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
呂幢是呂家庶出分支,根本不受重視,是爬到漢中知府的位置之後,才有所改觀。
但是主脈對他防備大於支持。
每次找他,要麼是命令他照顧家族生意,要麼就是命令他支持呂家在朝中的子弟。
回家祭祖他一樣站在後排。
直到他被顧道降服,背叛了世家投靠了皇帝,偷偷出賣世家的消息。
才覺得有了更上一步的希望。
尤其是李扶風彈劾顧道事件之後,皇帝把世家在朝中的勢力,一口氣拔乾淨。
世家衰落,而顧道強勢崛起之後。
他覺得自己終於有盼頭了。
誰知道,後來朝廷陸續出現變故,北狄大戰、更換太子、徐相死陸冠掌握朝政。
讓他一次次失去機會。
一直到太子監國,他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了。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漢中沒京城那麼冷,但是陰寒。
呂幢今日沒出門,陪著所有的姬妾正在看戲,眼神角兒的一顰一笑而動。
完全沉醉其中。
突然一陣腳步聲,十分突兀地闖了進來,打斷了他心中的節奏。
呂幢一皺眉,斜眼一看,發現來的竟然是自己的兒子呂澤。
不是替自己回京城祭祖了麼?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想來是在京城受了主脈的醃臢氣,心裡不痛快,所以提前跑回來了。
“這麼大了冒冒失失,坐下看戲。”呂幢板著臉說道。
“還看個屁!”呂澤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這孩子,越來越放肆了。諸位長輩都在,你怎麼說話那。”
呂幢訓斥兒子,這麼大了還冒冒失失,嘴上一點把門的都沒有。
“陸端托人找到我,說是要求娶我妹妹芳凝。”呂澤風風火火地說完,端起父親的茶水就一飲而儘。
呂幢蒙了。
所有的姬妾不知所措,陸家看上了芳凝?
就連一邊陪著母親看戲的呂芳凝,當即冷在原地,隨即臉色發紅地看著母親。
她有了婚約,可是現在求娶她的,可是名冠天下陸家的當家人,陸端啊。
“你小子發什麼癔症?”呂幢拽了拽衣襟,感覺有團夥在胸口燃燒。
“我提前趕回來跟您商議,如果行媒人明天就上門,不行人家就走了。”
呂澤說道。
“還看個屁!”呂幢猛地站起來,“管家,趕緊去把芳凝的婚事退了。”
“記住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把對方的嘴給我封死,出了一點影響我女兒名聲的消息,我弄死他全家。”
雖然事情太突然,管家還是感受到了老爺的決心,趕緊領命而去。
呂芳凝聽了父親的話,小臉羞得通紅,內心卻翻江倒海,我竟然能嫁給陸家的家主。
那可是世家之首啊,而且是太子寵臣。
將來也許我也能做宰相夫人,天下最尊貴的幾個女人之一啊。
陸端的族叔當天就進入呂家,並且拿出一封陸端的親筆書信。
陸端在信上說得很明白。
太子殿下需要信得過的人鎮撫箕子七州,可以給獨斷專行之權,他力薦了呂幢。
如果呂幢同意,他將迎娶呂家嫡女,從此兩家一內一外,相互扶持。
而且陸端會發動世家資源,全力幫他穩固七州。
“爹,人這一輩子機會不多,就答應了吧。”呂澤看完信之後,跟他爹說道。
呂幢猶豫了一下。
“這是個苦差事,其中恐怕還有彆的貓膩,否則輪得到我?”
呂幢端坐在椅子上,抱著膝蓋思索。
“爹,咱們家不就是這命麼,能換來好處,不就是吃苦麼,有什麼?”
呂澤大大咧咧地說道。
呂幢欣慰地看了一眼兒子,這小子什麼都不靠譜,但是這心性不錯。
將來不至於行差踏錯。
肯吃苦,願意低下頭吃苦,就算成就不大,也不至於行差踏錯。
“那就乾了!”呂幢做了決定。
第二天媒人上門,確定了生辰八字,陸端和呂芳凝確定了婚約。
陸端及時把消息傳遞給了太子。
新年一過。
第一次早朝本來就是應付差使,提振一下精神,說幾句吉祥話就散了。
可是太子著急。
“諸位,年前孤讓你們推薦箕子七州鎮撫,如今時間已到,名單送上來吧!”
太子開口。
各部都為難,那破地方誰去?
以前以為箕子國是好地方,到那裡之後就是土皇帝,可是過年這段時間,大家都沒閒著。
四處打聽了一下情況,十分確定,箕子七州就是個坑。
且不說哪裡窮困,被孫執中殺了人頭滾滾,抄家抄的手抽筋。
已經一窮二白,沒什麼油水。
就說顧道,他把遼東拓展銀行,強行跟京城總部分割開來。
這條消息就夠嚇人的了。
這是什麼心思,大家都不敢說,但是敢猜。
箕子七州就是遼東的鄰居,萬一那天顧道想要控製箕子七州。
那不是直接麵度顧公的壓力?
各部陸續推薦人選,可是太子氣的想笑,這些人要麼是老眼昏花不良於行。
你敢讓他去,他敢給你死在半道上。
要麼就是出了名的窩囊廢好欺負,你讓他那個虎狼之地,隻能壞事。
“臣推薦漢中知府呂幢。”這時候陸端走出來說道。
太子讓各部推薦人選,太子府也勉強算其中之一,所以陸端推送人選沒什麼問題。
滿朝文武一聽,呂幢的確不錯,做漢中知府能力很強,早就應該提拔。
如果他做箕子七州的鎮撫,能力沒問題,資曆也夠,就是有點坑他了。
這陸端跟呂幢有仇麼?
為什麼好好地推薦他去那個地方。
“嗯,呂幢的確合適,至少比其他各部推上來的強,諸卿有什麼意見麼?”
太子問道。
他這麼問了,誰還敢有意見,如果有意見,那你推薦一個吧。
“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任命呂幢為箕子七州鎮撫使,節製地方兵權,許獨斷專行之權。”
太子朗聲說道。
什麼?
太子的剛說完,群臣均是一愣。
許獨斷專行之權?
殿下這個條件,年前的時候你可沒這麼說啊,如果早知道有這個條件,很多人會搶著去。
節製兵權無所謂。
那個破地方就沒有什麼仗可打,可是獨斷專行的意思,可就厲害了。
任免官員隨意,製定政策隨意,征收稅賦隨意,總之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把箕子七州完全委托於一人。
箕子七州豈不是成了自家後花園?
這就差一個藩王的封號了。
可是此時群臣已經無可奈何,人選已經推薦完畢,任用呂幢也沒提出意見。
無不感歎,太子竟然有了這樣的權謀手段,把滿朝文武都給裝進去了。
“幾位尚書留下,其他人無事退朝。”太子不等群臣反應,直接說道。
禦書房內。
吏部尚書溫爾雅,工部尚書趙謙,刑部尚書李渠,兵部尚書高岸。
顧雲璋沒來,禮部尚書暫缺。
現在箕子七州的鎮撫使他搞定了,他想跟幾人商議一下,把鎮山卒從河東調到山東。
尚未開口,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殿下,兵部侍郎和戶部侍郎求見,說是有十萬火急的公文。”
這話讓太子奇怪,他看向兵部尚書高岸。
戶部尚書不在,這戶部侍郎找來情有可原,怎麼兵部的人也來了?
高岸也一臉蒙圈。
他年前裝病躲過了一場風波,年後剛來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兩位侍郎被請了進來,滿臉的汗水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殿下,遼東鎮守府來的緊急公文,我等不敢處置,請殿下裁決。”
很快公文送到了太子手上。
隻是掃了一遍,太子臉色慘白,渾身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