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二百姑娘,這是……?”
久利須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那個膽大包天敢獨自上門找自己做走私生意的稻妻姑娘居然還有領著個愚人眾登門“拜訪”的時候。
愚人眾的債務處理人,俗稱討債人,誰不知道被他們找上的後果?
二百整個身子轉過去看看伊凡,又轉回來笑眯眯的安撫商會長:“那什麼,柊家主給我安排了一份新工作,所以這位小哥是我的臨時搭檔,您不妨把他想象成我的私人保鏢,安心啦!”
至冬的愚人眾固然可怕,但是和他們扯上關係稻妻的稅務官也會相對收斂些,這分明是件好事兒。
私人保鏢·伊凡:“……”
╯╰
久利須:“……行吧!”
她又看了眼伊凡,後者很有眼力見的起身走到不引人注意的偏遠角落坐下,看上去就好像隱沒入陰影中一樣。
午前就已將這位“二小姐”的情報如實遞交給女士大人的副官,然而副官先生並沒有要求他監視稻妻姑娘的一言一行……也就是說她危險性不大,這是可以做也可以不做的工作內容。
那做它乾什麼?又不加薪又不給假期!
親眼見到討債人很聽話的離開聽力範圍,久利須放鬆了許多。他看著二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聽說勘定奉行收養了一個女兒,轉手又把女兒送進至冬的使領館……”
那個倒黴孩子該不會剛好就是她吧!柊慎介這是逮著一隻羊就喪心病狂的猛薅啊!
“沒錯,就是我!”
二百抬頭挺胸:“和你們做生意還是和至冬人做生意,於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在商言商嘛,你有煩惱我來解決,我解決煩惱你付我摩拉,生意就是生意,我以為您這樣成功的大商人不會受外麵那些閒話影響呢。”
她小小的恭維了久利須一句,楓丹人苦笑:“那您可太高看我嘍!”
“嘿嘿。”小姑娘眯著眼睛笑嘻嘻,“那批滯銷香料我已經儘數解決掉了,烏有亭的岡崎老板一季度結一次賬,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這裡剛好有專業對口的搭檔哦!”
伊凡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抬起眼睛,久利須趕緊說話:“放心放心,哪能不放心!”
說來也是搞笑,稻妻本土的金融業務扒起皮來可比至冬人要凶狠多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至冬人隻會在你還不起債時“拜訪”,北國銀行的利率始終保持在一個不算離譜的範圍內。隻要收到“債”,其他東西他們不拿也不碰。相比之下稻妻人那是恨不得懶驢打滾的記利,一天三頓不管白天晚上守著欠債的,一旦發現對方有還不上的可能便立刻衝上前去有什麼搶什麼。房契、地契、所有的收入甚至包括對方的妻子兒女,隻要能賣掉換錢的統統不會放過。
至冬人收債要錢,稻妻人收債要命。
“您能信任我就太好了,岡崎老板給我拉了筆新買賣,就您倉庫裡那些散碎的玻璃製品,小酒杯小酒壺小花瓶什麼的,我找了溫泉屋的藍川老板吃掉。”
彆人非要囤著不舍得賣的東西二百也不會勉強,做買賣嘛,講究的就是個你情我願,強買強賣那不成打劫的了嗎!
久利須正在盤算利潤,那個須彌商人是打算出貨拿錢回老家的。距離本季度結束還有不到一個月,他應該能堅持。
“唔!你是說韋爾納帶來的那些玻璃製品?太好了,那些小東西在稻妻實在不好賣,稻妻人更喜歡璃月的瓷器。”
雖然韋爾納近來和大家的關係有些疏遠,但久利須還是願意為了他的壓倉貨有望出清而高興。
二百點頭:“溫泉屋內溫度較高,又是個大澡堂子,瓷器在那裡顯得有些過於正式了。”
“好,我這就通知韋爾納回來輕點庫存收拾打包。”
商會長朝一群閒得無聊打牌的楓丹人喊了一聲,馬上有個年輕人跳起來戴上帽子匆匆向外走。
他認得二百,走過稻妻姑娘身邊時摘下帽子向她行禮致意小聲道:“好姑娘,求求你了,幫我給那些金屬勺子盤子鍋碗瓢盆找個合適的買主吧!”
二百朝他比劃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幸好周圍沒有盜寶團出沒。
“好嘞,具體等我回來,剛好咱們都要去倉庫,到時候我給您看看東西。”雅克注意到二百已經有段時間了,商會長從不說這姑娘是來做什麼的,但是聰明的年輕人長了眼睛,他會自己看。
一個多小時以後,雅克領著個穿著稻妻衣飾的黃頭發青年回來。後者臉上帶著股讓人人反感的輕佻與傲慢,雖然他努力有在掩飾,但還是從那不自覺就抬起來的下巴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二百眯著眼睛歪頭。
嗯?
“韋爾納你終於回來了。”久利須商會長和他打了個招呼,視線投向二百時稻妻姑娘笑道:“您真是見多識廣啊,聽您講起楓丹的景色,我都對那個湖上之國感到由衷的向往了,真希望有一天能去楓丹長長見識。”
久利須:“啊?”
“嗯?您還有什麼好故事?哈哈哈,那就等我下次來的時候再說吧。哦對了,不好意思,看您有事要忙,方便我跟著打攪嗎?”
“……”商會長沉思片刻,明白了二百的意圖。他閉口不再提交易的事,起身點點頭:“沒問題,您大可以隨我來參觀一番萬國商會的倉庫,這裡的東西琳琅滿目可多著呢!”
“我來,我來領路,”雅克自告奮勇走在最前麵,“久利須會長,您還是趕緊告訴韋爾納為什麼要他趕緊回商會吧。路上走得急我差點沒喘過氣兒,還沒跟他說呢。”
隻有韋爾納不知道這三人在猜什麼啞謎,久利須會長歎了口氣,扛起這口黑鍋:“我給你找了個買家出清你的存貨,要是有辦法你就拿著這筆貨款找機會回去吧。”
目前的情況是除了璃月的大海船已經沒有異國船隊敢輕易嘗試稻妻外圍的雷雲了,可璃月的商船隊伍也不是開善堂的。非璃月籍人士想要上船少不得要掏高價買張船票,等到了璃月港還要再花錢輾轉回到家鄉。
商人們就像是懷揣著黃金被困死在迷宮中的倒黴蛋,出售貨物吧肯定賣不上價還要支付多如牛毛的稅,不出售貨物吧他們就沒錢購買物資維持生存……最重要的是輕易沒有機會離開。
想跑都跑不掉,隻能瑟縮著身子眼睜睜看著勘定奉行舉起屠刀慢條斯理一刀一刀放乾他們的血。
這也是為什麼久利須會和二百這樣的姑娘合謀走私逃稅的買賣。不是說他有多慧眼識珠,而是真真的遇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非法,但這是他們堅持著活下去的唯一門路。
“哦,都這種時候了還能有老實本分的稻妻人願意和咱們做生意?”
韋爾納自以為沒人注意他特彆看了眼在場的稻妻姑娘,久利須在心裡苦笑:可不是麼,仰仗麵前這位不那麼老實本分的稻妻人,這麼大的萬國商會才勉勉強強護住所有異國商人。
不然他們一周前就要斷糧了。
“你彆問那麼多,也彆管是誰買走了你的貨,拿到貨款就行。”
他絕口不提二百在這中間的作用,就好像她真的隻是個跟著來看新鮮熱鬨的小丫頭。
萬國商會的倉庫就在會館後麵,稻妻的中等人家習慣在院子裡修個倉庫存放雜物,租房的商人們順帶著就拿來用用。
像那些絲綢啊,茶葉啊,琉璃晶砂瓷器啊,寶石啊,香料啊之類比較貴重的貨物都是個人放在房間裡仔細收藏,扔在外麵倉庫的全都是些不怕日曬雨淋價值也不怎麼昂貴的東西。
久利須開了倉庫,韋爾納撇著嘴一步三晃的進去把自己的貨物從貨架底下扒拉出來。他也懶得收拾打包,就這麼一袋子往地上一放,搖搖晃晃的又要往外麵走。
“您看著處理吧,反正最後錢給我就行了……話說能賣幾個錢?”
年輕人擠眉弄眼的笑,久利須像是頭一次認識他那樣仔細看著他。
直到韋爾納尷尬的收起他過多的表情,商會長才搖搖頭:“不知道,隻是找到路子出清,具體要看你的東西怎麼樣。現在稻妻的生意不好做是有目共睹的事,我怎麼給你打包票?”
“噢……”韋爾納拖著聲音,兩隻眼睛嘰裡咕嚕亂轉,他看看雅克又看看二百,剛想調笑兩句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站在影子裡的伊凡。
“!”年輕人飛速閉緊嘴巴,活像被路人踹了一腳的野狗夾緊尾巴灰溜溜跑掉。
久利須看著他的背影唉聲歎氣:“這孩子之前也不這樣啊,怎麼突然……唉!”
“啊哈哈哈,那什麼,我去拿樣品。”雅克不想戳商會長的心窩子,斜著身體鑽進倉庫,很快拿了套餐具出來。
金屬餐具在稻妻的流行程度甚至還不如木頭。
上等人家是一定要用璃月琉璃晶砂瓷的,中等人家用稻妻本地產的陶瓷,下等人家乾脆就用木頭的,自己掏不要錢!
二百眼看著韋爾納不見人影了才接過一隻六寸盤敲敲,鏗鏘作響。
“下料可真紮實,我得給你尋個好主顧。”
鳴神島做飲食買賣的老板是不會買這種餐具的,但可以去鍛造屋問問。
好家夥,又沉又厚實的金屬製品,楓丹人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