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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背著人剛擦完眼角,白晴快步走來,急切的問:“爸爸怎麼樣?”
望著妻子期盼目光,厲元朗心一橫,故作輕鬆道:“你彆擔心,爸爸氣色和精神頭都好。”
“是嗎?你可不要騙我。”
娶了這麼一個聰慧妻子,稍有不慎很容易暴露。
好在厲元朗準備充足,白晴盯著他的眼睛看,根本沒發現端倪。
“我去找一下錢醫生。”厲元朗摸著肚子解釋,“最近胃有點不舒服,我讓錢醫生開點藥。”
生怕白晴多想,厲元朗隻好編故事了。
沒辦法,與其讓妻子擔憂,莫不如以善意的謊言敷衍過去。
以他對嶽父的了解,嶽父認準的事兒,誰都不可能改變他。
“準是吃飯不及時,把胃弄壞了。”白晴埋怨著,“我跟你一起過去,要不我也不放心。”
扭不過妻子,厲元朗隻好和妻子步入錢醫生的辦公室。
按照程序,錢醫生給厲元朗做了檢查,叮囑道:“厲書記,你得注意了,你有點胃潰瘍前兆,這與飲食和飲酒有關係。我給你開點膠囊,還有養胃的中藥。中西醫結合治療,有助於緩解你的胃病。”
“有勞你了。”
錢醫生開具一些治療胃病的藥,中藥需要加工中成藥服用。
厲元朗正想著怎麼把妻子支走,恰巧這時有工作人員敲門進來,找白晴有事。
等她一走,厲元朗警惕觀察四周沒彆人,這才神情嚴峻的向錢醫生打聽,嶽父手心發紅,還有手腕那條紅線預示什麼。
錢醫生扶了扶鏡框,無奈歎息:“厲書記,首長大量服用藥物,看似各方麵都變好。實則,是藥三分毒,還是這種以毒攻毒的西藥,由副作用產生的毒性,已經從首長身上體現出來。”
“我們醫療組目前能做到的,隻有在毒性方麵采取一些化毒措施。不瞞您說,前兩天,首長的這條紅線又粗又深,現在有點緩解了,紅線逐漸變淡,估摸再過幾天,就應該全部消失。”
“所以,請您和您的家人不要擔心,我們會隨時關注首長身體情況。厲書記,首長是您們家屬的希望,也是我們的職責,我們定當全力以赴,以保障首長身體健康為主,絕不辜負。”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厲元朗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一個星期後,京城組織部官員親臨寧平。
謝絕一切款待,到了之後便開始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
原本寧平省上下就處於惶恐狀態,組織部一來,大家全都繃緊神經,時刻保持清醒,免得臨時抱佛腳,難以招架。
畢太彰情緒不佳,焦慮和恐慌交織在一起,整個人陷入掙紮中。
前幾天,在厲元朗返回的當晚,專門見過畢太彰一次。
和他進行一次推心置腹的徹夜長談。
當時畢太彰略有好轉,但組織部的人一來,又往複循環,甚至還糟。
組織部這段時間,就是找各部門人員談話。
有省委,有省政府,還有各廳局委辦,也有下麵地級市,尤其點名幾個縣區和縣級市的主要領導。
令厲元朗覺得奇怪,時至今日,組織部一直沒找他。
按說連吳淑雲都去過了,省委這邊幾個副秘書長也都榜上有名,為何沒輪到他?
厲元朗百思不得其解。
這次帶隊的,是他的老相識,常務副部長倪德輝,乾部三局局長麥文學也在其中。
厲元朗有種預感,或許這裡麵還有他不能掌握的東西。
一晃,組織部在寧平已有十來天,據郭先倫透露,後天,他們將啟程返回。
這天下午,厲元朗接到沈放打來的電話,約他見麵。
沈放參與的調查組時間更長,眼瞅快一個月了。
由於涉及機密,彼此沒有見麵,連個電話都不曾聯係。
隻有沈放給厲元朗打電話,厲元朗卻不能主動找他。
既然沈放提出來見麵意願,說明不用規避,可以名正言順了。
在秀園,厲元朗的專屬彆墅裡。
一壺本地燒酒,四樣精致小菜。
厲元朗和沈放相對而坐。
身處調查組,沈放不能醉酒熏天,隻答應喝兩小杯白酒。
喝酒不是主要,聊天才是真格的。
“厲書記,來了這些日子,一直沒能和你坐下來好好說會兒話。第一杯,算我賠罪。”
厲元朗忙擺了擺手,“沈部長,我們之間隻講感情,不講客套,那樣顯得見外。沒有賠罪一說,這杯酒我們一起乾。”
酒杯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相互一揚脖,各自喝掉。
吃了口菜,沈放說道:“這邊事情基本上有了眉目,明日我就啟程回去,臨走之前,我有幾句話要送給你。”
“請講。”厲元朗做了一個手勢。
“我先說第一個,事情很嚴重。”
厲元朗心領神會,但絕不刨根問底。
他嚴守規矩,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要亂問。
而且問也問不出來。
沈放又說:“實事求是,該怎麼就怎麼,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二句話。”
厲元朗依舊保持聆聽狀態。
“最後一個,我隻向你一個人透露,估計很快就有大動作,至於什麼動作,到時你就知道了。”
“厲書記,你在這件事中的表現,會成為你今後發展的一個轉折,你可要珍惜。”
“謝謝。”厲元朗真誠說道:“沈部長的肺腑之言,我一定牢記在心。這杯酒我敬你,你隨意,我乾掉。”
“彆。”沈放連忙抬手示意,“我的酒量你是知道,不像以前那樣了,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我們隨意吧。”
“聽你的。”
次日上午,沈放臨走前給厲元朗發來信息。
厲元朗正在觀看,桌上的電話機響起,組織部終於傳來消息,讓他一個小時後前往駐地,接受談話。
這個談話,絕不是升遷之前的例行公事。
厲元朗早有準備,踏進房間裡,泰然自若。
負責談話的人姓廖,組織部組織局局長,部務委員。
倪德輝和麥文學沒出麵,想必是和厲元朗熟識,采取了規避程序。
廖局長四方大臉,長了一雙笑眼,給人感覺總是笑眯眯的。
由於是談話,不像紀委那種調查,氣氛沒有那麼緊張嚴肅。
一張長條桌,兩邊各坐一側。
厲元朗麵前擺放一杯茶水,還有手巾卷。
“厲元朗同誌,我們請你過來,是想了解你在擔任寧平省委副書記期間,和畢太彰同誌配合情況,請如實回答。”
廖局長說完,心平氣和看向厲元朗。
喝了口茶,厲元朗慢條斯理的說:“總體而言,畢書記支持我的工作,尤其在處理盧甘偉的問題上,充分表現出他的擔當和魄力……”
一旁姓何的副局長當即打斷,“厲元朗同誌,你說的總體,是否意味著你們之間有過不愉快?”
厲元朗不疾不徐,始終保持平和心態,“何副局長,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說的總體是概括,是總結。”
何副局長意味頗深的反詰道:“不儘然吧,我可是聽說你們一開始合作的並不和諧,甚至畢太彰同誌還曾對你產生過質疑,那段時間,你們間出現過彆扭。”
廖局長抱著胳膊,身體往後靠了靠,以一種諱莫如深的神態,持續關注厲元朗的表情變化。
“磨合需要一個過程,夫妻如此,朋友亦是。同事間相互了解、相互熟悉,總得需要時間來完成。”
“工作中有不同想法,屬於一個正常範疇。有爭論,有辯白,才能充分體現民主,不以一個人意誌為主體,為重點,這正是我們政治環境的精髓。”
“畢書記在大是大非麵前,所表現出來的大局觀、原則性有目共睹。這些方麵,我受益匪淺,值得學習。”
廖局長細細品味厲元朗這番話的含義,雙手放在桌子上,笑著問:“厲元朗同誌,你剛才說得有一定道理,但是,畢太彰同誌的確有包庇金石瀚的嫌疑,關於這點,我想聽一聽你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