很寬視野和射門技術。隻可惜,他遭到犯罪分子自私自利的殘酷報複,導致雙腿殘廢,再也不能回到綠茵場上。”
調整了一下情緒,胡紹深接著往下說。
“厲副書記,您了解我身上的壓力,也知道球隊衝擊世界杯的重要性。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在調查通港俱樂部的時候,能不能靈活一些,儘量不要將事態擴大。”
“當然,我不是阻止您的調查,反腐是國策,足壇領域腐敗,令人深惡痛絕,必須要根除。”
“不過呢,目前球隊處於備戰的關鍵時期,場外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對球員乃至球隊造成不利影響。勢必引起球隊躁動,影響球員狀態。”
“一旦球隊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球員發揮不好,沒有取得理想成績,達不到既定目標,這個結果,誰都難以承擔。”
“說句難聽點的話,球迷的唾沫,都能把我們淹死。”
胡紹深緩緩放下茶杯,雙眼緊盯著厲元朗的臉,寄希望在厲元朗的表情裡,發現他想要的東西。
然而此時此刻的厲元朗,異常鎮定沉著。
心中暗想,終於有人忍不住,率先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