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裡。
火爆的不止有《平民女孩被王子殿下當眾邀請共進午餐,究竟為何?!》的帖子,還有一眾人沸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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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漫照進現實!
先被孝隨琛送花,後被花諭笙邀請共進午餐,4還有兩位,這個平民女孩不會要四連斬吧?!(粉紅泡泡)
再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她真的有可能在期末舞會當王子殿下的舞伴哦?!
連續幾張不同角度的高清照片,精度高得連眼鏡上的螺絲都看得見,卻照不清郗禾的眼睛。
不過也沒人在乎她的容貌。
大部分人隻看得到花諭笙那雙瑰麗得好像看狗都深情的眼瞳正專注又體貼地看著這個平民少女。
如果說早晨孝隨琛在“大冒險”下隨便抓了個人送了玫瑰隻是點燃了聖德學子的好奇心。
花諭笙當眾邀請郗禾上二樓共進午餐,就是引爆了眾人的興致,甚至是挑剔的怒意。
【彆開惡俗玩笑好伐?】
【我真是瞎了】
【有沒有搞錯?什麼少女漫,這裡是精英聖德,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學校!】
【我想過我媽哪一天不幸破產都沒有想過王子殿下有一天會和這樣的人同框誒。】
【花少爺人美心善是他的事,但這家夥居然敢就這麼答應了?!】
【那可是4專屬的二樓用餐區……】
【我聽說除了他們四個以外,連校長都沒上去過吧?】
【我受不了了啦,她簡直玷汙了那裡。】
【要不是你們出的這餿主意,非要當眾擠兌她,花諭笙用得著出麵嗎?】
【彆內訌啊!】
【大家都團結一心,這誰想得到他會親自下來啊??】
【主要也是預測不太到4的脾性和去向,誰知道今天恰好花諭笙和孝隨琛一起都在三號食堂。】
【孝大少爺無所謂,主要也是真沒想到花諭笙平時脾性好,連對那副德行的平民女都能屈尊降貴……也是長見識了。】
【彆把你們狹隘的思想和格局套在花諭笙身上好吧??】
【雖然我也看不慣那個女的,但不妨礙花諭笙這件事確實做得體麵,緩和了局勢。】
【不說彆的,我也是才知道這件事,一群平時自詡貴族的人當眾排擠歧視一個普通人也太難看了吧,如果不是聖德保密工作做得好,你們是想上熱搜然後喜提股價波動嗎?】
【她敢?】
【兔子急了還會跳牆呢,你們真彆想太少。】
【她要是敢,明天就能讓她那個月薪還沒有我指甲貴的爸被開除流落街頭。】
【波動就波動唄,倒一兩個公司還能讓誰破產嗎?】
【哈哈哈】
【這種平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到不知道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吧,也就是聖德招特招生,不然她憑什麼和我們呼吸同一片空氣(白眼)】
【就是就是】
【不過花諭笙親自出麵了,總不能把事情鬨得太難看。】
【還是注意點吧】
【彆吧】
【花諭笙邀請過那個平民女一次的事人儘皆知,誰知道她如果家裡出事,狗急跳牆會不會再去找他……到時候事情鬨得太大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再怎麼樣也彆把事情鬨到他們四位麵前。】
【確實,現在隻是花諭笙出麵緩和,如果學生會長也出麵,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可事情發展的這麼快如果她真的成了王子殿下的舞伴怎麼辦q】
【那種事情不要啊!我不能接受!】
【那就讓人以“正當”的方式讓她退學,這應該沒人能說什麼了吧?】
郗禾手指掃了掃,後麵大部分不是人身攻擊她不配,就是在討論如何讓她“體麵且合理”地離開學校,遠離他們這種天然優越的學生的內容。
中間還夾雜著對花諭笙的吹捧、想拿走照片把她掉換頭的瘋狂粉絲言論。
可能是自我安慰吧。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上網衝浪狠了,郗禾見過太多以個體為中心朝九族掃射的辱罵衝擊,看這些大小姐們的陰陽雖然也會不舒服,但多少不會氣急攻心。
郗禾隻在看到其中對她爸爸工作和想逼她退學的時候才有所動容。
哪怕這些同學質疑中還磨刀霍霍,但可惜郗禾的特招生身份沒有任何問題。
她不是為了吊金龜婿來的聖德,而是因為她的家庭。
以郗禾的普通人視野來說,她的家世其實不算差。
她是單親家庭,爸爸也無父無母,據說他英年早婚,含辛茹苦一手把郗禾帶大,一百平的家裡隻有他們父女兩個人。
爸爸一萬的月薪其中有一半要拿來還房貸,每天乘地鐵上班,脾氣好但情商不高,不太擅長為人處世,之前有同事來他們家中還旁敲側擊地提過這件事。
郗禾一直很擔心爸爸的工作出問題,從未懈怠過學習不說,還從老師口中得知了聖德皇家學院每年對外的特招生名額。
這個消息算是內部消息,尋常學生都不知道,不過知道了可能也沒什麼用。
因為郗禾成績好又努力,老師才告訴了她。
聖德皇家學院的天價獎學金和優異的學習環境確實打動了郗禾,雖然最終並不止這個原因,但她最終在筆試和麵試之後按正規流程進入了這所高校。
這是她作為未出校門的學生僅此能幫到她爸的辦法了。
可郗禾沒想過有一天因為她的不謹慎,可能會影響到她爸原本就不穩定的工作。
哪怕她特招生的身份沒問題,這群人如果想使手段讓她退學也並非不可能。
校方完全沒必要為了她去得罪一大群富家子弟。
郗禾深吸了一口氣,掙紮著揉亂了頭發,不自覺地低語:“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如果今天早上她走路的時候沒有貪直線距離,看到一群人趕緊繞遠路會不會好一些?今天中午拒絕花諭笙的邀請是不是能避免些什麼?
可花諭笙的舉動確實在無形中庇護了她,沒再受過分的追逐。
郗禾盯著手機冥思苦想,最終歎了口氣。
如果沒出什麼事,之後有時間感謝他一下吧——如果她能找到人的話。
至於論壇裡那些針對,就等事情真鬨到校方宣布要開除她再說吧。
她的成績沒有任何問題,那些人想把她擠出全年前十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等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眼見著周圍的其他同學都去各自的興趣課或者俱樂部了,郗禾才拿著包離開教室。
分明平時混在人群中一眼都看不到,今天接連的兩件事後,郗禾哪怕沉默著走在路上,都能感覺到不斷落到身上的視線。
好像將她從人群中硬生生扯出來然後攤在大街讓任人觀賞一樣。
“真好啊,隻要被說兩句酸話排擠一下就能和花少爺共進午餐,這種好事怎麼落不到我頭上。”
路的正前方傳來刻意的議論聲。
“你彆說了,她指不定還得意呢。”
“要不是今天這事,誰稀得看她灰頭土臉的樣子。”女生撩著頭發,好像才看到郗禾走過來,立刻揚起無辜的甜美笑容,仿佛友善地朝她揮了揮手,“呀,你好。”
好像剛剛話裡明目張膽厭棄的人說的不是郗禾。
郗禾不自覺地抓緊背包帶,加快了步伐。
惡心,虛偽,好像渾身的珠寶奢侈品都掩不去她們骨子裡散發的腐朽感。
明媚的陽光灑落在街道上,卻暖不了她在滿腹思緒的不適下泛涼的體溫。
今天剛好是周五,郗禾回家也理所當然。
兩天的休息日,隻希望這些人的一時熱度能快點過去。
等坐著磁浮列車到站,郗禾終於來到了校外,撐起有些發麻的腿,扶著牆壁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
她步伐緩慢,就在路過一個拐角前的時候。
昏暗的巷子裡突然伸出了一隻手,堪稱粗暴地扯住了郗禾的領口。
在郗禾怔愕的神色中重重一扯,反手一推,用力地將她連人帶包推到了地上。
“嘩啦——”
隨著沉重的一聲,原本放在背包裡的書掉落出來,被風吹得直作響,灰塵四處飛揚。
郗禾捂著腰跌坐在地上,不顧屁股摔的脹痛,慌亂地去扶臉上的眼鏡,反手去擋朝她襲來的人,掙紮不慎之下被劈頭蓋臉的一巴掌打掉了眼鏡。
她迅速蹲下,看著地上碎裂的鏡片,渾身僵硬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
“想攀龍附鳳是吧?你也配和他們坐在同一桌上吃飯?”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自量力。”女生手臂環在胸前,背後還站著兩個跟班,高跟靴踩在地上俯視著郗禾,像是要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
郗禾卻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瑟瑟發抖,乞憐求饒。
隻是一直低著頭,任由披散的黑發儘力遮掩著她的全臉,顫抖著手撿起那副碎了一大半的眼鏡。
她剛想戴上,眼鏡片就“哢嚓哢嚓”碎了一地,接著迅速拿住手機,在視線死角處趁旁邊不注意按下了錄像鍵。
“這裡是聖德,可不是什麼任你勾三搭四的三流學校。”麵前的人還在繼續說。
巷子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什麼動靜?”孝隨琛不耐煩走到巷子口。
他本來坐在自家車裡,卻突然不知為何,心有所感般看向了這個街邊犄角旮旯裡的陰森巷子。
好像有什麼聲音在鉤著他,迫使他往這裡看,追尋而來。
和鬼上身了似的。
孝隨琛向來叛逆,今天突然惡劣來了好奇心,倒要看看是何方鬼魅作祟。
卻沒想到他在司機意外的神色下拉開車門,抬起腿剛踏進巷子,沒看到什麼鬼魅,反而聽到了“啪”的一聲。
“你們在乾什麼?”孝隨琛皺起眉,審視著她們的背影。
就看到幾個同校女生一聽見他的聲音,立馬“呀”了一聲,捂著臉抱頭跑走了。
“……?”
孝隨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臉龐,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巷子裡唯一剩下的一個女生。
她的書包落在灰塵裡,書七零八落地攤在地上,手裡護著個看不清的東西,像是同樣被孝隨琛的聲音驚到,驀然抬起了頭。
刹那之間。
乍然的天光穿透了牆壁的阻攔落到了人間。
少女漆黑的發絲宛若流瀑,雪膚似錦,精致的眉眼宛若天上人,雙眸迷茫而愕然地掀起,穿過光下無形的羽衣,陡然清晰地落入了世人的眼簾。
每一個神態都如放慢了幾十倍但依然完美無瑕,仿佛光下的塵埃都折射出璀璨的色澤。
哪怕在陰暗到空氣都泥濘的的巷子裡,都掩蓋不去她周身仿佛能透過衣裳的光華。
眼前的每一刹那都宛若超越常人理智想象的畫麵,心跳驟然的加速似加熱了血液讓人渾身都不由得顫栗起來。
人在過度恐懼之下會反射性喪失自控能力,在超越常理難以比擬的震撼之下亦然,好像身體的四肢都不能正常驅使。
孝隨琛一怔,定定地看著她,刹那間仿若失去了心跳。
“你……”他如被攝魂奪魄般失神地啟唇。
少女卻臉色大變,轉瞬之間抓起了地上的東西爬起身,和見了鬼似的用手臂遮住臉猛地衝出了巷子。
“等等?!”
孝隨琛迅速回過神來,反射性地拉住了她的手腕,險些被她激烈地扯了一個踉蹌,但確確實實將她拉住了,接著就和機關槍似的蹦出一連串問題。
“你是誰?!你是聖德哪個班的?你叫什麼?”
少女被扯得一痛,回頭怒瞪著孝隨琛,亦或是將自己害到現下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之一。
也是隨著她被孝隨琛用力拉住的一扯。
飛揚的發絲不設防地滑過臉頰。
她驟然近距離暴露在孝隨琛眼眶之中的麵容如驟然展開的畫卷,細碎金礫般的眼瞳盛著瑩潤淚意,恰似星辰綴在雪色天境,連額側的每一滴汗珠都仿若神賜的珠玉。
清雅中透著瑰麗,精美中渲出光澤。
難以形容的魅力如一片黑暗中的一絲光點,將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就此抹去,眼裡隻能容得下近在咫尺的她的麵龐。
蕩魂攝魄,迷人心智。
“她”即是神所珍愛存在的具象化。
孝隨琛瞳孔渙散了一瞬,如驟然闖入暴風驟雨的海浪中的一浮小舟,隻能任由滔天的浮浪將他吞沒殆儘。
他下意識鬆開了手,就聽到少女用嘶啞的嗓子喊著“讓開!彆礙事!”,接著被她抬手一推胸口。
隻留孝隨琛怔怔地在原地,聽著自己異常的心跳,眼睜睜看著她用手臂遮著臉快步跑離了這個巷子。
他這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