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寢宮,常年彌漫著佛香。
一個衣裳華貴,鬢發如雪的老婦安靜的在香案旁邊打坐。
她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
一個侍從悄悄從後門進來。
“如何?”
“回娘娘,事情已經辦完了。”
“我問的是那女人如何了。”
聽見主子不善的聲音,侍從忙跪下。
“聽說是被值守的將軍救下,但是應該受了不小的驚嚇,整座林苑已經戒嚴了。”
聽說隻是受了驚嚇,老婦人眉目陰沉。
那該死的女人一貫走運!不過,本來也隻是教訓她一番,結果勉強算滿意。
“首尾處置的可乾淨。”
“娘娘放心,唯一動手的奴才,已經料理了,決計不會查到我們頭上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喏。”
……
賈璉是沒有想到,四皇子會親自過來邀請他參與什麼文會。
四皇子是什麼樣的牛馬性情,他還是知道的……
“去瞧瞧吧,雖然我知道你是個大老粗,但是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質好。
你去光會光會,也能陶冶一下情操,提升自己的修養。
我知道你肯定是做不了詩呀文的,至少可以看看熱鬨呀。”
軍帳之內,四皇子一邊與賈璉說話,一邊大口大口的喝著賈璉的茶水。
軍營裡的茶水,吃來都比彆處的香甜!
再看賈璉一身將軍的服色,外披甲胄,襯托的他十分英武不凡,眼神裡就充斥著羨慕和向往。
什麼時候,他才能去真正的戰場上見識一下飛沙走石,馬踏戈壁的暢快人生啊。
而賈璉每次看著這個四皇子,都覺得有趣,很自然的心情都愉悅不少。
相比較三皇子和太子,這個四皇子的性情,倒是彆樹一幟,相處簡單。
就拿之前在太子彆院內來說,他和端王世子魏顯明顯互相看不順眼,但是太子一句話,他二人卻不得不裝作十分大度、冰釋前嫌的樣子。
他也看的出來,太子是有意拉攏他,但是,沒讓他看到什麼誠意……至少,沒有第一時間讓他產生一點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倒也是,或許現在的他,一個區區四品官,還不足以被太子重視。
所以在太子寢宮的大殿內,他隻是和太子的一眾心腹幕僚簡單認識了一下,特彆是聽了魏顯小兒一番夾槍帶棒的酸話,他心裡現在還覺得有點膈應。
其實他也奇怪,王熙鳳和林黛玉的酸話他聽得慣,但是換成魏顯小兒,他就覺得惡心。至於文會,雖然賈璉興趣不大,但是四皇子誠心相邀,於情於理,他都得答應。
於是到了時間,簡單交代了下屬,他就帶著阿琪一人,如約來到林苑。
許是因為天朗氣清,文會選在觀星樓之前的開闊草場之上。
偌大的草坪靠北一帶,上午設立的諸多競技設施已經拆撤,此時儼然變成了一個露天的宴會場所。
幾十張桌子環繞中間的平台錯落,桌上擺著茶水點心,三二人一桌,一眼看去大約有一二百位青年子弟。
平台之上,三位身姿曼麗的舞娘,身披紅妝款款起舞。
舞姿婉約,體態柔美,頗具南國風味。
整體看去,這個文會的場麵看起來,倒是頗具格調,可見主持文會之人是慣於此道的,否則不會如此的因地製宜,在這樣的場所,都能毫無違和的感覺。
賈璉因為不想招搖,來時已經將外麵的甲胄去掉,隻單純著武官的服色,所以直接來到近前也未曾遭遇阻攔和盤問。
但是此地開闊,人員眾多,賈璉一眼倒沒有看見四皇子的所在。
“在這兒呢。”
卻是張濤拽著步子朝著他走來。
賈璉是一點沒想到,趙濤居然會站在外圍等他。
這小表弟,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他手裡吃過虧,所以一直不服他這個表哥,每次見麵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
許是也看出賈璉的想法,張濤神色略微不自然,哼道:“我哥覺得你找不到路,讓我在這裡等你。走吧,我帶你過去。”
雖然這小子難得對他態度不錯,但是賈璉仍舊不滿意。
他故意做出不悅的態度,“什麼你呀我的,連表哥都不會叫嗎?”
張濤鼻子一哼:“我還沒認你呢,你少蹬鼻子上臉。”
“哦,是嗎,看來下次還得讓外公好好調教調教你,你才知道我的厲害。”
“你!!”
張濤頓時鼻子都氣歪了。
原本在臨淄伯府,他才是最受寵的小可愛,爺爺可疼他了。
可是自從這個討人嫌的臭賈璉來了之後,不知道使得什麼法子,把他爺爺哄得嗬嗬大樂!
然後他就發現,他的地位下降了,好幾次,他還被陰險的賈璉構陷,害得他被他爹和爺爺教訓。
他爹覺得他不如賈璉穩重知禮,所以教訓他。
他爺爺是覺得他不如賈璉上進,所以狠狠的操練他。
本來這是他心裡的心病,沒想到賈璉不但不以為恥,反而還敢拿此話擠兌他,恨得他直想衝上去揍賈璉幾拳。
到底知道自己打不過,所以忍了。
“你愛來不來。”
撂下一句話,張濤轉身就走。
賈璉見他如此生氣總算覺得滿意了不少,於是一點也不見氣,信步跟著他轉入會場之內。
終於在最北麵一個顯眼的位置,看見嗑著瓜子,哼著小曲欣賞美人舞姿的四皇子。
張溯與他同桌。
除此之外,旁邊一桌,還坐著馮紫英和陳也俊,都是熟人。
他們看見賈璉過來,都笑著起身打招呼。
四皇子見到賈璉如約而至,十分高興,讓他陪他同坐。
賈璉看了一眼,主會場都是這樣的小方桌,是坐三四人的,其中坐三人最合適,因為還有一麵,需得留出來欣賞台上的美人。
而張濤在領賈璉過來之後,就直接坐到了馮、陳二人那一桌。
於是賈璉也不矯情,拱手告罪一聲,便在四皇子一側坐了。
今日能被邀請到場的人,都是京城有身份、地位的年輕人,因此大家顯得十分知禮。除了偶爾走動,連低聲閒敘都少有,大家都自覺的安靜欣賞音樂和舞蹈。
隔著賈璉等人不遠處,有一個人卻在賈璉剛剛進場的時候,就發現他了。
“哥,他就是賈璉,當初就是他整我,要不是父親紆尊降貴去贖我,隻怕我現在還在兵馬司內蹲大獄呢!”
“哦,他就是賈璉?
你放心吧,若是在彆處,或許我還奈何他不得,但是今日嘛……
敢欺負我周家人,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哼,一個國子監肄業的蠢材,也敢來參與太子殿下舉辦的文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必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嗯,有哥哥出手,定能手到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