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久不見,戴因。”
“按照「末光之劍」的作風,我還以為你一見麵就會對我這個‘背叛者’出手。”
古老的神殿廢墟中央,
陽光與微風久違的再度同時流淌過這對旅伴的身旁,
已經在不見天日的深暗之中藏匿了數百年的空,望著麵前和旅行時沒有太大變化的金發身影,
有些意外對深淵恨之入骨的戴因,居然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對自己這位“王子”動手。
“哼,你的那些信徒們呢,怎麼沒帶在身邊?”
“教團的‘死敵’選擇直接踏入你們的陷阱,如果有伏兵的話,現在也該出現了。”
完全不覺得眼前的空願意見自己會是因為想要找人敘舊,
已經許久沒能抓到教團蹤跡的戴因,在冒險前來的時候早就做好了麵對圍攻的準備。
“如果說我隻是想要和你談談呢?”
“或者說,你覺得圍攻這種手段對你而言,能夠起到什麼送死之外的作用?”
就連自己的武器都沒有拿出,
因為教團的成員如今有了全新的目標,比起複仇更希望見到昔日的家人朋友恢複原狀,
自覺已經不再有必要與麵前的戴因敵對,空儘可能的展現著自己的誠意。
“哼,談談?這可不像你。”
“——或者說,你如今站在這裡的底氣,是來源於那條危險的「龍」嗎?”
在林楓和空交談時,戴因就已經來到了附近,
能夠察覺到那個偽裝成神明的家夥,完全沒有對自己隱藏存在的想法,
戴因覺得空願意見自己,或許也是從對方那裡得到了什麼針對他的陷阱。
“龍?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從麵前這位老朋友口中聽到了這樣一個詞,空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有些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想。
搖了搖頭,空看著似乎短時間內不打算動手的戴因,
考慮到對方心中存在的那些疑慮,也開口解釋道:
“——既然那位願意讓你察覺他的存在,那麼你應該能夠理解教團當下的處境,
出於多種原因,教團如今已經不會再繼續執行原本的計劃,我並沒有再和你保持敵對的理由。”
“——而如果是那位想要對你出手,那你應該知道,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繞上那麼大的彎子。”
“”
空清楚戴因一定有辨彆雙方力量差距的能力,
他雖然從五百年前就沒有在比試中戰勝過戴因,但雙方的力量依舊能算得上是在同一個層次之中,
而剛剛離開的那位,如今已經在漸漸朝著斷檔式的方向前進,
麵對這種最終有可能憑借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世界的存在,
他們兩個縱使有著一些力量,但實際上和強大一點的凡人也並沒有多大區彆。
“嗬,我猜的沒錯,你果然是在和這種危險的存在打交道。”
“——你莫非已經忘了昔日坎瑞亞的遭遇?
那位和如今生靈之間的矛盾,可半點不亞於坎瑞亞和天理之間的矛盾。”
“妄圖和如此危險的存在合作,那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像五百年前一樣,在最關鍵的時刻遭遇最致命的背叛。”
並沒有否認自己在力量上的劣勢,
但在這數百年追逐深淵的過程中,探索了無數遺跡的戴因已經漸漸窺探到了一些遠古的隱秘,
聯係到他此前感知到的幾次世界範圍的異變,他確信那位的身份尊貴程度絲毫不亞於如今的天理,
——自然,危險程度也同樣不弱半分。
空:“”
從剛剛開始就發現了,戴因和他的認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微妙的差距?
雖然那位也是降臨者,
但從對方在須彌的種種表現看來,他怎麼想也不像是會對如今的生靈做些什麼的樣子。
“看來你的確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但一個全新的降臨者和世界之間未必會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相反,唯有這種超脫常規的力量,才有可能對抗坎瑞亞人身上那份來自於規則的詛咒,
而在麵對複蘇的天理與真正的深淵時,他也最有可能成為我們堅實的盟友。”
“”
因為在剛剛的談話之中就得到了可以向戴因共享情報的許可,
所以他並沒有像自己這位老朋友那樣用謎語的方式說話,
但如果隻以目前的情報來看,空完全無法理解戴因那種毫無由來的警惕究竟是什麼原因。
“哼,不出所料,過了這麼久,你依舊還是那麼天真。”
“——外來者?你什麼時候見過受到世界如此眷顧的外來者?”
“——我在此前追逐深淵的過程中,去過號稱‘龍之國’的納塔,那裡的遠古遺跡之中可是記載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微微搖了搖頭,
暫時沒有什麼出手欲望的戴因,看向麵前的空,
就如同過往旅行時那樣,將自己得到的信息進行了分享:
“——你既然繼承了教團,那麼不可能不知道,
在這片世界裡,唯有龍族才是元素力量的真正。”
“但根據我所得到的情報,即便龍族文明最為璀璨的時間之中,
能夠擁有如此龐大元素權柄的也隻有站在最頂端的幾位統治者,
隻是一麵之詞就輕易相信,
你當真覺得一個外來者能夠這麼輕易的,獲取到這種就連神明也無法企及的力量?”
“”
雖然接觸過幾次,但空的確不知曉對方獲取力量的細節,
聽到戴因的說法之後,他也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略微沉默了片刻,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林楓的經曆,空嘗試開口說明:
“不,雖然我也同樣不清楚他為什麼可以獲取到這種理論上隻屬於龍族的力量,但他應當的確是降臨之人沒錯。”
“我曾經在他力量還沒有這麼強大的時候嘗試接觸過對方,
雖然最終因為某些原因選擇了放棄,
但那個時候他那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狀態,與教養院中的異界之人毫無差彆。”
——因為坎瑞亞王國位置特殊,總有世界之外的事物漏入其中,
在坎瑞亞還存續的時期,教養院就是一個曆史悠久的用於收容異界孩童的機構,
雖然這裡建造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找出隱藏在孩子之中的“異界之神”也即「降臨者」,並且直到最後都沒能如願以償,
但因此而得到的那些辨識異界之人的手段,空卻自信自己絕不會弄錯。
“——嗬,那個‘力量還沒有那麼強大’的時候距今有多久呢?”
“——縱然降臨之人再怎麼特殊,但是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獲取到這種水平的力量,
你又如何敢判斷他是在變強,而不是在恢複自己曾擁有的力量?”
想到對方在這片世界上活躍的時間,戴因對空的說法不屑一顧。
空:“”
好像也是,仔細想想,這個變強的速度無論怎麼說也太過分了。
對方活躍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兩年,自己和妹妹也同樣是「降臨者」,
但他即便在借助深淵力量的情況下度過了五百年,可要是真論起提升幅度,那恐怕連對方的零頭都比不上
“恢複自己曾經的力量?難道你認為他會是新生的龍族?”
“但如今的提瓦特上可沒有多少龍族活動的身影,
而又是什麼樣的龍族,才能夠擁有這樣超脫常理的力量?
要知道,即便是遠古時期的元素龍,也不可能像他這樣隨意動用所有種類的元素。”
依舊不覺得戴因的說法會是對的,
作為深淵教團的領導者,空可以說是提瓦特上信息渠道最廣泛的人之一,
這些年來教團已經記不清挖了多少遺跡,又收集了多少古籍,
對於常人而言陌生的元素龍還有遠古曆史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秘密,
所以,在戴因說完之後,他也立刻指出了其中的漏洞。
“——尋常的龍類自然不可能,即便是立於頂端的元素龍也做不到這一點。”
“——但倘若在元素龍之上,還有更上位的存在呢?”
“嗯?你是說”
空若有所思。
“——嗬,你以為你們這五百年來能夠安穩躲藏是因為什麼?天理又為什麼會時常沉睡?”
戴因的言語之間並沒有掩蓋對於深淵教團藏頭露尾的嘲諷:
“納塔的龍族遺跡之中,有壁畫記載了發生在古老過去的一場最終之戰,
雖然那場戰鬥的結果是龍族失敗了,但卻也記載了一位自世界之外歸來的「眾龍之王」。”
“——根據我的後續調查,那是所有龍類無可置疑的唯一領袖,是超越元素龍、最有機會與天理抗衡的強者,
或許也是古老世界中,唯一可以稱之為‘王’的存在。”
“”
“即便因為某種未知的禁忌,這位眾龍之王的真名已經難以考察,或許隻剩下那些元素龍還能記得,
但此番種種,不恰恰說明了「天理」對他的忌憚嗎?”
在探查的過程中,雖然戴因發現過往的曆史有很大一部分被徹底埋藏了,就像是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一樣,
但因為某些原因,他身上的不死詛咒讓他並不懼怕這世間的一切禁忌。
所以戴因在對比了須彌那位「威權之神」的許多特點和行動軌跡之後,對於自己的結論深信不疑:
——擁有最為純正的元素力量,戰力水平與提瓦特上的生靈乃至神明都呈現斷檔式差距,
獲得各種元素力量的速度可以稱之為異常,同時身上還有著至少不遜色於那幾位「罪人」的深淵之力,
而最關鍵的是,在這位出現之後,各地有關於元素龍的消息數量也在顯著增多
雖然除此之外還有著許許多多的側麵佐證,
但戴因覺得如果有這麼明顯的事實,都不敢確定答案的話,那麼自己麵前的空未免也太過遲鈍了一些。
“”
“終究也隻是猜測罷了,
那一位的來曆、種族、和力量來源時至今日都還是謎團,現在還無法下定論斷。”
突然發現如果按照戴因的邏輯來思考,那麼許許多多無法解釋的事情都會變得可以解釋,
空雖然也略微有所遲疑,但最終還是覺得這樣的判斷有些為時過早。
“嗬,那你就親眼見證吧。”
“古龍和天理的矛盾無可調和,就像是尋常生靈和深淵的矛盾一般。”
在五百年前就對於自己這位旅伴的天真習以為常,戴因並不意外對方此刻的遲鈍,
但想起自己推演之中的結果,
他最終還是用一種無比確信的語氣對麵前的空開口說道:
“——語言和信任一樣,都是無價值的蒼白之物,唯有事實無法欺騙任何人。”
“——昔日的王回歸,蟄伏已久的元素龍勢必會陸續蘇醒,
它們會從鬆散變得團結、從虛弱變得有力,
終有一日會在王的帶領下,向天理與天理製定的秩序發起反叛。”
發現麵前的空的確沒有任何戰鬥的欲望,
白白追尋了數百年,最後卻以這樣的方式與昔日的夥伴碰麵,
原本有許多事情想問明白的他,在轉身離開之前,隻是有些掃興的留下了這樣一段話:
“——既然你不打算避開我了,那麼其他的話就等之後再說吧,現在我沒有太多敘舊的心情。”
“不過你最好還是記住,唯有絕對的事實不會欺騙你。”
“如果我所猜測的沒錯,
那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那位偽裝成神明或是外來者的「龍」,一定會極快的速度恢複自己曾經擁有的力量,
同時各國的元素龍也會因為他的歸來而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
沉睡者會複蘇、虛弱者會強盛、消聲匿跡者會重歸世間、大陸的局勢會迎來巨變”
“龍族的最終目的一定是改變天理訂立的秩序、完成對於世界的奪回,
但以他們對於其他種族的態度來看,
如果你不了解事實的真相,那麼日後一定會為今天的鬆懈與大意而後悔。”
“”
追尋了深淵教團數百年的戴因,就這樣在空的注視下離開了,
空完全沒想到時至今日,自己的這位同伴還是不會向自己主動動手。
眼見戴因將敘舊留在了下次重逢,
空在沉默之餘,也回想起了他在離開之前留下的“預言”。
“如果按照戴因的說法,那麼對方的行動一定會以各種方式導向龍族,並且最終目的是去修改天理留下的秩序”
“但之前應該隻是巧合,他在蒙德委托過我的,也就隻是幫忙研究一下深淵,以及替風之神陷害一下執行官而已,
這種事情怎麼想也不會和龍族或者規則搭上關係”
“用神明身份掩蓋降臨者,再用降臨者身份掩蓋龍王?應該不會有這種可能吧”
越想越覺得戴因應該隻是多慮了,
雖然就算那一位真是龍王,空也相信他不會對自己或是如今的生靈怎麼樣,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覺得應該沒有這種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