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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有幾個月了,再次見到老婆,寬鬆的孕婦裝還是難掩白晴凸起的孕肚。
她麵色憔悴,站在門口強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接過厲元朗的公文包,主動打起招呼,“你回來啦。”
厲元朗點了點頭,“你和孩子都挺好吧?”
“還好。”白晴拎著公文包,眉宇間卻閃現出一絲不自然。
“我先去看看爸爸。”
“爸爸在書房,你去吧。”
厲元朗剛走幾步,返身回來問:“京城已經進入秋季,你們什麼時候回楚中?”
“我和爸爸商量過,不急於回去,畢竟京城醫療水平是最好的,打算生完孩子再說。”
“嗯,好。”隨後,厲元朗大步流星走向陸臨鬆的書房。
敲門進去,陸臨鬆伏在案頭上正在寫東西。
他在弄回憶錄。
七十多歲的人了,回憶錄大都是他口述,由秘書打字整理,最後交由他審核。
隻是最近涉及的內容,需要陸臨鬆親力親為。
他用不慣電腦,還是喜歡用筆去寫。
反正不急,一天寫個一兩千字足能應付過來。
厲元朗進來,陸臨鬆抬起頭來瞅了瞅,“我還有一百來字,喝水自己弄。”
厲元朗先給陸臨鬆的水杯續滿,這才倒了一杯,坐下後吹了吹茶杯。
十來分鐘,陸臨鬆方才停筆。
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端起稿紙大概瀏覽一遍,並加以修改和潤色。
等他全部弄完,厲元朗那杯茶也喝掉大半。
“德平那邊都忙完了?”陸臨鬆拿起水杯潤了潤嘴唇。
“一切都朝著正規方向發展。本格生產基地一期投入使用,極大促進周邊的繁榮。”
“博物館附近的商業街建成並開始運營,我們政府為此還推出一些優惠政策,報名者踴躍,商戶入住率很高。”
“商場酒店等輔助設施就剩下內部裝修環節,估計年底前就能開門迎客了。”
“新城區隨著住戶不斷增加,現在已經是德平一道靚麗風景線。熱鬨繁華,店鋪林立,其繁榮程度不比市中心差。”
“另外,本格手機落戶新城,我去粵灣和南陵省接觸的客商,紛紛前來考察,目前已經與三家大型企業簽訂合作協議,不久就會入駐新城的工業園區。”
陸臨鬆滿意的頷首說:“不錯,你現在書記市長一肩挑,工作量比以前大了。你剛才向我說的都是你市長範疇之內的職責。可在書記方麵顯然投入比重小,這點你做得還不夠。”
厲元朗已是陸家的老女婿了,說話自然不用有太多顧及。
“爸爸,省委對於我的任命隻是主持市委工作,不是我不注重市委那邊,實在名不正言不順。再說,市委有全龍在,能為我分擔一些工作。”
陸臨鬆慢慢放下保溫杯,頗有感觸道:“方仁這樣做,實際上是在考察你。你不想一想,哪有一個地方四個月不補缺,何況還是市委書記這樣重要崗位。”
“元朗,你下一步要把工作重心多放在市委上麵,在這裡做出一些成績,好讓方仁在提拔你的時候,有拿得出來的理由。”
其實,陸臨鬆這番話厲元朗何嘗不知。
隻是礙於身份不好詢問欒方仁,這話從嶽父口中釋放出來,厲元朗總算得以慰藉。
接著,陸臨鬆話鋒一轉,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們做乾部的,心係大家的同時,也要裝著小家。”
“男人在一個家庭裡,是兒子,是女婿,還是丈夫和父親。我不管你和小晴之間因為什麼鬨彆扭,小晴身懷六甲,對於像她這樣年歲的高齡孕婦來講,本身就承受著懷孕帶來的各種身體不適,她需要安慰,需要你在她身邊,需要你的肩膀來依靠。”
“好幾個月了你不露一麵,對她、對你的兒子不管不問。厲元朗,做官你是合格的,做人,尤其做丈夫和父親,你的行為值得商榷。”
“想要做一名好官,首先要學會做人。我有時候分析你,覺得你身上有太多的矛盾體,要是按照做人標準,你不是一個好官,可偏偏你有著對群眾、對彆人一片赤城,有一顆無私奉獻的心。”
“但是,你對家人,卻暴露出極度冷漠和自私。我們做翁婿這麼久,我至今搞不懂,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今天可以明確告訴你,在任用你擔任德平市委書記的這件事上,是我在猶豫,在判斷,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把你扶正。”
“我始終認為,憑你對待家人的這種態度,把德平這座城市交給你是否可取,你的肚量能否勝任?我很矛盾,也很糾結。”
這番話,句句紮心字字誅心,極具傷害力,把四十歲的厲元朗說得臉紅耳熱,不由得深深低下頭。
陸臨鬆見厲元朗不說話,擺了擺手,“去見一見你的妻子和兒子,他們早都望眼欲穿等你了。”
“爸爸,我去了。”厲元朗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感覺雙腿如同灌鉛,十分沉重。
清清一歲多了,叫爸爸叫得很清晰。
厲元朗和他玩了一會兒,抽出時間詢問白晴,有關穀雨的情況。
朱光榮被抓,翻出的那瓶藥水成分存疑,即便有改善穀雨性格的功能,厲元朗也不會使用。
他信不過朱光榮,更信不過朱光榮背後勢力。
“經過這段時間治療,穀雨比以前陽光許多,愛說話了,也願意和人接觸。隻不過我不知道,是表麵現象,還是發自真心。沒誰有本事,可以走進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彆說是他,就是你,我也一樣。”
厲元朗聽出白晴話外有因,安頓好清清,和白晴走進臥室裡,夫妻麵對麵,終於有了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
白晴首先說:“你一直不聽我解釋,今天我當麵告訴你,韓茵和媛媛住在花都的真實原因。”
“除開韓茵自身意願,想借助花都迅捷高速的經濟發展快車道,把她的愛利倍思做大做強之外,並無其他因素。”
“首先聲明一點,我沒有想害她們母女的心思,有的話,不至於等到現在。”
“作為女人,作為你的妻子,我不會容忍你和彆的女人糾纏不清,哪怕是你的前妻。”
“我想這點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換位思考,你同樣不允許我心裡裝著彆的男人。”
“誠然,你和韓茵早就離婚,可你們之間有媛媛這個紐帶,根本割舍不掉,也剝離不開,這就是我同意你見鄭海欣和韓茵他們的根本原因。”
“今後,我也不會強製阻攔,會一如既往提供這樣的機會。終究,那是你的兒子和女兒,血濃於水,強行分開,會嚴重影響我們夫妻感情和信任基礎。”
“我講這些,你就應該明白,那段錄音是朱光榮他們掐頭去尾,摘取中間一段,故意離間你我,好讓你為他們服務的陰謀。”
“韓茵母女在花都市生活,我從沒拿她們作為誘餌的想法。你仔細想一想,陳子楓還有陳相左,就是對你或者對咱們家有再大的不滿,會把手伸向一對母女嗎?這事傳出去,可是對他們陳家有顏麵掃地的影響,他們絕不可能去做。”
“還有,這次隻不過法辦萬海堯,對陳家人沒動一根手指,他們沒必要做什麼。就像你去花都市一樣,陳相左隻不過和你談話,沒有做齷齪事一樣。”
“說明白點,韓茵是按照自己意願行事,是要在粵灣省紮根的個人行為。要不是顧及你多想,魏叔叔還會一直讓她們母女住在花都,不會換地方。”
厲元朗眉頭一皺,白晴的這些話聽著十分牽強,心中這道刺仍然沒有拔除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