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臉婆子死了,淒慘剛烈,自己抗下了一切,最後一句絕命之問,把責任甩給了顧道和費長戈。
仿佛是他們逼死了她。
“二位侯爺,剩下這些人馬上讓他們回遼東,這下總該夠了吧!”
駱馳麵無表情,仿佛被寒冷凍僵。
三百遼東鐵騎已經被殺了,現在罪魁禍首也已經死了。
他認為,憑借遼東將軍府、忠勇伯,駙馬,這些身份加在一起,給出這樣的交代應該足夠了。
費長戈看了一眼顧道,這件事夠不夠,要看顧侯的意思。
雪很大,在天地間發出靜謐的聲音,所有人都等待一個聲音。
良久之後,顧道果決地開口。
“不夠……”
駱馳感覺被羞辱了,因為憤怒渾身緊繃如同一頭獵豹。
“顧侯,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刺殺就是無稽之談,而且此事與我無關,”
“為何要咄咄逼人,你到底要怎樣?”
駱馳發出低沉的吼道。
“離開隴州,現在就走。”顧道平靜的說道。
駱馳一愣,這算什麼?折騰這麼大陣仗就為了逼我離開隴州?
憑什麼?難道……
“憑什麼?”李纖雲騎馬過來,怒氣衝衝地問出駱馳心中所想。
“顧道,你也太霸道了吧,這裡是征北將軍的地方,你憑什麼讓駱馳離開?”
“哦,我明白了,你是嫉賢妒能,怕駱馳訓練出來天下最強的騎兵,戰功超過你吧?”
“所以你才搞出這麼多事情,吃相太難看了吧。”
這娘們的頭腦永遠這麼清奇,每次看問題的時候,總惦記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顧道也不願意跟她生氣了,因為他已經想明白一個問題。
跟傻逼吵架,隻能說自己也是傻逼。
“駱馳,你不會也這麼想的吧!”顧道問駱馳。
駱馳冷哼不語,表明了心中的態度。
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原來愚蠢真的會傳染。
顧道轉向李纖雲。
“本來懶得跟你糾纏,不過為了防止有些蠢貨把你的話當真,我就跟你說明白。”
顧道說著,指了指那些遼東人。
“這些人,打著你公主的名義,勾結官府,侵占最賺錢的買賣,甚至逼商戶抽成。”
“這些事情你知道麼?”
李纖雲聽了顧道的話,不屑一顧,甚至發出嘲弄的笑聲。
“怎麼?天下賺錢的買賣你顧道獨占就成,我李纖雲賺錢就不成,我堂堂公主就算壟斷隴州生意,誰能說什麼?”
顧道沒跟李纖雲糾纏,而是轉向了駱馳。“聽說你用遼東老卒訓練騎兵?”
駱馳一挺胸,滿臉的驕傲和自得。
“遼東鐵騎都是百戰老兵,騎術精湛,不但要教他們騎戰,還要讓這些老卒帶領他們戰鬥。
如此方能儘快形成戰力。這你能攻擊我什麼?”
顧道看著二人,一臉的喚醒鼓舞。
“好啊,你看多好,一個靠著遼東人掌握隴州財富,一個靠著遼東人掌握大乾最好的十萬戰馬和騎兵。”
“而堂堂公主和駙馬爺,費侯恐怕也指揮不動。用不了一年這隴州的兵啊,就隻知道遼東不知道征北將軍嘍。”
“對了,以後這裡不要叫隴州,叫遼東第二吧。一東一西兩個遼東,父子同掌重兵,咱們的父皇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說完,顧道哈哈大笑,隻不過笑聲之中充滿了諷刺嘲弄。
“嗯,顧侯說的是啊,我這個征北將軍的識相啊,早點退位讓賢。
公主駙馬,以後這隴州,哦,不是第二個遼東就拜托二位了。”
費長戈在旁邊抓緊捧哏。
李纖雲看了看那些遼東人,看了看死去的黃臉婆子。突然有點渾身發冷。
顧道描繪的場景太可怕了,父皇能睡著才怪。
駱馳臉色大變,隻感覺大腿發軟,滿頭的冷汗,他終於明白了。
難怪費長戈會那麼生氣。
自己犯了軍中大忌,竟然還自以為是,還洋洋得意。
用遼東老卒練兵,這些老兵訓練的時候怎麼會不夾帶私貨?
將來這些騎兵訓練好了,怕是隻知道遼東,而不知道征北將軍。
就算自己不這麼乾,難道征北將軍不這麼想麼?換了哪個將軍能容忍?
好蠢啊……
“不可能,駱馳忠心耿耿,我李纖雲也是皇室公主,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李纖雲強自狡辯。
“你跟駱馳都沒有,這一點我相信。”顧道到是坦然承認這一點,不過話鋒一轉。“可是遼東是怎麼想的,難道還不明白麼?”
“你但凡把你那聰明勁兒用對地方,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聽這話,李纖雲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怎麼就鬼迷心竅了?
那個黃臉婆子來的時候,隻說是老宅派來伺候主母的。
順便幫著她這個主母開展一些生意,自己明明已經發現問題,偏偏黃臉婆一提到顧道,自己就不想管了。
若是早點製止,不會有今天的被動窘迫。
“我們把遼東人攆走就是了,何必逼著駱馳離開。”
李纖雲退一步,大聲說道。
“因為你們在,遼東那邊就賊心不死。你們走了,大家都清淨。”
顧道冷聲說道,心說這麼愚蠢的道理都不懂麼?
“不,遼東對陛下忠心耿耿,顧道你這都是無稽之談,無端的猜忌。”
駱馳不允許自己的父帥,被人如此無端懷疑,縱然這件事有所不對,也決不能懷疑父帥的忠誠。
“是麼,可能我想多了。隴州大戰打的天下皆知,也未見無敵的三遼鐵騎北上一步牽製白狄。”
“如今隴州大勝,北狄虛弱,遼東白狄獨木難支,還不見遼東鐵騎北上一步。布局隴州到是跑的最快。真是好忠心啊!
也不知道三遼鐵騎天下無敵,想無敵的是北麵的天下,還是大乾的天下。”
“想多了,純粹是我想多了,你們兩口子彆往心裡去。”
駱馳臉色煞白,顧道的話他無法反駁任何依據。
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仿佛一頭困獸。
隻不過困他的不是牢籠,是親情,是忠誠,是疑問……
他無法朝顧道發泄,這些疑問他曾經無數次規避自己不去想,又如何能夠回答?
心中隻有一個聲音在呐喊,父帥,你到底在乾什麼?
為何要如此坑我?
“駱馳,你身為伯爵,又是駙馬本將軍無法處置你。但即日起居家自醒,不得踏足軍營。”
費長戈上來下令。
“此事牽扯甚大,本將軍上書,請欽差前來審問。所有遼東人全部下獄,諸位侯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