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會同意,還給他出主意,這不是助長他胡鬨的氣焰麼?”
離開禦書房,高岸找到溫爾雅,怒道。
“我懂了,你是為了你兒子鋪路是吧,一點節操都不講了?”
聽著高岸暴脾氣的發作,溫爾雅不急不緩地走著,等到他差不多說完了。
這才開口。
“你想錯了!”溫爾雅說道。
“你想錯了顧公,想錯了我,更加想錯了太子殿下,所以得出錯誤結論。”
溫爾雅永遠慢條斯理。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心中有火氣,彆給我繞,直接說。”
高岸沒好氣地打斷。
“顧公是山中猛虎,李扶搖不過是過街的野狗,他敢跟猛虎齜牙麼?顧公會把他放在心上麼?”
溫爾雅說出了第一點。
高岸眼前一亮。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所以這對於顧公一點影響都沒有,也談不上生氣!”
高岸一拍手說道。
“不,他一定會大發雷霆,跟太子大鬨一場。”溫爾雅搖頭說道。
“完全被你說糊塗了,到底怎麼回事?”高岸雖然也是老謀深算。
但溫爾雅是千年的狐狸。
“我之所以讚成鎮山卒過去,就是為了讓太子安心,顧公為了讓太子安心,也一定會大鬨一場,好讓太子覺得自己成功了。”
“他安心了,也就不揪著顧公折騰了,大家夥也就都安靜了。”
溫爾雅說道。
“明白了,勸是勸不住的,隻有讓太子以為他的目的達到了,自然就不折騰了。”
“高,實在是高,要不說還是你啊。”
高岸由衷地讚歎說道。
這邊剛結束,二皇子從南越發的奏折就到了,太子看完之後,氣地砸在桌子上。
“都怪顧道,這臉都丟到國外去了?等孤收拾了顧道,合全國之力,一定滅你南越,看你還敢囂張?”
太子低聲怒吼著。
朝廷就是個篩子,遼東鎮守府的公文,很快在京城傳開。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顧道竟責問朝廷,隱約指責太子,竟然說出遼東不敢受命。
“顧公這是要割據遼東了麼?”有的官員聽到消息之後,十分震驚。
“我覺得不至於,公主和孩子都在京城,顧公估計是煩哪位的打壓了。”
有的官員低聲說道。
“顧公也是,畢竟是朝廷臣子,難道還能擰得過君王,就低個頭讓哪位不行麼?”
有人湊過來低聲說道。
“嗬嗬,……”
有人笑得很是不屑,顯然不認同這位的見解。
“如果讓了一步,哪位想兩步怎麼辦?今天卡了你的軍餉你認了。明天讓你賑濟暴民你還忍了。
那後天拆解遼東的軍隊你忍不忍,最後讓你回到京城,囚禁在家你忍不忍?”
“身家性命,都在人家一念之間,你忍不忍?”
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官員,被他這句話嚇得趕緊散開,其中意思有誹謗君王之意,太大逆不道了。
但是在心裡都認可這個道理。
太子可是顧公其全力支持上位的,而他剛監國就如此猜忌顧公,打壓的小動作不斷。
忘恩負義先放到一邊,猜忌之深已經可見。
難道顧公表現得畢恭畢敬了,太子就會放過他了麼?
那絕不可能。
下一步一定是控製兵權,拆解軍隊,然後調回京城用富貴養著。
然後就天下太平了?
還是絕無可能。
顧公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太子能安心麼?
什麼時候,顧公生死都在太子的一念之間了,並且跪在太子腳下畢恭畢敬。
也許太子就安心了。
可顧公是什麼人,戰功赫赫天下聞名的虎將,豈能甘心生死操弄在彆人的一念之間?
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麼想的?
京城之中發生的消息,沿著無數陰暗的渠道,到達了很多人手裡。
一時間暗流湧動。
而太子來到終寒山彆院,找到了錦瑟。
“妹妹,這妹夫脾氣太大了,送錢都不要,還說什麼遼東不敢奉命。”
“孤不是有意的,隻是沒有經驗,你給他去封信解釋一下,不至於如此。”
太子憨厚地跟錦瑟說道。
錦瑟笑吟吟的應著。
“太子哥哥,你還不知道他,以前就被稱為狂徒,脾氣跟驢一樣,他未必是這樣想的,我寫信說他。”
兩個人其樂融融,彼此把話都說開了,但是早就不見當年的真心了。
錦瑟感歎,皇家沒有親情,權利果然是一頭怪獸,當年憨厚的三哥,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太子也心中感歎,果然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心不在我這裡了。
當年那個軟糯柔媚的妹妹不見了。
現在學會耍心機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孩子,太子轉身去拜訪了袁琮,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袁琮正看著幾個孩子打雪仗,見到太子到來,慢吞吞地挪動肥胖身子行禮。
“袁公免禮,孤來是有事相求。”太子趕緊上前攙扶,姿態放得很低。
“殿下折煞老臣,老臣已經年老不中用,遠遠不及殿下高瞻遠矚,運籌帷幄。”
“已經幫不上殿下了。”
袁琮說著虛弱的咳嗽一下。
太子心中湧起一股怒火,倚老賣老四個字,在心中迅速閃過。
不就是上次沒聽你的話麼?
現在跟孤裝什麼不中用?若不是需要你安撫顧道,孤豈能來求你?
等孤布局完成,鉗製了顧道,孤念你是老臣,也會給你一個體麵的晚年。
“袁公,孤知道錯了,上次應該聽您的,否則也不會闖下如此大禍。”
“還請您給修之去一封信,讓他去去火氣,孤以後絕不再犯了。”
太子情真意切的說道。
袁琮教了一輩子學生,是不是說謊一眼就能看出來,太子這道歉沒有一絲真誠。
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袁琮失望至極,但是不讓他的腦袋在南牆上撞出包來,他是不會停止的。
“殿下說,老臣來寫。”袁琮直接說道。
太子沒想到袁琮這麼痛快地答應了,還以為要費一番唇舌。
“袁公說笑了,孤哪裡能教您寫信,孤隻想告訴修之,孤知道錯了,讓他收回那句話。”
“至於內容,請您自行斟酌。”
太子趕緊說道。
“哦,懂了,殿下稍等老臣這就去寫信。”袁琮答應得出奇快。
而且寫得也非常快,寫完之後也沒有封,直接就交給太子了。
磊落至極。
太子謝過袁琮之後,帶著信走了。
這時候香雲領著孩子走了過來,瞄了一眼太子離開的方向。
“怎麼殿下來了,你也不留一留,讓咱兒子也見見,混個臉熟沾沾龍氣啊。”
香雲說道。
雖然孩子還小,她就贏想著給他鋪路了,跟太子混個臉熟,以後好當官啊。
“龍氣?彆沾了晦氣就好,以後不許有這種想法,離他遠點……”
袁琮教訓香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