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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意從船頭躲到船尾,避瘟神一樣避沈南音。

人人都想靠近的乾天宗大師兄,她卻避入蛇蠍,這本身就是一種問題,但現在也沒什麼好法子了。

脈息躁動,程雪意靠在船尾,有些擔心是不是噬心穀出了什麼問題。

這次降靈不是沈南音去的,是廣文道君玉不染前去,難不成是後者捅了什麼簍子?

該死的二師兄。

正咬牙切齒著,忽然聽見有女聲在說話,話裡好像提到了噬心穀。

程雪意立刻豎起耳朵,悄聲湊近,將那對話聽清楚。

“你剛才不該對乾天宗女弟子那般態度,幸好飛舟上沒外人,若叫旁人瞧見,倒要說我們無欲天宮眼高於頂了。”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打雜弟子,讓她上船,還安頓下來,若她心懷不軌,要對聖女做什麼可怎麼辦?我是為聖女著想。”

前麵那個女聲程雪意沒聽過,但後麵這個她知道,是阿霧。

“沈師兄都叫她上來了,她能有什麼不軌呀?你信不過她,總該信得過真武道君啊。”

阿霧不滿道:“就是因為真武道君的態度我才不高興,什麼‘身體要緊’,他那個身份,怎會知道一個外門弟子身體不好?我看那女弟子氣色好得很呢!她上船有點夠不著,真武道君還親自出手去拉,你何曾見他對聖女這麼親近過?”

“你想多了,沈道君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關懷晚輩,對同門諸多照料。將師妹拉上來後,他不是馬上鬆了手嗎?”

阿霧似乎有些被說服,但還是不太高興:“我還是覺得不太尋常,但願一切如你所說那般,不然聖女怕是要傷心。”

“聖女的心思也不見得是咱們猜測的那樣,我們還是少操些心吧。”

“聖女怎會不是那個心思?你又不是不知,三年後天宮就要選人獻祭無欲道了,屆時若聖女還沒有心儀之人,按以往有女選女,無女才選男的規矩,必然是要讓聖女獻祭的!”

無欲天宮每百年會擇聖女或聖子獻祭無欲道。

三年後恰好是一個百年,付菁華和付蕭然兄妹必然有一個得獻祭道法。

這獻祭倒也不要命,但要失去畢生自由,關在高塔內日夜孤寂麵對一盞青燈,不斷輸送靈力滋養燈內舍利珠,直到天人五衰死去,再將擇選出來的下一任聖女聖子送進去替換。

付蕭然疼愛妹妹,不願她忍受餘生隻能麵對一盞青燈的孤苦寂寞,這幾年一直在為付菁華尋找合適的道侶,沈南音自然成為首選。

不管是他還是修界的其他人,都覺得除了沈南音之外,沒人能再配得上付菁華了。

“說來也是無奈。”先說話的女聲歎息道,“沈道君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不會委屈了咱們聖女。聽聞沈道君剛剛進了一趟噬心穀,降服了穀內躁動的大魔,那可是自建成就沒人進去過的噬心穀啊,沈道君單槍匹馬就進去了,還成功平息了魔亂,回來後又馬不停蹄地要去鬼市為廣文道君尋修月草療傷,無論是能力還是品性,他都是最好的了。”

“……”

沈南音進了噬心穀?

難怪……難怪他臉色不太好看,還突然問了她那麼多問題。

她當時就覺得奇怪,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哪裡又露出破綻了,沒想到竟是他進了一趟噬心穀!

那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五年前她離開的通道?

靜慈法宗知道了沒有?

乾天宗會怎麼做?

她這一季始終不能好全的心傷也找到了源頭,沈南音肯定在噬心穀裡做了什麼。

早知如此,上次抓到他,就該殺了他!

程雪意情緒有些激動,腰間銀鈴躁動撞擊,她立刻按住,勉強自己平靜下來。

不行。還不能殺了沈南音。

這是五年內她能最接近的內門弟子,也是最有可能掌握白澤圖蹤跡的人。

沈南音可是下一任宗主,靜慈法宗的清虛閣都對他不設防,他要是不知道白澤圖在哪裡,還有誰能知道?

至少要等弄到白澤圖才能殺了他。

程雪意心涼了半截,回想剛才他一句接一句的詢問,真是無儘地後怕。

他已經在懷疑她,她絕不能再在他麵前露出任何破綻。

隻要一丁點蛛絲馬跡,他便能順藤而上,將她的秘密全都扒開。

這個人太可怕了。

但轉念想想,這樣的人若能為她所用,迷惑他的心智,還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呢?

夜幕降臨,飛舟距離水雲間已經很近,程雪意乘著夜色來到船頭,沈南音已經不在這裡。

程雪意想起無欲天宮的人還提到了修月草,想不到沈南音這次去鬼市也要拿修月草,他怎麼處處與她作對?

什麼天敵一樣的存在。

程雪意攥住腰間鈴鐺,心裡憋著一口氣,很想收拾一下沈南音。

理智上清楚自己該做的是拿下此人,但情緒上沒辦法再委屈自己。

畢竟上一次委屈的結果是被畫皮妖欺騙。

那就換一種方法吧。

誰說馴服不算拿下呢?

馴服沈南音,這個任務聽起來就非常讓她有興趣了。

剛想到這裡,飛舟忽然震蕩起來,直直從天際墜落。

強烈的失重感令人五臟移位,好在船上都是修士,不至於在這失重感裡丟了性命,但還是很難受就是了。

程雪意修為被限,隻能以練氣層級來抵抗這飛快的墜落。她緊咬唇瓣,血跡滲出,腰間銀鈴不斷震動,鈴聲在各種轟鳴與混亂聲中並不明顯,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有人對此感知敏銳。

程雪意眼前出現殘影,人被猛烈的風吹到桅杆邊,手緊緊抓著桅杆,快要被吹跑。

雪色的光在黑暗中亮起來,明月之下,美人踏光而來,溫暖柔軟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穩穩地拉到了他身邊。

下一瞬,飛舟終於停下來,巨大的撞擊慣性讓飛舟上的所有人和物品都飛了起來。

那一刻時間變得很慢,程雪意睜開眼,忍著嘔意望向近在咫尺的側臉,沈南音長發飛舞,衣袂翩躚,手中握著他那把傳承自乾天宗先祖的仙劍,那在黑暗中亮起的雪色光芒便是這把劍發出來的。

她知道這把劍的名字,它叫紅塵。

沈南音對她說:“抱緊我。”

程雪意下意識收緊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腰。

她能感覺到沈南音身子僵硬了一瞬,目光飛快地劃過她的臉,之後他解放雙手,結起劍陣,將所有因慣性飛出去的人都拉回了船內。

飛舟已經被撞擊得近乎四分五裂,由付家兄妹勉強維持著完整。

沈南音隻能將人再帶回來,因為飛舟降落的不是陸地,是一片血海滔天。

“是水魈。”付蕭然緊蹙眉頭踩在船圍上,“玉京神宗到底在乾什麼,一個水魈都處理不了,竟讓水患蔓延至此?”

“不止是水患。”

沈南音落在甲板上,輕輕看了程雪意一眼,雪意立馬鬆開了緊緊抱著他的手臂。

沈南音這才走到邊緣,望著血海道:“水魈被魔化了。”

“什麼?”

滿船的人,包括程雪意,都震驚地望向了他。

夜色深沉,月有千鈞重,沈南音躍上血海,程雪意緊跟到船邊,低頭審視血海。

果然,血色翻湧之中,確實是濃重的魔氣。

不可能。

怎麼可能。

魔族都被關在噬心穀,隻有她一個在尋求生機,便是後續有人出來,也不該鬨出這麼大動靜。

究竟是誰,難不成是來找她的?

程雪意第一個想到羽浮光,隨後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想。

浮光就算擔心她,強行突破噬心穀封印而出,也不會惹出這麼大亂子給她帶來麻煩,而且——

被卷入血海之中的時候,程雪意百分百確定這入魔水魈與她無關了。

連她都想吞,真是好大的膽子,也不怕撐死。

血腥味充斥著鼻息,程雪意岌岌可危的靈脈壓製幾乎崩潰。她屏住呼吸,看見飛舟的主人付菁華正梨花帶雨地抓著沈南音的手臂,身邊還伴著她的親哥哥和無數天宮弟子。

如此架勢,顯得孤身一人留在船邊,被水魈吸下去的她好慘啊。

程雪意在血色的水底睜開眼睛,心裡思量著就這麼和沈南音分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看起來可沒空再來救她一次。

既要分開,也就不必顧忌那麼多了。

程雪意按住脈門,淡淡的血色爬上她光潔白皙的手臂,在靈脈壓製即將徹底打開之前,海水中出現了她以為不會來的人。

沈南音如雪色的海妖,烏發淩亂纏繞著朝她遊過來。

那即將吞噬她的水魈巨口就在身後,真武明華道君不見半點焦急,他冷靜平穩地在水中捏訣,程雪意身後頓時出現巨大旋渦,她幾乎都被旋渦給吸進去,好在沈南音及時抓住了她。

他全都算計好了,知道萬無一失,所以不會焦急。

但他估計沒算到程雪意會窒息。

強行將即將打開的壓製又封印回去,程雪意沒了在水中調息的力量,唇邊很快開始冒泡泡。

程雪意喘不上氣,但人卻笑起來,她瞧見沈南音抬手在喚他的本命劍。

他肯定有辦法在她徹底窒息之前帶她回到水麵。

不過她不想用那種辦法。

紅塵劍,名字真好。

她要拉他入紅塵。

程雪意環住沈南音的脖頸,閉眼吻上他的唇,奪走他全部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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