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瘸子進一步解釋,他的團隊曾就收購事宜聯係過若州市政府辦公廳。
常務副市長肖開峰接待過他們。
可這位肖副市長熱情並不高,一再重申,廖氏集團和市政府基本達成合作意向,就剩最後一步簽訂合同了。
言外之意,邵瘸子他們就不要打這個主意,該哪涼快就去哪待著。
鄒聖宣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十分不悅。
這麼重要的事情,肖開峰竟然沒有彙報,差點耽誤大事。
同時,對厲元朗刮目相看。
本以為厲元朗讓市公安局突擊搜查廖家彆墅,是故意拆他的台,看他笑話。
萬不成想,厲元朗留有後手,從東河請來老朋友邵瘸子。度安清潔能源一旦落戶若州,其相關產業形成,不僅帶動當地經濟,還能解決悅華集團這塊燙手山芋。
甭管廖氏還是度安,是誰不重要,度過眼前危機,才是鄒聖宣心頭大事。
於是他借助厲元朗的酒,和邵瘸子舉杯共飲,並由衷祝願合作成功。
直到這會兒,黃仲禮才明白厲元朗為何把他約到大眾浴池泡澡喝酒,故意關掉手機。
這是有意躲避外來乾擾因素,為市公安局搜查廖家彆墅創造有利條件,不受雜音影響。
同時,厲元朗聯係好邵瘸子,已就收購事宜達成共識,幫助市政府解決燃眉之急,更是給一萬個家庭找到謀生之路。
不得不說,這位厲書記的確有大將風範,一切早已規劃籌謀好,臨危不亂,井然有序。
邵瘸子隻是在當晚露了一麵,至於詳細談判過程都交由團隊專業人士負責。
他能露麵,完全看在厲元朗的麵子上。
麵子給足,剩下的隻由他最後敲板決定。
厲元朗同樣如此,市政府和度安公司洽談,專業人乾專業事,厲元朗無需多問。
掌握大方向,把握大局,這才是市委書記該有的擔當。
一晃過去兩天,由於之前邵瘸子就已確定收購的條件,而市政府急於敲定談判。
所以過程十分順利,後天上午,雙方將簽訂合作意向書。
雖然不是正式合同,但可以約束雙方的責任,不出意外的話,正式合同也將很快簽署。
當晚,廖友誌敲開艾明高家的房門。
宋雲惠熱情將他迎進來。
“艾書記不在家?”廖友誌隻看見宋雲惠一個人,沒有艾明高。
“他今有事,要很晚才能回來。”宋雲惠忙碌著給廖友誌沏茶倒水。
坐定後,宋雲惠縷了一下耳鬢發絲,說道:“廖董問我最近有沒有文玩方麵的收獲,不瞞你說,我剛剛收了一枚錢幣。找有關專家鑒定過,給出兩種意見。”
廖友誌笑了笑,“我猜應該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宋雲惠搖頭,“說真品的隻占四成,一半都不到。”
“什麼錢幣,拿來我看一看。”
宋雲惠起身走進書房,不大一會兒拿出一個透明圓盒,交到廖友誌手上,“請過目。”
廖友誌見狀,說道:“是一枚鹹豐大錢。”
掏出放大鏡和熒光筆,拿出來反複觀瞧,介紹說:“鹹豐年間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國庫虧空嚴重。於是鑄造大錢,還有鉛錢、鐵錢,以及紙幣,比如大清寶鈔和戶部官票等等。”
“你這枚鹹豐元寶,以一當千,說明這枚大錢可以當作千錢使用,因此各地錢局紛紛製造這類大錢。”
“由於鹹豐距今隻有一百多年,時間較近,而且大錢為銅製,利於保存,所以留存於市麵的很多。”
“當然了,仿製品也是層出不窮。多利用高科技手段,采取人工做舊方式,以假亂真,以次充好。”
一聽廖友誌這麼說,宋雲惠頓時緊張起來,“廖董,你的意思這枚錢幣是仿品?”
廖友誌並未當即給出結論,繼續說道:“你這枚以一當千的鹹豐大錢,品相不錯,包漿光澤明亮,錢口有自然的摩擦痕跡。”
“其實我說一點你就能明白,無論東西真假,有些是改變不了的。所謂古玩都有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時間沉澱,即便作假手段高明,曆經時間沉澱是做不出來的。”
“就像這枚大錢,摸著材質十分平滑,不像作假的那種沙沙生澀感覺,用行話來說,瑩潤滑膩。”
“因而我可以斷定,這枚大錢是真品。”
“真、真的?”宋雲惠這句話可以理解為錢是真的或者廖友誌說的是真話。
廖友誌篤定的點著頭。“近幾年,鹹豐大錢在古玩市場上比較熱門,品相好的曾經拍出一百多萬的成交價格。”
“宋女士,你這枚大錢若是想出手,我可以買下來。”
宋雲惠便問,值多少錢?
“這個嘛……”廖友誌略作沉吟,摸著下巴思考幾分鐘,伸出四根手指喃喃說:“我出這個數。”
“四、四萬?”宋雲惠瞪大雙眼,近乎喊出聲。
“再乘以十倍。”
“四十萬!”宋雲惠這回真的喊破喉嚨了。
“這樣吧,等艾書記回來,你們夫妻再商量一下。同意的話,請艾書記明天聯係我,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送走廖友誌,宋雲惠拿著大錢怔怔發呆。
書房門一開,艾明高走出來。
“明高,這東西真值四十萬?我怎麼有點發懵呢。”
艾明高苦笑道:“古玩市場水很深,彎彎繞也多,不足為奇。我奇怪的是,廖友誌此時上門收東西,恐怕另有玄機。”
從艾明高表情上看,已經出現思想鬆動跡象。
厲元朗一直關注談判進展情況。
並且還宴請邵瘸子和其團隊成員,陪同的有程勇、常委副市長蔡美琴、副市長韓端等人。
酒宴氛圍不錯,厲元朗難得喝了三小杯白酒。
酒宴散去,厲元朗單獨留下邵瘸子喝茶。
二人坐在市委招待所樓上的雅間裡,欣賞若州燈火璀璨的夜景,厲元朗有感而發。
“邵總,度安公司這些年經營不錯,當初你、宇文總和鄭總三人注資,幫了戴鼎縣和我一個大忙,我至今記憶猶新。”
邵瘸子聽出門道,慢條斯理說:“厲書記,鄭總的股份是她主動找我轉讓的。記得幾年前,她給我打電話,約我到廣南市的一家茶室見麵。”
“她說,這間茶室曾經是她經營創辦的,這裡有很多她值得記憶的往事。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她已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她把名下所有產業全部變賣變現,包括水明鄉的試驗基地和藥廠,總共套現一百億,將全部捐獻給慈善機構。”
“當時她表示,這些錢原本打算留給一個人,可那人已經不需要了。她孤身一人,留再多錢毫無意義,莫不如把這些錢送給需要的人,能為彆人做些事,她的心也就安了。”
什麼!
厲元朗暗自吃驚。
他自然明白鄭海欣指的是什麼。
令他吃驚有兩個方麵。
一個是,鄭海欣這些年竟然賺了一百個億。這裡麵固然有白晴的幫助,也有鄭海欣經營有方。
還有一個,鄭海欣把全都錢財捐獻出去,不僅僅體現她的高風亮節,更是對自己、對鄭立被從她身邊硬生生要走,毅然決然的失望透頂。
無聲的失望,有聲的絕望。
怪不得她故意躲著不見,是她今生不想再看見厲元朗了。
自己對她傷害有多深,鄭海欣就有多麼的決絕。
看來,他和鄭海欣這輩子恐怕再也無見麵的可能了。
一想到這些,厲元朗心酸無比,一股濃烈的酸楚瞬間湧上心頭,讓他難以平複。
借助喝茶的機會,厲元朗迅速調整好心情,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
冷靜後,厲元朗冒出一個莫大震撼,鄭海欣賺到這麼多錢,那麼韓茵呢?
以他對韓茵的了解,韓茵隻能比鄭海欣多,絕不會少。
鄭海欣擁有一百億,韓茵有可能二百億,甚至翻倍。
由此聯想到妻子白晴。
以前在厲元朗眼中,白晴有錢,不過他一直沒問過,妻子到底有多少財產。
現在想來,是應該和妻子好好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