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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厲元朗就任省人大黨組副書記以來,第一次參加班子會議。
會議由黨組書記、常務副主任董岱生主持。
六位副主任加上秘書長齊廣信全部到場。
經常有人說,組織部門是乾部的搖籃,人大、政協是養老院。
話糙理不糙。
就看在座這幾位,除了厲元朗之外,都在五十八歲到六十歲之間。
且各個履曆基本上相同。
就說董岱生,曾經長期擔任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七年前,出任泯中省委常委、泯中省委秘書長。
在省委秘書長任上做了兩年,改任泯中省委統戰部長。
因為年齡到站,才到人大,成為僅次於周旭傑的常務副主任,黨組書記。
周旭傑身為省人大主任,更有省委書記的頭銜,不可能事無巨細的管理人大工作,所以,才有董岱生負責。
董岱生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受省委周書記的委托,今天的會議由我主持。傳達周書記的意見,會議內容隻有一項,確保廉明宇代省長在即將召開的全省代表大會上,全票當選省長。”
最後不忘加上一句:“請各位記住,不是高票而是全票。”
此話一出,眾人便明白董岱生的意思了。
接下來,省人大將要出動,和代表們溝通做工作,把手中的一票全部投給廉明宇。
不能出現棄權、無效,更不能有反對票。
其實,在廉明宇成為泯中省委副書記,省政府黨組書記、副省長、代省長一刻起,已經預示他將順理成章地擔任泯中省長。
隻不過,他上任時,正處於省人大閉會期間,一切相應安排都要等到這次代表大會上投票決定。
看上去簡單,實際非常複雜。
全省代表共有五百七十六名,要這些人都把票投給廉明宇,是一項艱巨而又有難度的工作。
代表們來自各行各業,年齡和身份差彆很大,有風華正茂的青年,有年富力強的壯年,還有年逾古稀的垂暮老人。
要想做通他們的思想工作,需要下一番苦功夫。
年輕人還好說,特彆是歲數大的老年人,一旦固執起來,將是非常難啃的骨頭。
既然省委書記周旭傑下了命令,就要堅決執行。
會上,董岱生給每個人都布置任務。
大家分彆負責各地市以及中直省直各單位的代表。
不知無獨有偶還是刻意為之,厲元朗負責聯係四個地級市的人大,其中就包括若州和河穀市。
若州,正是厲元朗敗走麥城之地,傷心之地,痛苦之地。
董岱生和認真嚴肅地說:“我已經把任務分發給諸位,就請大家按照布置內容,儘快行動起來。”
“時間緊急,任務重要,請同誌們按部就班、儘職儘責,圓滿完成省委和省人大交辦我們的使命。”
其餘眾人沒有說話,董岱生掃視一圈,將目光落在厲元朗身上,和顏悅色問:“元朗同誌,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厲元朗搖了搖頭,“沒有。”
“好,散會。”
齊廣信同時兼任省人大辦公廳主任,早就給厲元朗安排好辦公室、司機和秘書,包括他的住處等。
秘書叫吳興,比厲元朗整整小十歲。
想當年,厲元朗這會兒都成為副處級的縣領導了。
而且與省委、省政府相比,人大的秘書前景並不樂觀。
何況吳興都三十四歲了,年紀比較大,發展空間卻變小。
吳興人長得周正,一米八的個頭,不胖不瘦。
三七分的發型,說話有磁性的男中音。
厲元朗儘快進入角色,廉明宇當選沒問題,幾乎板上釘釘。
但是省委要求完美,不得有一點瑕疵。
是麵子問題,也是向京城的端正態度。
都沒時間和吳興談話,厲元朗當即要求,馬上召開若州、河穀等四城市人大主任的視頻會議。
他要在會上宣布省人大黨組會議的決定。
彆的他不知道,若州市人大主任空缺。
老主任退休,原本留給厲元朗接任此職。
等到若州召開會議上,他將兼任。
然而現在,將由張萬星擔任。
所以,若州參加視頻會議的,是黨組副書記、常務副主任李偉田。
在會上,厲元朗宣布完畢,語氣嚴肅地說:“按照省人大的部署,你們要把精神傳達給每一位代表,要以大局為重,堅決完成省委、省人大布置的工作。”
這些負責人,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熟門熟路,自然懂得其中關竅。
如果廉明宇沒有全票當選,不說政治災難,最起碼,泯中省委將無法向京城交代。
傳達完會議精神,厲元朗起身離開會場。
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的私人手機忽然響起。
接聽起來,竟然是耿天洛的聲音,焦急而又急促,“厲、厲書記,求求你,幫幫我家亞東。”
厲元朗眉頭微蹙,勸慰道:“耿老板,你彆急,有話慢慢說。”
“我能不急嗎,亞東出事了,被抓起來了。”
“什麼?”厲元朗驚訝問:“怎麼回事?”
耿亞東早年曾經拍來一件宋代筆洗。
天青色,出自汝窯。
汝窯位居眾多瓷器之首,工藝精湛,尤其天青色,讓人忍不住想到天空的顏色。
厲元朗聽過這樣一段傳說,宋徽宗有天批閱奏折後睡著了,夢見雨後的天空異常美麗,讓他驚豔不已。
醒來後揮筆寫下: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
於是吩咐工匠,做出天青色的瓷器。
工匠們觀察天氣,揣摩在天光和藍綠之間的變換,但這個顏色轉瞬即逝,即便捕捉到也極難製作。
後來,他們經過多少次的分析,多少次的失敗,最終才做出這種顏色的汝窯瓷器。
本就工藝精湛,流傳下來的又極為稀少。
這種汝窯瓷器,在全世界範圍內,隻有不到七十件。
除了國外的,在國內僅有幾家博物館內才有,有的博物館,甚至都把汝窯瓷器當作鎮館之寶。
耿亞東對他這件筆洗愛不釋手,鎖在家中保險箱裡多年。
由於東西昂貴,價值不菲,耿亞東很少拿出來,更是保密工作做得紮實。
就連厲元朗,都不知道他還有這樣寶貝。
前不久,耿亞東的九州商貿遇到棘手事。
耿亞東知道,他公司的麻煩,隻要肖開峰金口一開,就可以化險為夷。
他和肖開峰沒聯係,貿然找上門,肖開峰也不會搭理。
於是通過關係,認識了肖開峰秘書趙楚生。
約了三次,直到第三次,趙楚生才姍姍而來。
一進門,支開其他人,直截了當詢問耿亞東,他手裡的宋代汝窯筆洗可否拿來,讓他趙楚生開一開眼。
耿亞東猶豫半天,這東西是他的命根,輕易不給外人看。
隻不過有求於人,耿亞東出於無奈,答應趙楚生的要求。
在他家裡,將筆洗展示給趙楚生觀瞧。
趙楚生愛不釋手,連連驚歎。
隨後話鋒一轉,提出拿走筆洗把玩幾天,九州商貿的問題會迎刃而解。
即使耿亞東一百個不願意,可拗不過趙楚生的逼迫。
覺得不就是借他幾天,還能換來解決公司難題。
趙楚生倒是沒有食言,不出兩天,九州商貿的問題真給解決了。
但筆洗卻沒有按時返還,每次打電話詢問,趙楚生都說快了。
不是耿亞東吝嗇,實在這件東西他太過喜歡,就算有誰出高價,他都不會動心。
耿亞東多次求趙楚生返還,並答應,他可以送給趙楚生彆的瓷器,都是宋元時期的老物件。
架不住他的央求,趙楚生總算同意。
可歸還給耿亞東的筆洗,他第一感覺就不對勁兒。
憑借自己學到的專業知識,又找幾位專家鑒定。
結果一出來,耿亞東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筆洗是仿製品,也就是說,他的真東西被趙楚生給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