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竟然一左一右抓起穆廣森的兩隻胳膊,生生把他提溜起來,嚴厲說:“跟我們去所裡一趟,配合詢問。”
這是什麼道理?
看這架勢,好像把穆廣森當做犯罪嫌疑人對待了。
厲元朗本來就對警察的吃頓反應頗有微詞,現在這番舉動讓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使勁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站起來斥責:“你們沒有按時趕到報案現場,已經是實職,卻粗暴對待報案人,這是什麼邏輯!”
瘦警察冷冷一笑:“你是什麼人,是不是也想去我們所裡逛一逛?”
胖警察也陰陽怪氣道:“我們所裡的茶水可不好喝,衝動是魔鬼,到時候可彆後悔!”
露骨的威脅,把厲元朗氣得臉色鐵青,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
此時此景,早把媛媛嚇得夠嗆,忍不住大聲哭起來。
韓茵急忙哄著女兒,並且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厲元朗一腳,眼神暗示他不要意氣用事。
厲元朗是政法委書記,治下的豐正市公安局的民警,大庭廣眾之下胡亂執法,哪有不管之理。
“好女兒,不要怕。”厲元朗一邊安慰女兒,一邊義正詞嚴的說:“好,我就跟你們去,我倒要看一看,你們是如何執法的。”
“行,正好你們兩個作伴。”瘦警察過來要抓厲元朗的胳膊,卻被厲元朗一甩給甩開了。
他馬上一指厲元朗,威脅道:“乾什麼,你還敢襲警!”
厲元朗真是無語。
也不搭理他,拿出一些錢交給韓茵,讓她們母女先找地方安頓下來。
還摸了摸媛媛小臉蛋,輕聲哄她幾句。
這才和穆廣森大步走出去,胖瘦警察則緊跟在他倆身後,那架勢,就好像押著兩名囚犯一樣。
韓茵本想也要跟著去的,卻被厲元朗一個眼神製止住。
考慮到女兒,她隻好作罷。
店裡其他人全都注目看著這一切,等到厲元朗他們離開,韓茵聽到議論聲此起彼伏。
七嘴八舌的都在傳遞一個意思,預示厲元朗和穆廣森要有麻煩了。
韓茵不解,他們是報案人,是她手包被人偷走,怎麼還攤上事了呢?
鄰桌一慈眉善目的大姐,偷偷告訴韓茵:“他們是一夥的。”
他們?
韓茵立刻明白,大姐所指的是什麼了。
手機不在,韓茵領著媛媛找到一家小超市,用電話聯係厲元朗,想把這一消息告訴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厲元朗手機已經被沒收,正在處於不妙的境地。
在警車裡,厲元朗暗示穆廣森,不要暴露身份,正好以普通人身份,好好檢驗一下豐正市公安係統的真實辦案作風。
下車後,胖警察和瘦警察把穆廣森和厲元朗,帶進辦公室裡錄口供。
剛錄了個開頭,得知丟手機的失主不是穆廣森,而是韓茵。
這倆人本就不爽的態度,變得更加囂張。
瘦警察一聽,使勁拍著桌子,聲音頓時高了八度,指著穆廣森鼻子吼道:“不是你丟的手機,顯你多嘴,報一次案不夠,還報第二次!就你會報案是吧。”
胖警察則把碳素筆一放,幫腔說:“我們也很忙的,不像你們這麼清閒。說吧,丟手機的人在哪,去找她來做筆錄。”
很顯然,這倆警察對於穆廣森第二次報案催促他們,耿耿於懷,事事針對。
厲元朗看不慣他們的態度,插言道:“報案是每個公民應儘的義務,你們出警也是該有的職責。”
“失主是我孩子的媽媽,她在排隊買東西時不留神,被竊賊剪斷手包帶子,把手包偷走了。”
“我觀察到肯德基門店有監控,你們可以調監控,就能查到是什麼人做的。”
胖警察和瘦警察相互對視一眼,胖警察說:“不用你教我們怎麼做,我們會調查的。”
瘦警察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口供錄完了,簽個字你們就可以走了,回去等消息。”
“手機裡麵有非常重要的東西,希望你們抓緊破案。”穆廣森提醒道。
“你們走吧,再廢話我們就不是這個態度了。”瘦警察說著話,幾乎推搡著要把厲元朗和穆廣森攆出去。
可他無意中發現,厲元朗的手機屏幕竟然顯示錄音狀態,當即一把搶過來,指著質問:“你在乾什麼!竟然膽敢擅自錄我們說話!”
胖警察見狀,馬上湊過來,拿著手機一放,果然,裡麵傳來的正是剛才錄口供的對話聲。
厲元朗本打算偷偷錄下警察的聲音,等到見了錢小江就放給他聽一聽,豐正市民警是如何辦案的,看他怎麼解釋。
上一次,錢小江彙報的天花亂墜,把豐正市公安局誇成一朵花。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還真讓厲元朗大開眼界,記憶深刻。
由於是被瘦警察推搡走,厲元朗沒來得及關掉,正好被他發現,當場逮了個現行。
好嘛,本來這倆人就揣了一肚子火氣,厲元朗此舉無異於太歲頭上動土。
胖警察和瘦警察當即翻臉,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僅把手機錄音刪掉,還直接沒收。
並且惡語相向,不由分說將厲元朗和穆廣森一並關進派出所侯問室裡。
進來後,厲元朗看到裡麵還坐著兩個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賊眉鼠眼,在厲元朗和穆廣森身上掃來掃去。
另一個四十多歲,人高馬大像個黑鐵塔似得非常壯實。身子斜歪著靠在牆角,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刺鼻酒味,顯然這會兒正在醒酒。
這才晚上七點來鐘,這位就喝成這副德行,準是個酒鬼。
被無端關進來,穆廣森惹了一肚子氣。厲元朗反倒泰然自若,找個地方坐下來,還示意穆廣森不要折騰,既來之則安之。
不大的侯問室,一下子又來倆人,小夥子瞅了瞅,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給穆廣森留出空地方。
“厲……”穆廣森看了看那倆人,改口問:“老板,您沒事吧?”
厲元朗搖了搖頭,微閉雙眼一言不發。
倒是那個年輕小夥沉不住氣,他挨著厲元朗,眼珠嘰裡咕嚕一轉,好奇問:“哎,你們是因為啥事進來的?”
厲元朗睜開雙眼,看了看他,反問:“你覺得我們是因為什麼?”
“嘿嘿!”年輕小夥詭秘的一笑,“瞅你們穿著打扮,不是傳銷就是騙錢。”
厲元朗沒有作答,詢問他犯事原因。
小夥子撇了撇嘴,“點背,份子錢沒交足,讓我進來長長記性。”
“份子錢?什麼份子錢?”厲元朗詫異,這是什麼邏輯,從未有這麼一說。
這會兒,黑鐵塔吧唧著嘴,手撓了撓脖頸,閉著眼睛囫圇道:“偷的錢不夠數,沒有達到上交標準,所以才被關進來。”
厲元朗頓時醒悟,原來這個年輕人是個小偷。
韓茵的手包丟失,厲元朗正好趁機打聽出來一些內幕。
小夥子也不在意黑鐵塔揭露他的老底,反正他也不敢惹黑鐵塔,索性直接認下身份。
“哥們,有煙嗎?”
小夥子衝厲元朗伸出兩根手指,做出夾煙的動作。
“這裡不讓抽煙。”厲元朗指了指牆上貼著的禁煙標識。
“沒事,我躲著攝像頭抽。”
警察隻把厲元朗手機沒收,並沒翻他的兜。
掏出煙來遞給小夥子,並向黑鐵塔舉了舉。
“不會。”黑鐵塔擺了擺手。
小夥子點燃後,走到攝像頭死角,邊抽邊和厲元朗聊起來。
一問一答中,厲元朗得知,派出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轄區內的小偷,每個月要向所裡上繳一筆錢。
收到錢後,派出所就會寬縱他們,抓住後偷偷便給放了。
小夥子是因為這個月沒交夠,才被抓進來的。
竟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