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浸透,蟬鳴燥人。
從清爽的高原來到燥熱的蜀中,高原勇士恨不得把胸膛剖開,涼快涼快。
轟隆隆……
隱約聽到了悶雷的聲音。
草原勇士一愣,緊接著高興起來。打雷了,終於要下雨了?
他們懶洋洋的起身,伸手遮住陽光,朝著雷聲傳來的方向,搜尋烏雲的蹤跡。
奇怪,打雷了怎麼不見烏雲?
轟隆隆……
隨著顧道一揮手,一陣陣連綿不斷的雷聲在對麵一座山頂響起。
雷聲之後是尖銳的聲音劃過,仿佛用刀急速切割空氣。
司馬無兌和普讚都聽到了雷聲下意識的看向山頂。
看到無數黑點從山頭飄起。黑點的影子在他們瞳孔之中劃過。
落在了斯隆國騎兵的隊伍裡麵。
黑點落下,原本黑壓壓覆蓋在地麵的騎兵,如同一片黑布遮蓋了大地。
此時黑不上,出現了不少不和諧的長條形空白。仿佛老天用筆,俏皮的在上麵畫了幾下。
隻不過空白之處人馬俱碎,殘肢四射!
一個高原勇士摸著自己的胸口,終於感覺到了久違的涼快。
隻不過自己的胸口以下怎麼不見了?
他最後的目光之中,看到戰馬碎了,昨天跟自己一起喝酒的朋友也碎了,仿佛有一個魔鬼撕碎了一切。
炮彈就是個鐵球,經過大地的彈射,蹦蹦跳跳地在密集的騎兵隊伍之中,開出一條血路。
直到動能釋放完畢。
感覺到危險的戰馬,奮起四蹄根本不受控製地四處亂撞。
高原勇士看著身邊的同伴人馬碎裂,再抬頭看著黑點飄來的方向,徹底崩潰了。
“天罰……”
無數勇士放任戰馬亂竄,放棄掙紮,天罰不可抵抗。
“快跑……”也有的勇士想要控製戰馬,逃離這個地方。
但是三萬人聚集在一起,在人馬極度失控混亂的情況下,想要散開。
隻能說是吃人說夢,冒著隨時被撕裂身體的危險,相互撞擊擠壓。
更多的人是被自己人踩踏而死。
愣怔了一會兒,司馬無兌和普讚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邪術,又是邪術!”
普讚看著自己帶來的勇士成片成片地被撕碎,整個人瘋魔了。
轟隆隆的炮聲,不斷捶打著他的神經。
“不……不要……我的軍隊啊,我的勇士啊……”
“停下來,快停下來……”
普讚渾身肥肉都震驚的在顫抖,可是任憑他哀求,炮聲根本沒停的意思。
趙瑞指揮著雷字營,有節奏的朝著斯隆國騎兵傾瀉炮彈。
侯爺交代了,他們敢踏上大乾的土地,就彆回去了。今天使勁兒打!
一千多門火炮,在這個不應該出現的時空,它們第一次用集群方式,發出毀天滅地的怒吼
這是顧道憋了這麼久,憋出來的最厲害家底,這次終於亮相了。
一刻鐘,每一門火炮差不多五發炮彈落在了密集斯隆國騎兵之中。
一切的一切剛剛好。
顧道有大炮和炮彈,而普讚送來了三萬騎兵當靶子。
這是一次偉大的實戰效果檢驗。
顧道背著手從小山上看到了效果,堪稱毀天滅地。
如此密集的隊形,炮彈的殺傷力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效果也是災難性的。縱然沒有被炮彈砸死,戰馬失控,戰士陷入癲狂。
自相踩踏造成的傷亡更多。
三萬人,兩萬多人永遠的留在了原地,剩下的也嚇破了膽瘋狂地四散而逃。
他們不懂大炮是什麼,認為這是天罰。
從此高原之下,成了他們的詛咒之地,再也不敢踏足。
“侯爺……”
普讚跪在地上發出淒厲的慘叫。
前一刻他還得意洋洋,打算坐收漁翁之利,下一刻,就是一刻鐘而已。
他就跪在地上,顫抖成了秋風中的殘葉。一味的祈求顧道的原諒。
“滾回高原,告訴佛子,如果再敢妄想染指大乾國土,我就把他的金頂黑廟夷為平地。”
顧道的聲音平淡如風,卻讓普讚驚得五內俱焚。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
普讚連滾帶爬從小山上下來,縱馬狂奔,他要離這個能召喚邪術的魔鬼遠一點。
最好有高原那麼遠。
司馬無兌臉色煞白,呆楞的站在那裡,如同一根冰冷的木頭。
他看到了,顧道彈指間毀滅了三萬如狼似虎的騎兵。
他看到了,自己的赤虎軍徒勞的在原地做出防禦的狀態。
可是防什麼?
這股從天而降的毀滅力量,根本不是血肉之軀所能阻擋。
如果事先有準備,騎兵還能跑。
可是赤虎軍大部分是步兵,隻能任由那顧力量砸在頭頂。
他親手帶出的子弟兵,就會變成一堆殘肢斷臂。
瞥見顧道一抬手,司馬無兌嚇得一哆嗦。
“侯爺……”連稱呼都變了。
“再商量商量!”司馬無兌顫聲說道。
顧道嘴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容,收回手順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不想跟你開戰,是可憐你手下二十萬兒郎都是大乾血脈,是可憐你打造赤虎軍不容易。
是不想跟你自相殘殺,讓外麵那些豺狼看了笑話!”
“否則當初從高原下來,就可以順手滅了你。讓斯隆國親近你隻是考驗你,沒想到你禁不住考驗。”
一個二十歲不到的青年,把沙場老將司馬無兌罵的冷汗直流。
麵對這樣彈指間就可以滅掉赤虎軍的力量,司馬無兌終於明白,顧道真的是給自己機會了。
這樣的力量麵前,什麼天下雄兵,什麼固若金湯的天險,全都是笑話。
“侯爺,我司馬無兌鎮守蜀中二十年,其中十多年都在血戰,就想要世鎮蜀中而已!這過分麼?”
司馬無兌一臉淒婉的說道,他徹底軟了下來。
顧道嘴角撇棄一抹冷笑,一抬手,啪的一聲,茶水潑在他的臉上。
司馬無兌被潑的一愣,他沒想到顧道如此不給他臉麵。
不由得雙眉倒豎,發出憤怒咆哮:
“豈敢辱我?”
“你自取其辱!”顧道氣氛的把茶杯摔得粉碎。
“這就是你勾連世家,放南越侵入蜀中五州的理由?
這就是朝廷危難,你不思儘忠職守,反而背後捅刀子的理由?
蜀中是大乾的蜀中,不是你一家一姓的蜀中,一旦讓你成功,不知道多少野心家冒出來,這大乾豈不是四分五裂?”
顧道每一句話,如同一鞭子抽在司馬無兌的臉上,讓他氣勢節節敗退。
背叛的事實他無法辯駁。
最後隻剩下一臉灰白,雙唇顫抖著,囁喏出一句: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再也收不住了!”
顧道冷笑,一臉鄙夷的看著他,一針見血的戳破。
“彆給你自己的無恥找理由,一直到陛下宣你進京,你都有機會做出選擇。”
“現在你依然有選擇!”
聽了顧道的話,司馬無兌慘笑地搖了搖頭。
“時至今日,侯爺沒有滅我,想來是還有安排,儘管說吧!”
司馬無兌死心一定,態度果決了起來。
“你選擇抵抗,我先滅赤虎軍,再破錦官城,誅滅你司馬一族。
你帶出來的二十萬兒郎,都會成為叛軍。錦官城將化為塵土,史書之上你司馬家永遠是罪人!”
顧道說道這裡,目光轉向了北方。
“另外一個選擇,你司馬家帶二十萬兒郎北上。用戰功洗刷你留下的恥辱。”
司馬無兌惡狠狠的看著顧道,顧道依舊雲淡風輕,任由他怒視。
“侯爺哪裡是給我選擇?”司馬無兌慘然的拔出腰間的寶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頭請侯爺收下,希望侯爺信守承諾,否則九幽之下我也詛咒你生生世世。”
雖然沒有開戰,但是司馬無兌知道,自己所有的依仗都是泡影。
他不忍心自己苦心經營的錦官城毀於戰火。
更不忍心讓自己家族和親手打出來的二十萬兒郎,都背上恥辱之名,灰飛煙滅。
“慢著,你還不能死,要幫我做一件事之後才能死。”顧道冷聲阻止。
聽顧道說完他的要求,司馬無兌奮力一刀把桌子劈成兩半,發出悲憤的怒吼:
“顧修之,你這是讓老夫死都不安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