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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峰身體往後一靠,摸著稀疏的頭發,慨然道:“我和趙書記一樣,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供你參考。”
“我們的一貫原則是,能者上庸者下,要用那些有能力有擔當的同誌,給他們加更重的擔子,這樣才能更好的為人民群眾服務。”
“你像戴鼎縣原副縣長邢東,他就是一個典型例子。明孝他們現已查明,邢東家產高達上千萬,他一個副縣長不貪不占,上哪有這麼多的錢?他肯定有問題,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在戴鼎縣的人選問題上,你們組織部要慎重再慎重,一定要選個德才兼備的人才出來,堅決杜絕不出現第二個邢東。”
靳春曉立刻明白,李月峰嘴上說沒人選,特意提到戴鼎縣,就是說,他十分關注這個職位。
於是便問:“李副書記,你看戴鼎縣誰去好呢?”
“我認為,當前戴鼎縣還處於混亂時期,為了穩定,暫時不要外調,就地提拔為好。”
這個家夥,冠冕堂皇說了一大堆,就是不提人名字,這讓靳春曉怎麼去猜?他又不是李月峰肚子裡的蛔蟲。
“好吧,我回去先擬個名單出來,到時候交給你審議。”
靳春曉站起身正準備往外走,就聽李月峰嘴裡叨咕出一句話:“我記得戴鼎縣有個副縣長叫鐘……鐘什麼來的?”
靳春曉馬上告訴他:“鐘康。”
“啊。”李月峰連連點頭,再無下文。
這是給靳春曉釋放一個明確信號,戴鼎縣常委副縣長的心儀人選,就是鐘康。
之所以李月峰故意裝作不知道鐘康的名字,就是以免給人落下把柄,說他有意提名鐘康。
看沒看見,我連這個人的名字都叫不上來,我怎會認識他?更甭說提拔他了。
而且,他對靳春曉可是啥都沒說,就是問了一下鐘康的名字,至於靳春曉怎麼擬定名單,那是靳春曉的事情,和他無關。
人老奸,馬老滑,這句話放在李月峰身上,正當合適,一點不為過。
靳春曉的名單是在第二天上午送到李月峰桌子上的,果不其然,戴鼎縣常委副縣長人選上,就有鐘康的名字。
李月峰隻注意這個位置,至於其他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看完後,照例給趙功達打去電話,把名單呈給趙功達審閱。
人家才是一把手,最終定拍的是這位趙書記。
出乎意料的是,李月峰認為趙功達不會在他心儀的鐘康上麵有過多糾纏。
實話實講,鐘康在資曆上也夠上常委的了。
其餘的李本慶或者張忠強還有楊梅,都沒有鐘康資曆深,資格老。
而且鐘康這些年並沒有什麼讓人詬病的地方。
這一點很有意思。
常乾工作的人,難免會出現差錯,會覺得這人怎麼老出毛病。
而不乾工作的人,就不會出任何問題。
這就是懶政、怠政。
鐘康就屬於後者,不乾活自然挑不出毛病來。
當趙功達看完名單後,唯獨在鐘康名字後麵,用筆點了一下。
並問:“月峰啊,這個鐘康是你的意思還是春曉的想法?”
李月峰連忙解釋道:“名單是春曉部長定的,而且我認為,鐘康同誌這些年兢兢業業,各方麵條件都夠,所以就沒提出異議。趙書記,你的意思是……”
“戴鼎縣太不平靜了,讓我很是擔心。”趙功達發著感慨:“看來雷震和厲元朗他們,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壓住陣。我想借此機會,給他們派一個強有力的同誌過去……”
“趙書記,你是說,要從外麵調人?”李月峰非常吃驚,他原以為趙功達為了安穩人心,鐵定會從本地提拔,萬不想最後時刻才表明從外調人的心跡。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必須要阻止。
李月峰便提醒道:“趙書記,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僅供你參考。”
“嗯,你說一說。”
“我認為這樣做有兩個不妥當。其一,會讓雷震和厲元朗產生錯覺,認為市委對他們不信任,不滿意他們的工作。”
“其二,雷震以前是從市委過去的,厲元朗也是從廣南市政府調去,就連初寧都是市婦聯任上去的戴鼎。這樣一來,戴鼎縣本土乾部占比實在太低。新人一來,熟悉環境熟悉人,需要一段時間,不利於開展工作。”
“嗯,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可我們乾工作,不要用舊思想舊頭腦想事情,要學會用新思路。乾部在一個地方做的時間太長,難免會有自己的小圈子,形成固有的利益集團,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搞乾部異地交流,就是防止此類情況出現。”
“還有你說的第一條,我覺得給雷震敲一敲警鐘也好。縱觀全市,哪一個縣哪一個區能夠出現這種事情?堂堂副縣長,膽敢利用服務員誣陷縣長,以下犯上,豈不是亂了套,還有沒有一點組織原則性!”
趙功達一席話,把李月峰說的啞口無言。
可他還是不死心,便說:“趙書記,邢東隻是個案,他代表不了戴鼎縣本土乾部,絕大數還是好的,不能一棒子全打死。”
趙功達眯起眼睛看向李月峰,不再說話。
李月峰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話太多了,有點迫不及待。
趕緊轉移話題問:“趙書記,你準備從什麼地方調人?”
“我還沒有完全想好,需要等對方回話。”趙功達平靜說道。
“哦,是這樣,我知道了。”李月峰見狀,馬上起身告辭。
回到辦公室,他告訴秘書小安,不許任何人打擾,他誰都不見。
他要想事情,看來趙功達決心已定,他這條路走不通,該怎麼阻止呢?
還真讓張忠強猜中,厲元朗這兩天就接到了下麵鄉鎮乾部的電話,詢問可否在他們那裡設立一個分會場的打算。
厲元朗全是一個套路回答,需要考察再做定奪。
隻有富沙鎮的鳳淩雪打電話時,厲元朗明顯有了極大興趣,好像就在等她的電話一樣。
他告訴鳳淩雪,這需要實地考察,看一看富沙鎮有沒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厲縣長,您什麼時候來,我們歡迎您考察。”風淩雪回答得相當乾脆、利落。
她還說:“我們的沙棘種植,就是一個很好的招商引資項目。如果在我們富沙鎮設立分會場,招來金鳳凰,何嘗不能帶動戴鼎縣整體經濟。”
“我已經聯係了省城一家化妝品加工生產廠,他們可以從沙棘果中萃取沙棘果素。沙棘果素是很好的祛痘品,目前在化妝品市場十分受歡迎。”
“是嗎?”厲元朗挑起眉頭問道。
“當然了,電話裡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真誠希望厲縣長能夠實地來看一看。”
“好吧,我會考慮的。”厲元朗掛斷電話,麵色迅速變得嚴肅起來,陷入沉思之中……
當晚,雷震聯係了他,說明天他們要去一趟雲水市,向市委主要領導彙報冬捕節的可行性,要厲元朗提前做好準備。
就在這天晚上,厲元朗忽然接到了季天侯打來的電話。
“元朗,我估計要和你並肩戰鬥了。”
厲元朗吃了一驚,“天侯,你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你這小子,還跟我裝糊塗。你是不是背著我幫我來的,你不會不記得吧。”
這事厲元朗倒是知道,他給常鳴的名單裡,的確是有季天侯的大名。
投之以李報之以桃,季天侯沒少幫他,關鍵時刻,厲元朗怎能忘記老朋友。
隻不過他不理解的是,季天侯不是在廣南市範圍內提拔嗎,怎麼跑到戴鼎縣了?
這裡麵準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必須要搞清楚。
“天侯,我隻是和常書記提了提,可你怎麼……莫非你要來戴鼎縣?”
季天侯卻說:“不是我要來,是有人要我來。”
要你來戴鼎縣?
厲元朗一時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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