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與箕子國,隔著大鬆江。
箕子國重鎮夫與城,正在陸續集結重兵。沿江巡邏的軍隊成倍增加。
駱定遠派出的使者,到了錦陽城,求見顧道之前先去見了沈慕歸。
“沈大人,咱們曾同在大帥手下做事,如今你雖然投靠了顧侯,但是總要念點舊情,和大帥的引薦之恩吧!”
使者軟語相求,先提到以前的情誼。
沈慕歸苦笑了一下,緊接著搖了搖頭。
“你也說我是二投之人,顧侯怎麼會真心倚重我?就算我想幫駱帥,也心有餘力不足。”
使者以為沈慕歸會推辭,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但聽到‘心有餘,力不足’這個意思之後,立即心領神會,這是沒有拒絕。
“沈大人,無需擔心。”使者趕緊湊上前,語氣誠懇,“絕不是讓您做為難之事。”
“隻是,能否給在下解惑,這形勢怎麼突然就變了,原本顧侯和駱帥是有默契的。”
沈慕歸知道他所謂的默契。
就是顧道要在遼東常駐,就必須有駱定遠這個外地存在,也就是養寇自重。
“實話告訴你也無妨。”
沈慕歸警惕地看了看門外,然後才低聲說道。
“當今陛下病了,太子監國需要威望,所以求顧侯打一打箕子國。”
“太子是未來的帝王,顧侯又是他的支持者,怎麼會拒絕這個請求?”
“遼東跟駱帥的那點默契,比不上顧侯未來的榮華富貴,所以這事兒沒辦法轉圜。”
使者一聽,吸了一口冷氣,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來如此,看來非打不可了。
“沈大人,那依您所見,駱帥和這漂泊在外的二十萬遼東子弟,當如何求存?”
使者語氣充滿了沮喪和悲哀,故意用遼東子弟的可憐,來激發沈慕歸的憐憫之心。
期望他心神失守之下,能透漏一點信息。
“嗬嗬……”
沈慕歸輕笑一聲,緊接著雙眸變得冰冷肅殺,盯著使者說道:
“您跟我開玩笑麼?”
“顧侯用兵雷霆萬鈞,當世誰可匹敵?彆說沒有活路,就算有,我豈能做背主之人……”
使者從沈慕歸的言語裡麵,卻再次聽出弦外之音。
‘就算有?’
說明還是有。
“沈大人教訓的是,我絕無此意,駱帥離開遼東開始思念故土,也想念以前的人。
“這次來之前,駱帥特意交代,當年他馭下太嚴,覺得很對不起你。”
“所以,這次來的時候,讓我給您帶來三千兩黃金。駱帥一片心意,沈大人不要推辭。”
使者一邊聲音低沉的說道,一邊著意觀察到,沈慕歸聽見‘三千兩黃金’神色逐漸鬆軟。
果然,什麼舊情?
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黃金好使。
“駱帥有心了。”
沈慕歸歎了口氣。
“我也不忍心舊主落個晚節不保,更不忍心,他流落他鄉,還要遭此逼迫。”
“此戰的關鍵在堅持,大乾打北狄耗儘國力,此時開戰國力不足。”
“所以駱帥隻要堅持半年,顧侯想打也打不下去了。”
沈慕歸說道。
但是使者根本沒有開心的意思,這個道理駱定遠知道,可是顧道那個打法。
誰敢拍著胸脯說,在他麵前堅持半年?
“沈大人,既然不想駱帥受到逼迫,能不能再給出個主意,能夠讓駱帥守得容易點?
這一戰,對大乾來說不過是個麵子,可對駱帥來說,就是生死存亡。”
使者愁苦地說道。
“哎,你這是逼著我背主啊。”
沈慕歸臉上漏出慚愧的神情。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把聲音壓的極低說道:
“遼東軍會兵分兩路,一路進攻大鬆江夫與城,一路是遼東艦隊南下。”
“大鬆江不過虛張聲勢,艦隊才是奪命槍。”
使者大喜,剛要起身拜謝,卻被沈慕歸給按住了,低聲警告道:
“隻此一次,以後不要找我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之後,兩人互道珍重,就此分手。
第二天。
駱定遠的使者,直接求見顧道。
顧道正在見白隆派來的使者,給關石頭解決後顧之憂,因為人家是來要白娜的。
“白娜跟我的護衛關石頭,一見鐘情,回去告訴白隆王,把嫁妝送過來。”
顧道跟白隆的使者說道。
白隆的使者蒙了,我來要人,你跟我要嫁妝?
白娜要是嫁給顧侯,什麼嫁妝白隆王都願意出,可是嫁給一個護衛?
這簡直是對白隆王的侮辱啊。
可是使者也不敢得罪顧道,在哪裡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行了,我知道你怎麼想的。”顧道看出這個草原漢子的為難之處。
“彆以為他隻是我的護衛,我上一個護衛,現在都封爵了,要往後看。”
顧道想了想,對於白狄這個部落,壓根就沒有什麼長遠目標,這一條難以說服。
為了關石頭的幸福,他又加了一條。
“回去告訴白隆,我允許你們部落在錦陽城開馬場和鋪子,除了軍需,其他貨物對你們不禁。”
使者的眼睛,如同兩盞瞬間點亮的燈,伸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侯爺,您其他的護衛還缺媳婦麼?”
顧道心說,看來是條件開高了。
其他的護衛願意娶草原姑娘,他樂見其成,畢竟自己娶了嫚熙。
“結親的事情跟石頭他們商量。你回去告訴白隆,我要征伐箕子國,讓他準備不少於一萬騎兵跟我一起。”
顧道說道。
“啥,跟侯爺一起去打箕子國麼?”使者興奮了。
對於草原部落來說,能出去打仗,就是可以搶東西了,何況還是跟著顧道去搶。
絕對是有賺沒賠。
使者出門騎上馬就跑了,什麼白娜不白娜的,哪有跟著顧侯去搶劫重要。
必須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王爺。。
可不能讓彆的王爺占了便宜,讓部落趕緊多準備人馬。
送走白狄使者。
顧道喝了口水,接著見駱定遠的使者。
“侯爺,明人不說暗話,駱帥知道您在備戰,都是大乾血脈,廝殺實在沒有必要。”
使者十分恭敬,話說的漂亮,仿佛駱定遠高風亮節,不想同室操戈。
“當初他攻擊陛下的時候,可曾這樣想過?”顧道揶揄的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顧侯可曾想過,就算您打贏了下場會好麼?”
使者氣勢不弱的回複。
“我明白你的意思,留著駱定遠對我有用!”顧道冷笑著說道。
“那我告訴你,現在就是到了要用的時候。”
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駱定遠的底線是各地給錢,可是顧道這個架勢,如果此時提割地的事情,那就是自取其辱。
就算要割地給錢,也要打過之後再說。
所以使者走了。
沈慕歸來到了顧道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