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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喜德!
縣紀委常務副書記、監委會副主任。
說實在的,幾番接觸下來,厲元朗對胡喜德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骨子裡有嫉惡如仇的因子,這點和厲元朗很像。
但是人不可貌相,誰都不是彆人肚子裡的蛔蟲。
彆人在想什麼,背地裡做什麼,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當時蘇芳婉的舉報材料,是厲元朗交給胡喜德督辦的。
主要是胡喜德分管第一第二紀檢監察室,而這兩個監察室正是對縣直機關黨員乾部進行監督。
胡喜德是主要經辦人,但也未必就是他。
原因無二,第一第二檢察室十幾個人,每個接觸到這份材料的人都有嫌疑。
早前抓捕左庫鄉副鄉長劉傳利時,就多次出現泄露消息的事情,導致抓捕落空。
剛開始厲元朗以為是鄉派出所出了內鬼,現在看來,這個內鬼就在縣紀委,就在他身邊。
不過揪出這個內鬼猶如大海撈針,紀委幾十號人,誰都有可能。
即使難度大,厲元朗還是暗下決心,是拔掉這顆毒瘤的時候了。
正想著,羅陽敲門進來提醒他,開會時間要到了。
縣紀委在六樓,厲元朗沒有坐電梯,而是步行兩層樓走到八樓小會議室。
一是節省時間,二來又能鍛煉身體。
他可不想把自己養成大肚腩的官老爺,外在形象就讓人詬病,況且多運動也是為自己的身體好。
走進會議室,隻有四個人已經到位。
團結鎮黨委書記梁運嘯眼神空洞,手裡拿著碳素筆眼望地腳線,似乎能從那裡看出一顆小苗長出來。
也是,違建工地雖然是翱翔公司的,可臥龍山就在團結鎮管轄地麵,真要追究起來,他這個團結鎮一把手同樣有責任。
宣傳部長王潤華正低頭在本子上寫著東西,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字。掃眼一看,厲元朗發現王潤華的字體很漂亮,倒是符合他的學者外貌。
組織部長李士利看見厲元朗進來,點頭打了招呼,然後依舊緊鎖眉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倒是倪以正衝著厲元朗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來,然後欻欻在本子上寫下一行字,撕下來直接推到厲元朗麵前。
今天會議主題:二者爭鋒。
厲元朗會心一笑,馬上明白含義。
二人爭鋒,無非是指朱方覺和榮自斌,估計將要有一場大戰爆發。
喝口水的工夫,縣委辦主任左江、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黃維高先後走進來。
厲元朗看了一下時間,一點二十八分,距離開會隻有不到兩分鐘,還有四位常委沒到。
朱方覺作為縣委書記,每次都是踩著點來。
這很正常,他是一把手,總不能自己先到等彆人。
一來,怕讓其他常委有壓力,掌握不好時間。
二來,這麼做也凸顯不出一把手的地位。
隻不過,縣長榮自斌、常務副縣長葛雲輝以及常委副縣長房大法卻沒有露麵,有些不符合常理。
而且這三人,全都是縣政府那邊的,更加透著怪異。
“咯噔、咯噔”的皮鞋聲由遠及近,還差五秒鐘不到的時候,朱方覺背著手腆著肚腩徐徐走進來。
當他打眼看到三個空座位時,眉頭一皺,即便他長了一雙笑眼,可還是能從表情上看出來十分不悅。
“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有三位同誌沒到?”朱方覺這話是說給在座眾人聽的,還是自言自語,隻有他本人知道了。
縣委辦主任左江馬上接過話茬:“所有常委我全部通知到,沒有誰說有事請假的。”
縣委辦主任就是負責這個工作的,左江這麼說實屬正常。
“都幾點了,還有沒有時間觀念。”朱方覺看著會議室的電子鐘,已經過去一分鐘了,走廊裡還是沒有動靜。
朱方覺一屁股坐在位子上,把手裡的紙筆使勁往桌子上一拍,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並手指著左江高聲說道:“左主任,馬上打電話,挨個打,挨個通知一遍。”
左江嚇得連連點頭,正要出去打,卻被朱方覺嗬斥住,一指桌麵,“就在這裡打。”
“哎、哎。”左江忙不迭的掏出手機,手捂話筒說起來,聲音小的跟個蚊子叫。
“搞什麼搞!這麼重要的會議不來,三人組團缺席,縣政府眼睛裡還有沒有縣委,有沒有我這個書記!”
看得出來,朱方覺真是發火了,臉漲通紅,腮幫子上的肥肉都跟著發顫。
很快,左江打完電話,小心翼翼的對朱方覺說:“朱書記,榮縣長他們正在趕來,說因為等電梯耽誤了時間。”
“縣委就一部電梯嗎?而且還有領導專用梯,簡直就是屁話,廢話,給自己找借口。”
都爆粗口了,朱方覺已然是雷霆震怒,胸膛裡在燃燒。
恰在此時,走廊裡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顯然不是一個人的動靜,有好幾個人。
隨即,縣長榮自斌在前,葛雲輝和房大法緊隨其後,三人齊刷刷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榮自斌鐵青著臉,一句話沒說,直接坐在朱方覺的下垂手。
葛雲輝卻連連抱拳,滿臉擠笑道著歉,“實在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來晚了。”
房大法一聲不吭,找到位子坐下,沒有任何表示,臉上也沒有其他表情,和以前一樣,平靜如水。
沒等朱方覺說話,倪以正率先開腔:“榮縣長真是日理萬機,連開常委會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忘掉。”
他的話很明顯,直接就給榮自斌等人下了結論,無視常委會的重要性,不拿縣委當回事兒。
這個倪大炮,給本就不太平的常委會率先埋了一顆雷。
朱方覺麵沉似水,笑眼死死盯住榮自斌,一言不發。
榮自斌卻鳥都不鳥朱方覺一眼,而是冷著臉對倪以正說道:“臥龍山出了事情,縣政府有許多事情要做,不像你們縣委以務虛為主,我們縣政府可都是實打實的乾工作。晚了幾分鐘而已,不用上綱上線,說得這麼邪乎,陰陽怪氣的。”
“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沒等倪以正沒有說話,一旁的組織部長李士利馬上反駁道:“榮縣長說什麼縣委務虛,政府務實,根本沒有道理可講嘛。我們都是人民公仆,都是為黨為老百姓工作的,隻是分工不同而已。好家夥,你這一來就把縣委縣政府剝離開,彆忘了,在黨內你還是副書記,這麼說來,你也是務虛了。”
誠然,榮自斌這麼說也不無道理,黨委務虛,政府務實,這些大家都知道,原因在於分工不同。
但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難免被人抓住把柄,更何況朱方覺對於政府口的三個人同時遲到已經非常不滿意了。
李士利的話音剛落,葛雲輝笑眯眯且慢條斯理說道:“榮縣長沒有彆的意思,請士利部長不要想歪了,都是話趕話。”
房大法也跟著說:“死了三個人,還要跟翱翔公司交涉,處理善後事宜,我們都忙得腳打後腦勺了,中午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大家不要在這些小事上挑三揀四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誰都不好過。”
梁運嘯清了清嗓子,說道:“房副縣長說得在理,咱們先不談彆的。”他馬上看了一眼朱方覺,征求道:“朱書記,開會吧,大家都等著你做指示呢。”
儘管朱方覺依舊臉色不善,心裡憋著氣,但梁運嘯的話提醒了他。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借以壓住火氣,這才說道:“現在開會,不過開會之前我要宣布一條紀律,以後常委會有誰遲到,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會上做檢討,第三次記過處理。”
很顯然,朱方覺這話就是說給縣政府三個常委的,尤其指向榮自斌。
說完這些,朱方覺正要開口發言,一邊的榮自斌突然插了一句話。
而這句話,讓本就不平靜的會場上,再次出現十足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