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之前顧道給京城發出奏折,但是他出兵的時候,都水監的情報先飛向了京城。
奏折到達京城,需要十多天的時間,而飛鴿傳書隻需要三天的時間。
三天之後,京城的太子接到消息的時候,朝廷命令顧道接收流民的命令,已經發出了八天。
如果沒有意外。
顧道接到京城諭旨的三天之後,太子會接到他彈劾孫執中的奏折。
太子心中有些得意,幸虧自己見機快,和孫執中配合,打了顧道一個時間差。
等於是朝廷諭旨先到達遼東,而顧道的奏折後到達朝廷。
如此阻止箕子七州流民,進入遼東這件事,就無需討論了。
因為朝廷的諭旨已經下了,不可能朝令夕改,所以顧道必須接受。
而遼東是否需要接納流民,是否需要關閉夫與城,慢慢討論就是。
千裡之外,奏折一來一回,沒有半年說不明白。
而在這期間,按照道理,遼東需要先執行朝廷的諭旨,不斷接收來自箕子七州的流民。
當然這有一個先決條件。
那就是顧道認為這些人是流民,他的奏折也是反對箕子流民進入遼東的,是要求關閉夫與城的。
都水監給太子的消息,因為是飛鴿傳書,書寫極其簡潔,隻有八個字。
‘流民劫掠,顧公出兵。’
出兵這兩個字,並沒有引起太子的警覺,因為當年在通衢關執行保甲法,也需要軍隊維護秩序。
他隻以為顧道,是去聚攏流民,準備接納。
在遼東。
因為顧道帶兵去圍剿流寇,諭旨到達錦陽城之後,不得不馬不停蹄去追他。
“顧公,十裡之外就是白水鎮,已經被流寇占據,還掛了一個不認識的旗幟。”
斥候回來稟告。
“果然是流寇,還要占地為王?”顧道說話已經帶了殺氣。
“大概多少人在裡麵,防禦怎麼樣?”
“回公爺,防禦也就在鎮子口,放了幾個哨兵,多少人看不清,不過那個鎮子不大。”
斥候回複說道。
顧道拿出地圖看了一眼,這個鎮子叫白水鎮。
“公爺,咱們不用猶豫吧,就這一群烏合之眾,還能比得過駱定遠的人馬?”
手下的校尉說道。
“說的也是,的確沒必要小心,你去滅了他們,我要進鎮子吃午飯。”
顧道看看天色說道。
“得令!”
校尉拱手領命,立即點出兩千人進攻白水鎮。
鎮子裡麵的流民,還是有警覺性的,畢竟他們知道自己乾的事情。
“頭領,官軍來了。”哨兵跟流民首領彙報道。
正在喝酒吃肉的頭領,嚇得差點把雞腿扔了,趕緊一抹嘴。
“來了多少人,到哪裡了?”首領趕緊問道。
“很多,也好像不是很多,數不過來。”哨兵為難的說道。
這問題真是為難他了。
這年頭數學沒普及,普通老百姓,一百以內的加減法能算明白就不錯了。
指望他去數幾千人,那是不可能的。
這年月,點兵之法還算是兵法的範疇,斥候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這哨兵就是普通流民沒學過這個技巧。
“啊洗吧,這個沒用的東西,我親自去看。”流民首領跑出屋子,到了鎮子門口之後不斷張望。
他在箕子國是個商人,算數能力還行,大概估算了一下。
“官兵有兩千多人,我們有六千多人,三個打一個,打不打?”
首領掰著手指頭算完之後,產生了疑問。
“首領,這些當兵的有些奇怪,他們拿的怎麼都是棍子?沒有刀槍啊。”
哨兵眼神好,問道。
“是麼?我看看。”首領再次看了看,確定這些官兵沒有刀槍。
“那還怕他們乾什麼?”
“快,快去喊人跟他們拚了,他們的衣服一定很暖和,打敗他們搶衣服。”
首領大聲吆喝著。
很快五六千人陸陸續續的出了鎮子,朝著官兵壓了過去。
“不許喊,誰也不許喊,彆把他們嚇跑了,拿衣服真漂亮,扒光他們。”
首領還不斷囑咐著。
“列隊,三段擊準備!”
校尉一聲令下,兩千人分左中右三個方陣,成為三排對準了對麵。
對麵的人一看,有些猶豫。
“首領,他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而且拿著棍子對著我們。”有人疑惑地問道。
“不管他們,我們手裡有刀子,還有長矛,就算是棍子也比他們的長。”
首領十分自信的一抖手中的刀說道。
“首領說得對,那我們走近一點,一個猛衝就殺光他們。”
手下說道。
“沒錯,誰也不許喊,彆把他們嚇壞了,等我說衝的時候,咱們一口氣衝上去。”
首領再次囑咐。
就這樣燧發槍兵一動不動,流民慢慢地壓了上來,一直到了五十步的距離。
校尉都有點蒙了。
這幫人跟放養一樣,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過來,這是什麼戰術?
五十步,按照往常的經驗,這個時候可以打了。
畢竟敵人到這個距離,敵人已經衝起來了,想要回頭已經不容易。
而且要保證射擊節奏,不能讓敵人衝到眼前來。
可是眼前這幫人,竟然是溜達過來的,不喊不叫不衝鋒,這就有點奇怪。
“校尉,打不打?”手下問道。
“三十步,把他們放到三十步再打。”校尉做出決定說道。
手下吞了吞口水,這個距離稍微有點危險。
但是說話間,敵人就到了三十步的距離,隨著校尉一揮手,嘀嘀的哨音響。
一陣白色的煙霧飄起,劈裡啪啦的爆裂聲音緊隨其後。
“首領,他們在乾什麼?”手下人看到大乾的官兵,仿佛在點火冒煙。
不由地問道。
噗嗤……
首領沒有回答他,腦漿崩了他一臉,然後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問話的人摸了摸臉,疑惑地看著周圍倒下的同伴,緊接著胸口挨了一下。
巨大的力量如同錘子,胸口的疼痛仿佛,讓他感覺內臟被撕碎了。
一口血噴了出去,倒在地上,渾身力氣潮水一樣消失殆儘。
“什麼情況?”他到死也沒明白。
流民蒙了。
校尉也蒙了。
三段擊一輪都結束了,那些流民倒下一層,但是剩下的人不跑也不衝。
而是傻乎乎地四處張望,然後伸手去扶倒下的同伴,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同伴莫名其妙地就躺下了?
地上多涼啊?
當他們意識到同伴重傷或者死了之後,這才想起來,往前衝。
“衝啊!”
“跑啊!”
兩種截然不同的叫嚷,有人想要往前衝,有人想要往後跑。
沒了首領指揮,好幾千人亂作一團,鐮刀割韭菜一樣,隨著燧發槍繼續射擊,一片片倒下。
一百五十步到兩百步的射程,他們想要活著出去,那隻能看命了。
沒到中午,顧道就進了鎮子。
朝廷送達諭旨的欽差也緊隨著腳步,跟進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