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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厲元朗說出這樣的話,絕不是掃興。
站在他的角度,他必須要給大家提個醒。
光顧著高興不行,還要時刻謹記做好官、做清官,一身正氣,兩袖清風。
選擇幾人走上更高位置,他既是伯樂,同時身上也肩負重任。
如若有人腐敗變質,哪怕其中一個,即使厲元朗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可他自己也覺得問心有愧,對不起組織,對不起人民的信任。
未雨綢繆,提前打上預防針,及時督促和監督,才能起到有效作用。
厲元朗一番話,讓在座眾人的笑容逐漸消失,神情凝重起來。
全都低著頭,品味厲元朗的忠告,或者說警告。
忠言逆耳也刺耳,卻句句在理。
眼見氣氛略顯沉悶,邢敏飛開口說:“厲書記的話,是送給在座諸位上任前的最好禮物。我希望大家不僅要記住,也要付諸到行動上。”
“廉和貪,往往隻在一念之間。律人先律己,管好自己的同時,也要管好家人親屬,管好身邊每一個人,不要讓厲書記和組織失望。”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一旦東窗事發,你貪汙多少錢,多少財物,到頭來還不是南柯一夢,空歡喜一場。”
“還不算整天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所以說,人要走正道,正則通,通則達。”
王雙和聽著邢敏飛的表態,不住頷首讚成,附和道:“厲書記和邢書記的至理名言,也是向大家轉達他們的殷切希望和深深寄托。大家即將走上各自工作崗位,喜慶之餘,給大家上一堂廉政課十分必要。”
徐萬東作為東道主,又是在座眾人身份最高者,主動帶頭表態:“感謝省領導的諄諄教導和殷切囑托,我們一定不負韶華,不辱使命,堅決做到行得端坐得正,不辜負領導的信任。”
發表完感言,徐萬東端起酒杯,率先站起身。
其餘幾個,也都跟隨他,齊刷刷站直。
厲元朗、邢敏飛和王雙和則穩穩坐著,端起酒杯,在大家敬酒的烘托下,一飲而儘。
厲元朗做了表率,彆人不好意思不喝。
縱然是酒精,這時候捏著鼻子也得往下灌。
吃了不到半個小時,厲元朗以有事為由,率先離席。
邢敏飛和王雙和也都紛紛效仿。
不過是個借口。
領導在場,大家難免拘謹。
今晚能出席,給了麵子也表明態度,再待下去純屬多餘,並且還影響大家儘興。
坐在車裡,厲元朗閉目養神。
高凡把他送到省委住宅區的家門口。
照例由楊自謙跟進來,先給厲元朗沏了一杯解酒茶,又把睡衣睡褲準備出來,還放好洗澡水。
現在是八月初,酷熱難耐,最高氣溫零上四十度。
但厲元朗仍舊習慣於泡澡,這和他是北方人有關。
泡澡解乏舒服,還能睡個好覺。
弄好這一切,見楊自謙並未急著走,厲元朗便問:“自謙,還有什麼事嗎?”
楊自謙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有件事我本不想麻煩您,可有點棘手……”
厲元朗解開半袖襯衫的領扣,翹起腿來說:“彆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不妨直說。”
楊自謙說,前幾天楊素素通過妻子王美雲找到他,反映自從她搞直播以來,凹壩村憑借古樸民風以及年代久遠的木製小樓,吸引一些城裡人慕名前來遊玩。
其中不乏很多外地人。
眼見村子裡陸續出現遊客,楊素素組織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
興建不少民宿,做一些擁有當地特色的健康美食。
每天都有少數民族舞蹈表演,周末還有篝火晚會,讓村民穿著民族特色服裝與遊客們聯歡。
不過,楊素素覺得目前遊樂項目略顯單一,不足以產生太大的轟動效應。
為此,她召開村委委員會議,集思廣益。
有人建議,村西頭有條河,水流湍急,但河水不深,是否開發出來,搞成漂流項目。
楊素素是土生土長的凹壩村人,自然熟知那條河。
親臨實地考察多日,確認具備開發的可行性。
隻是凹壩村能力有限,不足以單獨搞開發。
便將此事向夏環鎮政府作了書麵彙報,希望鎮政府依托關係,幫助凹壩村打造出一個全新的旅遊項目。
據楊素素反映,報告遞上去一段時間,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她打了幾個電話催問,又親自去了三四趟。鎮裡回應,需要研究討論,讓她回去等消息。
這麼乾等,逐漸把村民的熱情等沒了。
況且現在到八月份,耽誤一天,就影響集體收入,影響村民的錢袋子。
有人按捺不住,暗中攛掇十來個人,開著農用車去了鎮政府,想要鎮政府儘快解決。
由於村民中有幾個少數民族,他們性格本就急躁,加之普通話說得不標準,有很強的地方口音。
恰巧鎮裡新來的鎮長是外省人,聽村民的話像是罵人。
一氣之下,命令派出所的民警,將那個村民抓走。
殊不知,少數民族人心很齊,一個被抓,其餘幾個一擁而上,三弄兩弄的,竟然把一名執勤民警推倒在地,頭都磕出血了。
這還了得,光天化日之下辱罵鎮領導不說,還公然襲警,罪加一等,必將嚴懲不殆。
於是,鎮派出所全體警員出動,將鬨事的村民悉數帶走。
楊素素聞聽消息,急忙趕到鎮政府,想要找鎮長當麵解釋。
本來就是一場誤會,再者村民們隻是正常的上訪,並沒無理取鬨。
可她想簡單了。
鎮長躲著不見,其他鎮領導更是推諉扯皮,沒一個站在她的立場上,幫忙說話。
被抓村民家屬更是三天兩頭找楊素素,誰叫她是村支部書記,不找她找誰。
這麼一鬨,誰還有心思搞旅遊接待。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旅遊熱潮,由於這件事的發酵,逐漸變得冷清下來。
原本一天接待幾十個遊客,現在幾天見不到一個人。
更為可氣的是,那幾個村民至今還被關押,理由是辱罵鎮領導還襲警。
大有不把他們關個昏天黑地誓不罷休的目的。
楊素素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麵臨如此大的變故和壓力,都快把她整崩潰了。
楊素素不認識大官,知道楊自謙給省領導當秘書,見多識廣。無奈之下,通過王美雲的嶽父找到王美雲,並且當麵向楊自謙反映情況。希望他能出麵,擺平這件事。
楊自謙最後說:“厲書記,楊素素哭著抱怨,她真心實意想改變凹壩村貧窮落後的現狀,想不到做點事情這麼難。楊素素都有辭職念頭,打算離開凹壩村,去外地生活了。”
厲元朗麵沉似水,用力把茶杯往茶幾上一放,生氣的說:“竟然還有這種事,簡直是天方奇譚!”
“有的人不支持也就算了,還利用手中權力橫加阻撓,實在讓人可惡。”
徐徐站起身,厲元朗掐腰在地毯上來回走了幾步,轉身對楊自謙說道:“這樣,你明天給肖文明打電話,讓他來我辦公室,我要見他,時間你來安排。”
肖文明是襄北區委書記,夏環鎮隸屬於襄北區管轄,找肖文明正當合適。
“是。”楊自謙點頭答應,正準備往外走,卻被厲元朗叫住。
擺了擺手說:“還是算了。自謙,你來安排日程,我近期去襄安調研落實黨建工作,順便去一趟夏環鎮。”
楊自謙恍然大悟。
如今的厲元朗不是襄安市委書記,如果這時候插手襄北區事務,顯得不合時宜。
不過,若以檢查黨建工作為由,無意中發現凹壩村出現的事情,那就另當彆論了。
到底是省領導,想得周全。
了解到厲元朗的用意,楊自謙頓時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