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菱略想了想,召來座下大弟子駱明月。
駱明月是她座下大弟子,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佼佼者。因為她執著於太上忘情決,被宗門其他人排擠,無情峰內人數不多,滿打滿算,也就那麼四個弟子。其中駱明月,便是最為穩重的一個了。
林青菱拿出玉簡,細細囑托著:“明月,這是太上忘情決的感應玉簡,有人成功入門了太上忘情決,玉簡因而有感。太上忘情決有了傳人,這是大事,隻是為師這裡丹藥尚且未曾煉完,一時走不開。找出傳人的事情,就暫且交托給你了。記住,玉簡離入門那人越近,光芒則越是明亮。你且仔細尋找,等找到了人,你少不得就要多一個師妹或師弟了。”
林青菱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欣慰。
千年了。
劍宗可算是出現了一個修煉太上忘情決的天才,如此,那門劍訣也總算有了出世的機會。
“是。”駱明月接下玉簡,神情凝重地應了下來。
“去吧。”林青菱揮了揮手。
駱明月恭敬退下。
她看著玉簡,唇角露出一聲欣喜的笑容。
有人能夠入門太上忘情決,這是師尊多年來的夙願。如今,竟真的出了這麼一個天才,師尊也算是了了一個心願。
不管是師弟還是師妹,她應當儘快將人找到才是。
駱明月歡天喜地,出發尋人去了。
數日之後。
黎霜看著劍宗的山門,眸底一陣平靜。
她回來了。
那雪山上的雪怪,被她殺得膽寒,隻餘下零零散散遊蕩的幾隻,修煉了太上忘情決之後,她的感應又格外敏銳,黎霜小心翼翼避開雪怪和凜冽之風,這才順利下了山。
靈虛真人說,以後,沒有她這個弟子。
她本不該回來的。
隻是。
這太上忘情決,乃是劍宗絕學,她既是學了這門功法,於情於理,都該和宗門報備一聲。
所以這一次。
雖然回了宗門,她並不打算去見靈虛峰眾人,隻打算直接去求見掌門。
前往掌門所在的山峰途中,黎霜路過藏經閣。
她的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昭昭,你如今欠缺一門好用的劍訣,正好到藏經閣中好好挑選一番。我這兒還積攢了一些積分,回頭都先給你用。”盛源溫聲說道。
小師妹這一次獨自抵擋了那麼多雪怪,受傷不輕。他可得好好補償補償小師妹。
“謝謝二師兄。”葉昭昭的聲音甜甜的:“師尊也贈予了我一些積分,二師兄再借我一些的話,我應該能拿下一門頂好的劍訣了。”
“說什麼借,師兄的,就是你的。”盛源笑著說道。
葉昭昭小臉微紅,輕聲應了下來。
黎霜一陣沉默。
她本無意見靈虛峰的人,沒想到,世事巧合,竟然迎麵便撞上了。
黎霜不由想要換個方向。
她剛剛轉身。
葉昭昭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師姐!你回來了?”
盛源不由也看了過去。
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大師姐,你既然回來了,為何不來靈虛峰請罪!小師妹這裡,你也還欠她一個道歉!”
黎霜的神情沒有一絲動容,她抬步要走。
盛源被她的態度激怒,不由拔劍,直接朝著黎霜刺了過去!
黎霜眉頭一皺,她勉力運起靈氣抵抗,但是,她如今修為太低,她隻能勉強避開要害,這劍,還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
盛源露出一絲震驚的神情,握著沉水劍的手,有些顫抖了起來。
怎麼回事?
他這一劍,連十分之一的力氣都沒有用上,師姐竟躲不開?
宗門內部嚴禁弟子隨意打鬥,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傷害黎霜。
他隻不過是想讓師姐跟昭昭道歉而已!
“大師姐,你怎麼不躲呀!”葉昭昭目光一閃,不由說道:“哎呀,你故意被二師兄刺傷,二師兄這是要受罰的呀!”
葉昭昭這麼一說,盛源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大師姐竟然是這麼個意思!
她故意要讓自己背上傷害同門的懲罰!
那日在雪山上,她拋棄昭昭,拋棄他們所有人,此事他們尚且沒有找她算賬。
她竟再次行起了無恥之事!
盛源壓抑著自己的憤怒,冷聲說道:“大師姐,你當真是好深的心機!雪山之上,沒能害死我們,你心中很遺憾嗎?”
傷口在不停滲血,黎霜運起靈力,勉強止住血,然後,她抬眸看向神情憤怒的盛源。
這是她的二師弟。
盛源來山上的時候,還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突然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他日日恐懼,甚至夜不能寐。
是自己,想儘方法搜集來民間的話本子,輕聲細語地讀給他聽。
他每每都要聽著自己講上一兩個時辰的故事,才能進入夢鄉。
他未曾引氣入體時,跟凡人小孩一樣,也會發燒,會生病。
上山沒多久,他就生了重病。
是自己一遍遍確認藥方,細細替他熬藥,悉心照料他三天三夜。
他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黎霜的目光,轉移到盛源手中的沉水劍上。
還有這柄劍。
這柄劍出劍閣的時候,和其他所有劍一樣,隻是劍胚,是她四處尋來礦石,一次次鍛造沉水劍,讓它有了如今的威勢。
現在。
盛源卻拿著沉水劍,毫不猶豫地攻擊了她。
若是以往。
她怕是又要難過許久。
但這一次。
太上忘情決運轉,黎霜竟隻覺一片平靜。
黎霜的神情過於淡漠,盛源的心頭,猛然顫抖了一下。
這不對。
以往,大師姐看著他的眼中,總是會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但這一次,她的眸中,卻隻剩下了冷漠。
可她……
憑什麼?
做錯事的人,明明是她!
她此刻的模樣,倒像是自己犯了錯。
盛源咬著牙:“大師姐,你現在就給昭昭好好道歉!否則,我就隻有請執法堂來,好好判一判你雪山上的所作所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