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婷月的遺體是在第三天上午火化的。
按照水慶章的願望,她的骨灰寄存在了允陽市殯儀館的骨灰堂。
厲元朗全程參與,並且從徐萬東手裡接過裝有水婷月頭發絲的項鏈,掛在脖子上。
斯人已逝,這是留給厲元朗的唯一念想了。
想都想得出來,水慶章在女兒死亡證明上簽字的心情。
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又和老伴深陷牢獄之中,雙重打擊下,水慶章一病不起,正在監獄醫院接受治療。
穀紅岩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沒有病倒,但整個人完全垮掉,精神狀態相當糟糕。
受厲元朗委托,徐萬東在頭一天就安排人,護送鄭海欣母子返回鏡雲市。
他是從韓茵口中得知,鄭海欣母子平安到家。
沒辦法,鄭海欣自始至終不接他的電話,她對厲元朗誤會至深。
顯然,韓茵對此並不知情,在電話裡還在安慰厲元朗。
厲元朗背著人偷偷告訴她,最近要時刻警惕,尤其注意她和女兒,不認不識的人切不可掉以輕心。
這種現象不是一次兩次了,韓茵自然懂得,準是又有人要打厲元朗和女兒的主意了。
“元朗,到底發生了什麼?”
厲元朗警惕看了看四周,感覺安全了,這才說道:“婷月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啊!”韓茵驚得不行,渾身忍不住一陣痙攣,“真的嗎?”
她和水婷月也算是老熟人了。
聞聽水婷月遭遇車禍不治而亡,十分痛心。
萬沒想到,竟是有人對水婷月下此毒手。
“誰,是誰乾的!”韓茵有些激動,聲調不禁高了八度。
“暫時還沒結果。你千萬記住我的話,這段時間增派保鏢,近身保護,懂嗎?”
“我懂了……”
厲元朗同時告訴韓茵,這些話也要傳給鄭海欣,對於他們母子同樣重要。
畢竟鄭立是水婷月和他的兒子,他擔心那個幕後黑手,喪心病狂的向兒子伸出魔爪。
“你直接和她說好了,乾嘛讓我轉達,多麻煩。”韓茵不理解。
“海欣對我有誤會,不和你說了。”厲元朗不是敷衍,是因為他看到雲冬青走了過來。
收起手機,雲冬青好奇問他:“給誰打電話呢,還躲在沒人的角落。”
“沒誰,是和穆廣森通話。”厲元朗是在說謊。
把半個小時前與穆廣森通電話挪到了現在。
穆廣森向他彙報一個突發情況,市委已經任命宗寒山擔任政法委副書記,同時依舊兼任辦公室主任。
一肩挑兩職。
厲元朗的驚訝不在於此,而是在他請假期間,盧世德沒有和他打招呼的前提下,擅自提拔宗寒山,他十分不滿。
怎麼說,增加政法委一名副書記,總要征求他的意見吧。
非但把厲元朗撇在一邊,還挑選他不在拜州時進行,明顯有故意為之的嫌疑。
這之後,厲元朗專門和王誌山進行了交流。
王誌山說道:“知道你在料理你前妻的後事,就沒有給你添堵。怎麼樣?處理好沒有?”
厲元朗喟歎道:“已經辦完了,我下午就動身,先去禹川,明天就回拜州。王市長,感謝你給我發來的慰問信息,你的心意我領了,錢我是萬萬不收的。”
“沒多少,是我和你嫂子的一份意思。相隔太遠,我也幫不上忙。”
提起宗寒山一事,王誌山氣不打一處來,憤懣地抱怨:“提拔宗寒山,都沒上會研究。盧世德現在越來越有恃無恐了,為了彰顯他市委書記的威風,獨斷專行,簡直一手遮天。”
“他隻把我和靳少東還有吳興佳叫到一塊兒,提出來的時候,我是堅決反對的。”
“我的意見是,畢竟涉及到政法委的副職調整,怎麼也要等你回來再做討論。可盧世德以你有私事需要處理,不能分心為由,拒絕了。”
“盧世德和吳興佳自然同意,靳少東表示沒意見,這不間接等於同意了麼!”
“元朗,靳少東上任以來,你一直沒和他單獨聊過,他對你有看法了。我可是聽說,靳少東深受萬副書記賞識,這次他能擔任市委副書記,萬副書記是說了話的。”
“你已經和雲老師確立了戀人關係,萬副書記是你未來嶽丈。我真心希望你快點回來,修複和靳少東的關係,要不然,我在拜州可是孤掌難鳴。”
王誌山所說的孤掌難鳴,不過是訴苦的借口。
在拜州,關澤是他鐵杆追隨者。句順田不是鐵杆,但在許多問題上,和王誌山以及厲元朗相近,支持比反對多。
相反,盧世德那邊,組織部長吳興佳和他私交甚篤,他又把明尚白原有人馬季華堂、廖文還有米東臣歸於麾下。十一名常委中,他一下子占了五票。
加上靳少東和鄭耀奇,今後基本上保持了十拿九穩。
王誌山心裡著急,深深感覺到了壓力。
盧世德這才上任沒多久,就掌握了常委會,不得不說,他的手腕夠厲害。
這麼多年來,盧世德臥薪嘗膽,不顯山不露水,真是人不可貌相。
厲元朗是在當天傍晚抵達禹川機場的。
在幾個小時的飛行途中,厲元朗心情依舊沉重。
一旁的雲冬青安然入睡,倒是給了他懷念水婷月的機會。
腦海裡裝著水婷月活著時候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
飛機就要落地前,厲元朗迅速調整好情緒。
他不能顯得太過悲傷,這樣會造成不利影響。
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演得逼真。
萬盛舉的秘書田忠平親自來接機。
田忠平看到雲冬青甜蜜挽著厲元朗的胳膊,麻利的搶過厲元朗手中的拉杆箱,並說:“方處長準備了一大桌飯菜,萬書記也推掉應酬,專門在家等你們呢。”
“萬書記和方處長有心了,這讓我們很過意不去。”坐進車裡,厲元朗謙虛的回應。
田忠平透過後視鏡,半開玩笑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何必那麼客氣。”
“田哥,不許亂說,開好你的車。”雲冬青嬌羞的把頭靠在厲元朗肩膀上。
田忠平笑而不語。
厲元朗一把捉住雲冬青的手,輕聲商量:“冬青,一會兒見到萬書記和你媽媽,你可不可以態度好一點?”
“我討厭他們!”雲冬青當即拉下臉來。
“就算為了我,給我一個麵子,讓大家都開開心心,不至於尷尬。不然的話,這頓飯沒法吃了。”
雲冬青略作思考,“行,為了你,我願意。”
果然她聽從了厲元朗的話。見到萬盛舉和方欣茹之後,雖不是笑模樣,可也沒像之前那樣板著臉,還破天荒的叫了方欣茹一聲“媽”,管萬盛舉叫了叔叔。
方欣茹十分意外,女兒和厲元朗出去沒幾天,竟會變得懂事了。
厲元朗這個人,太不簡單了。
“萬書記好,方處長好。”厲元朗按照標準方式,和他們打起招呼。
方欣茹假裝埋怨道:“元朗,你和冬青處朋友,以後再叫方處長就顯得見外了,叫我阿姨,叫老萬叔叔,聽著隨便一些。”
厲元朗聽話的又重新叫了一遍,方欣茹和萬盛舉欣喜不已。
坐在客廳裡,萬盛舉方欣茹簡單問了問厲元朗此次東河之行,厲元朗一一告知。
這時候,保姆過來說,飯已經準備好,請他們入席。
田忠平把厲元朗送到後,便離開了。
席間隻有他們四個人。
正如田忠平所說,這頓飯相當豐盛,擺了一大桌子的精美菜肴。
好菜豈能沒有好酒。
厲元朗和萬盛舉喝茅台,方欣茹倒了一點紅酒,雲冬青依然喝的是鮮榨果汁。
本以為一開始,萬盛舉方欣茹就會直奔主題,大談特談。
可卻始終談聊著一些***,厲元朗料想的一句沒提。
反倒把厲元朗弄懵了。
他們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