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喳喳！”
阿佩普的領地，綠洲內部的水潭。
與外界那一望無際的乾燥黃沙不同，
在這茂密到不見天日的樹蔭之下，不僅有著飛鳥停留，甚至還吸引了諸多雨林生物棲息。
池岸邊，一道身穿華服的銀發身影近旁，
毫無征兆的，帶著潮濕氣息的微風憑空吹起，在輕柔拂過樹梢讓葉片彼此相觸的同時，也驚起了幾隻藏身於此的鳥雀。
“”
微微抬頭，看向這片和“沙漠”乃至“綠洲”都沾不上關係的繁盛雨林，
那維萊特感受到周邊環境中那些雖然潛伏在地下卻依舊對他表示恭敬的“沙蟲”，
因為突然之間就遠離了人類的社會，也不必再仿照屬於“人”的一切，
這位自誕生以來，從未見過其他元素龍同族的水之龍，一時間也對近來的經曆有些不真實感。
“草之龍的眷屬嗎”
“果然，不是錯覺，它們不僅是智慧高度接近人類，
甚至已經開始擁有屬於自己的文明”
能夠感受到這片遠離人世的領土之中，正在慢慢出現另外一種“社會”，
那維萊特回想起自己在楓丹見到的那些龍蜥，突然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它們有些太過忽視了。
“如今想來，龍蜥這種生物在楓丹也存在了許多年，
但除去伊黎耶島上的那隻，其它的個體和美露莘以及人類的智慧要差上太多太多”
雖然在傳承記憶裡知道那些水屬性龍蜥大概也勉強算是同類，
但因為智慧和情感上的某些原因，那維萊特一直覺得美露莘才是自己的真正眷屬。
“現在來看，龍蜥的潛力十分優秀，
智慧落後的根本原因，或許就是因為草之龍所說的‘退化’”
發現這片區域內的龍蜥，因為環境中元素密度的不同，無論是力量還是智慧都比楓丹境內的那些要強上很多，
那維萊特對照著自己的經曆，突然意識到，楓丹那些龍蜥的情況或許和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相差不多：
——世界易主、法則改變、環境惡化，
麵對法則對古龍的惡意，甚至作為元素龍的自己都丟失了象征著族群榮耀的龍軀。
作為頂層的古龍都尚且如此，
那麼作為眷屬族群的龍蜥，會丟失文明與智慧，被歸類到“無智魔物”的範疇也是理所當然。
“”
“果然，就如同草之龍所說，
在如今的法則下，龍類族群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或許再繼續拖延下去的話，就連這僅剩的智慧也要徹底消失”
曾經去過一趟號稱“龍之國度”的納塔，結果卻大失所望，
雖然以人的形態出現，但從未拋棄過自身龍族身份的那維萊特，
在這種對於未來的思考下，也愈發理解了世界為何會對那位如此眷顧。
“”
“所幸，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
為了避免最差的結局出現，還是去看看那位對於這個世界的未來究竟有著怎樣的規劃吧”
想到今天還有一場成員隻有龍類的聚會，而且從通知上來看大概率會是無比嚴肅且重要的會議，
已經意識到原本元素龍的結局會是怎樣，
那維萊特也長出一口氣，帶著幾分慶幸的前往了約定好的地點。
片刻之後，會議場所。
“”
角落裡，沉默的端著一杯桓那蘭那特供版純淨水，
身穿華服的那維萊特動作僵硬，有些懷疑龍生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隻見寬敞的區域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餐桌，幾隻大小不一的黃白配色小熊貓在其中跑來跑去，
而除去那些統一變成了小號體型、看起來十分袖珍的沙蟲和龍蜥之外，
他環視場地，甚至還在角落裡看見了兩張專門擺滿了純淨水的“飲料台”。
！！！
“”
控製住身體，強行壓製住過去多拿兩杯水品一品來源地的衝動，
那維萊特回憶起之前自己心中對這次聚會的預期，
因為和眼前的聚餐場麵實在相差太多，突然有了一種極強的錯位感：
——莫非是我記錯了？
明明之前說是龍族之間的會議眼前這跟郊遊一樣的場麵是什麼情況？
“”
原本還以為這次的集合會跟楓丹那邊的議事一樣座次井然，
按照力量強弱，十分正式的討論接下來整個龍族族群的命運和走向，
但真的到了現場之後，那維萊特才發現，他好像對這位新領袖的性格有些誤解
“啦嚕~？”
發現客人停止行動，幾個鍋巴分身團團圍觀，
喝完了手中的水，實在是沒忍住又順手多接過了幾杯純淨水的那維萊特動作一僵，
發現自己在思考時，身體的本能似乎不太聽自己使喚。
另外一邊，保持了原樣的阿佩普身旁。
林楓看著自己身邊這隻年紀最大的老古董，側過身子，對如今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你不過去嗎？”
“看你那些眷屬的樣子，它們應該都玩得很開心。”
“不必了，宴會留給它們享受就好。”
阿佩普晃了晃頭：
“相比起那些，我更好奇冕下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聚會方式。”
——原本的龍族會議，理論上確實和那維萊特想象的那樣，
是讓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半的四位同族彙集在一起，聽麵前的存在規劃未來的前行方向。
但最終因為某些原因，實施起來之後，就變成了讓元素龍和眷屬都開心聚餐一場的宴會。
“一共也沒有幾個成員，彼此之間也並不陌生，
在我看來，我們就那樣單調的坐在那裡毫無必要。”
“的確，有些時候，嚴肅的形式確是交涉的必需，可以提高話題參與者對其的重視”
清楚所有的元素龍都能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林楓微微一頓，也略微抬高了些許聲音：
“但我們都清楚，以提瓦特如今這瀕臨破碎、人龍俱亡的處境來說，形式上的討論並無任何意義，
畢竟，留下來的可選項實際就隻有兩條：
——掌握力量，修補法則，同時延續元素龍和人類、乃至世界的生命，
又或者聽天由命，嘗試著期待一下天上的那位還有沒有什麼後手。”
“”
阿佩普沉默了，最終搖了搖頭：
“後手？嗬，那位的後手之中，可不會有元素龍的位置。”
“況且可不隻是元素龍，那位的思考中甚至從來沒有「個體」，
倘若滅亡現在的絕大多數人類就能解決世界的危機，
那麼我毫不懷疑，祂會親自出手為這些犧牲品送上最後一程。”
望向天空，言語中似是有些譏諷，
以旁觀者的角度親眼目睹了這漫長的人類曆史，它對於這樣的‘愛’也並沒有多少羨慕。
“是啊。”
林楓點了點頭：
“無論是神還是龍，如今的一切都可能被作為‘合理的代價’放棄，
我不相信那一位會沒有麵對災厄的後手，但我確信那大概率不是什麼所有人都喜歡的結局。”
“”
扭頭看了一眼悄悄往這邊投注視線的另外三隻元素龍，
眼神對上，發現這些家夥又迅速若無其事的挪開，
本來就是公開談話的林楓，一時間也對這樣的反應有些無力吐槽。
稍微停頓了一下，
回憶起了自己幾次覺醒時感受到的法則擾動，清楚自己在最初能夠抵抗天理法則離不開世界的幫助，
林楓感受到身邊的元素眷顧，也帶著幾分認真的開口說道：
“這片世界很大很大，世界之外的過客源源不斷，隨之而來的威脅也數量眾多，
雖然我並不想承認，但如今入侵的這點深淵力量，對比起世界外的深淵總量來說，大概也就隻能稱得上是微不足道。”
“——天理的法則已經破敗不堪，如今甚至在與元素法則的衝突中愈發不穩定。”
“世界本身的傾向是無法被徹底改變的，即便是最初的天理也無力對此世的法則進行覆蓋，
雖然我並未曾親眼目睹過遠古時期龍族文明的輝煌，
但外來的法則本質上並不適合這片世界，
它的存在實際上是在同時對抗提瓦特與深淵兩方，是對世界本身力量的一種嚴重浪費。”
“所以，冕下終於徹底下定決心，要對提瓦特的法則”
聽出了話語中的言外之意，
此前一直沒有得到正式答複的阿佩普撐起頭顱，語氣有些緊繃，
與此同時，飲料台前方，
已經喝了幾十杯純淨水的那維萊特也微微偏頭，對這關乎提瓦特龍族未來的對話十分關心。
“”
“是啊，我並非純粹的龍族，但元素法則與這片世界並沒有拒絕我，甚至給過我諸多幫助。”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作為目前延續世界的唯一方案，我會儘最大可能將元素法則收集完整，
然後用最適合這片世界的力量對提瓦特如今混亂不堪、滿是漏洞的現狀進行修正。”
“此外，雖然龍族的文明我沒有見證過，但作為最適合元素法則的生命形式，
毫無疑問，今後的提瓦特不會缺乏龍族的生存空間。”
“隻要元素的法則存在，即便如今的龍族消失，世界也會自主孕育出新的龍族，你們不必為此而擔憂，
至於說，今後的人類與龍族之間不可避免的衝突”
正當林楓思考這種問題該怎麼解決的時候，他麵前的阿佩普卻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認為這種事情會發生：
“——尊崇強者是龍族的特性，是龍族文明延續的基礎，
吾等族群絕不會質疑領袖的意見，即便是因此而死也深感榮耀，遠比那些人類要值得信任。”
“——冕下身上擔負著世界的願望，倘若真有修訂法則成功的那一天，
象征著世間龍族起源、與唯一共主的「源初之龍」位格，自然會永遠來到您的頭上。”
“倘若到時您依舊保持著如今的想法，那麼不必多慮，世界自然會按照您的意誌將族群之間的隔閡徹底抹消。”
發現自己麵前的這位似乎對“法則之主”所能做到的事有所誤解，
曾見證過那種力量的阿佩普，完全不覺得有任何問題會難住這片世界的新主。
“”
“倒也是，這片世界本就不是隻有一種智慧種族，
從如今的情況來看，龍類比起稻妻的部分妖怪而言也算不上特殊”
搖了搖頭，並不打算想的那麼遠，
想到了璃月那一大票半仙的存在，林楓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為提瓦特人的種族觀念操心上半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瓦特人的特色，反正這世界上的純愛戰士可太多了，
就連仙獸跟人之間都沒有生殖隔離，以後多出一大票半龍人又能有什麼亂子？
“”
在腦海中盤了一遍，發現這提瓦特上的各種混血完全不講什麼基礎邏輯，
結合楓丹那隻主動演化成美露莘外形的深海龍蜥，又想起了龍族甚至會主動向領袖審美靠近，
“”
動作一頓，
本來還害怕種族之間衝突的林楓，一時間反而有些擔心起以後的提瓦特裡會不會沒有什麼純種的人或者龍了。
宴會結束。
因為明確了林楓對於世界法則和龍族的態度，
不僅僅是阿佩普，包括全程在一邊旁聽的三隻元素龍也都倍感安心：
——不同於某隻身為老古董的草之龍，它們對於人類的存在已經徹底習慣，
再加上這麼多年以來，見多了提瓦特上各種不知道祖輩怎麼努力才流傳下來的稀奇血脈，
本身也並不擔心什麼種族衝突。
如今，在世界法則都已經顯露出明顯傾向的情況下，最大的不確定性就在於林楓的態度，
現在當它們確認天理那全方位針對元素龍的法則會被重塑之後，
也發自內心的認為這一位的確就是當前提瓦特上最有希望改變龍族現狀的救世主。
“呼，滿足。”
“嘿嘿，沒想到還有這種品質的好酒，這要是錯過，可就虧大了，
可惜那邊的幾位都太警覺了，有點不太好偷”
綠洲之中，一顆參天巨樹頂端，
某隻綠皮酒蒙子打了個酒嗝，一臉滿足的看著剛剛從“龍族聚會”上借來的幾瓶好酒。
正當他打算用風吹一吹身邊的酒氣，再找機會裝可憐，看看能不能在清場環節裡混上幾口的時候，
因為某種不祥的預感，溫迪動作一僵，
如同木偶般機械的轉過脖頸之後，果不其然，在身後看見了因為兩桌酒莫名丟失而滿頭黑線的林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