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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縣太守,是建安城內,一位大官的親眷!“
“哪位大官?”
蕭玉祁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一看就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這可不興說!”
胖掌櫃樂嗬嗬地將抹布拿開:“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上幾道咱們店裡的招牌菜!”
“客官,您的馬,我拴在後院的馬廄了,可需要喂草料和清水?”
如今這世道,但凡與用水有關的事情,必定便宜不了。
蕭玉祁從懷裡摸出一枚銀錠子,拋到了店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精準地將銀錠子接住,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
喜笑顏開地朝蕭玉祁道謝:“多謝客官!我這就去喂馬!”
店小二樂顛顛地去了後院。
沒一會兒,掌櫃的端著兩道菜和兩個雜麵饅頭放在了蕭玉祁的桌子上。
都是一些這邊特色的食材,掌櫃的將菜一碟子一碟子地從托盤裡端出來。
“客官可要茶水?”
一兩銀子一壺,蕭玉祁想起這個價格。
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我這壺裡還有半壺水,先將就著喝吧!”
“哎,行!”
蕭玉祁啃了一口饅頭,漫不經心地問道“北境的旱災這般嚴重,你們與涇縣毗鄰,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胖老板一肚子苦水無處訴。
“客官有所不知,若非我開這客棧,早些年有些積蓄,如今隻怕是要餓死街頭了!”
冷冷清清的街道,十天半個月來不了一個外鄉人。
這裡,就像是被所有人遺忘的夾縫。
看不到半點希望。
“掌櫃的坐。”
蕭玉祁妥帖地幫掌櫃的拉開了長凳。
“自從大旱以來,我們這廣靈縣內,大大小小的水井與河流,便儘數被人把控,若想取水,就要拿錢去換,水比油米貴啊!”
掌櫃的坐在長凳上,愁容滿麵。
“直到今日早晨,一桶水的價格,漲到了三兩銀子,三兩啊!”
這是個什麼概念?
普通人家,一年到頭,除卻吃喝用度,都未必能攢下三兩銀子。
“既如此?你們為何不出城,去彆處,另謀生路?”
“出城?”
喂完了馬的店小二跨著門檻進來,聽了這話,隻想要笑。
“一口人需得交白銀十兩,方能出城,你出得起嗎?”
誰家裡沒有個三五口人?
有幾戶人家出得起城?
“你進城之時,未曾交錢嗎?”
蕭玉祁搖頭,“未曾!”
“這便怪了!”
店小二發出疑問。
胖掌櫃麵色一板,“有何奇怪?進城不花錢,進城之後,買水得花錢吧?想出去又得花錢吧?這本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你也是倒黴,偏生這個時候到這裡來!”
掌櫃的拍了拍蕭玉祁的肩膀:“我瞧著你也不像是個手頭寬裕的人,手裡的錢,省著點兒花吧!”
說完這話,掌櫃的搖搖頭,去了後院忙活。
店小二看起來像是個機靈的,乾活兒也麻利。
“客官,您來這邊兒乾啥的呀?”
蕭玉祁咽下嘴裡的那口菜,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出口。
“我是虎頭局的鏢師,大當家的派我來北邊兒買幾匹好馬回去,好走鏢,誰成想能碰到這茬?之前也沒聽人說這邊兒如今是這境況啊!”
“都瞞著,都瞞著啊!”
店小二長歎一聲,“老百姓們,沒活路啦!”
蕭玉祁心中,觸動頗深。
吃起飯菜來,口中頓時沒了滋味。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蕭玉祁熄了燈,順著窗台溜出了客棧。
到了接頭的地方,天樞早早的便候在了這裡。
“主子,屬下今日,已經將這廣靈縣摸了個遍,那掌櫃的說的沒錯,廣靈縣的地界之內,所有可以使用的水源,全部被官兵把控,百姓們為了活命,已經開始賣兒賣女……”
說到這裡,一向淡漠的天樞喉嚨有些哽咽。
廣靈縣都成了這般境地,涇縣以北,又會悲慘成什麼樣子?
涇縣地屬山河郡,是北境最大的一個郡,太守府就設立在涇縣。
而廣靈縣,則屬於椰蘭郡,並不在山河郡太守薛良奇的管轄範圍之內!
可如今,廣靈縣丞卻把守著水源,切斷了百姓的命脈,其中,怕是有許多人的手筆。
“我們埋在這邊的暗樁,還有多少?”
“這邊還好,並未有大的損失!”
天樞道:“聽這邊的暗樁稟報,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未曾與涇縣那邊的暗樁取得聯係,那邊,隻怕是不好!”
“若實在不行,便讓天璣出手!”
“屬下正有此意!”
天樞又道:“廣靈縣丞與那薛良奇早有勾結,利用水源,每日取得的盈利,有一半,儘數孝敬給了太守府,再將餘下的一半,分出一半,孝敬給這邊的太守等人,不僅是廣靈縣,附近靠近涇縣的所有縣郡,近來,也開始紛紛效仿此舉。”
“為何無一人來報?”
怒火翻湧,蕭玉祁看著山河瘡痍,腦海中不停地回放著他看過的那段視頻。
百姓起義,義軍勢如破竹,直搗皇城,天虞王朝,分崩離析!
那一段講述的文字,宛若箴言,正在一一應驗。
“整個椰蘭郡均效仿此法,想要出縣,出城,出郡,一路通往彆的州郡縣,便要受到層層盤剝,仿若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我們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引人耳目,正在想辦法傳遞消息,主子您便前來暗訪,屬下已經整頓好所有人馬,隻等主子一聲令下,咱們定要為北境百姓,殺出一條血路來!”
天樞半膝跪地,等著蕭玉祁將怒火平息。
“命令天璣,立即行事,寡人給她三天時間,定要將涇縣破出來一道口子!”
“是!”
二人散去。
蕭玉祁原路返回客棧,摸回了自己居住的那間客房。
一縷青煙悠悠然地從門縫中飄散進來。
帶著淡淡的清香,甫一開始,便被蕭玉祁發現了端倪。
蕭玉祁屏住呼吸,躺在床上,閉目裝睡,耳朵卻仔細聽著門栓一點一點地被尖刀撬開,哢嗒一聲,木栓歪垂,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進來了一胖一瘦兩道身影。
腳步聲逐漸靠近。
他們並未靠近靠近床邊,而是著手,翻找起蕭玉祁的包袱。
“掌櫃的,您說他們是不是多慮了?這分明就是一個走鏢的鏢師嘛!”
戶籍文書和路引皆整整齊齊地放在包袱中,裡麵除了這些,便是一套換洗的衣物,還有一疊銀票。
“你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