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生孩子的時候是不是很疼啊?”
時寧看了眼張敏的大肚子:“……”
記憶裡,她生張敏的時候還好,生張輈卻差點要了半條命。
她瞥了一眼不怎麼願意提起婆家事的張敏: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不過我當年生你的時候,可能是年紀小,什麼都不懂,還真沒感覺到有多疼。”
這是實話。
彆看她當時跟這倆孩子的爸是自由戀愛,但他們戀愛那會兒,彆說親吻,就是牽手都隻有訂婚後才有一次。
那時候,他們約會去看電影也好,還是去逛公園也好,路上幾乎都是一前一後或者一左一右,中間恨不得隔著條銀河。
所以婚前,她是真的什麼都不懂。
結婚後倒是好了些,可他們那會兒多含蓄呀,從來不在大白天或者有外人的情況下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
就連懷孕,都是婚後兩個多月快三個月她回娘家,老太太問起她“多久沒來事兒了”,她才知道,例假要是突然沒了,有可能就是懷孕。
懷著張敏的整個孕期,因為張敏沒折騰她,她是沒遭受一點罪。
後來生張敏的時候,剛發作那會兒,她也一點都沒感覺到疼,隻有相對來說比較難以忍受的憋尿的感覺。
直到肚子開始痛,她才想起老太太告訴她的,要是有反應了,一定要去醫院生孩子的話。
就這樣,她拉著同樣什麼都不懂的丈夫大半夜去了醫院。
值班的大夫被護士叫醒,看她臉色紅潤,還能跟陪同的丈夫有說有笑,都不相信她是臨產之人。
尤其聽她說是第一胎,陣痛的感覺也還不明顯。
不過大夫很負責,嘴上說著“那你可能還早著”的話,行動上卻讓她躺上產床給她做檢查。
這一檢查,嘿!
孩子的頭都能看見了。
大夫嚇了一跳,急匆匆開始接生。
“生你的時候,用你外婆的話說,我就真跟生個蛋一樣,輕鬆就生了。”
老太太是第二天早上女婿去報喜才知道小女兒已經生了,自己又當外婆的,她到醫院後看見時寧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這生得這麼容易,頭胎又是個姑娘,那養養再生一個。
“不過懷你弟的時候,我可遭罪了,喝水都吐,還吐到六個多月。”
就是因為孕吐太嚴重,才讓她身邊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她肚子裡的還是個女兒,她婆婆甚至還說過讓她把孩子打掉以後再懷的話。
可她想著,女兒又怎麼樣,就是女兒,她也要平安將她生下來好好養大,至於兒子再生就是。
“你現在懷孕的情況,跟我懷著你那會兒很像,所以我覺著,你生的時候可能也很輕鬆。”
這話,她其實是安慰張敏居多。
不過以前聽她說過好幾次自己出生容易的張敏,顯然對她這話深信不疑:
“我覺得也很像。”
她摸了摸自己快五個月的肚子:
“我婆婆說,我懷的多半是個女兒。”
她垂下眼,語氣有些低落。
時寧:“……”
她承認,老太太重男輕女的思想對她確實有影響。
以前吧,她對兩個孩子,明麵上看起來是一碗水端平,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還是對兒子更看重一些。
現在的時寧卻不這樣想了。
“兒子怎麼樣?女兒又怎麼樣?不都是你和宋霖的孩子?難不成宋霖聽信了他媽的話,不準備要這孩子了?”
時寧扔了抹布,看向張敏:
“他真要是重男輕女敢乾出這樣的事,那媽可就要勸你對自己的婚姻多考慮考慮了。”
張敏急忙搖頭:
“不是不是,我和宋霖都沒這想法,我就是想著能生個兒子最好嘛。媽你知道的,宋霖他大哥家都連著生了三個女兒了。”
宋霖他大哥兩口子為了能生個兒子,東躲西藏的連工作都沒了,她婆婆更是盼孫子盼得已經四處拜佛。
“最好是這樣。你和宋霖可都是上過高中有文化的人,難不成不知道這生男生女跟你沒關係?你婆婆將來要真敢嫌棄孫女,你就讓宋霖自己去解釋為什麼會生女兒。”
張敏捂著嘴笑:
“宋霖,你聽見沒?”
時寧:“……”
她回頭,果然就看見宋霖正麵色尷尬地站在客廳門口,出來也不是不出來也不是。
“行了行了,都進屋待著去吧。”
本來廚房就在窄小的通道裡,她和張敏說話都靠得很近,生怕附近的鄰居聽見了。
這要是再加上個女婿,隻怕隔壁的幾家鄰居都會出來看西洋景了。
將碗筷收起來,時寧率先進了屋裡。
張輈在做作業,大有從現在開始奮發圖強的意思。
時寧誇了他兩句,這才繼續跟張敏說話。
“去醫院做過檢查了沒?”
倒不是時寧多嘴白問這個問題,而是她知道,之前張敏可沒去過醫院做產檢。
不,應該是說這年月的人就沒幾個會在孕期去做檢查的。
至於生產,城裡還好,十個產婦會有八九個去醫院,鄉下卻是反過來八九個都在家裡,剩下那一兩個會去醫院的,也大多都是難產或者家裡真的十分疼兒媳婦的。
“還沒,我準備足月後再去。”
果然,張敏的回答就不出時寧意料:
“我婆婆也說生之前去檢查就好。”
她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正埋頭看張輈寫作業的宋霖,湊到時寧耳邊輕聲道:
“她說生之前去檢查,正好問問她的熟人我懷的是男是女。”
時寧沒忍住拍了她一下: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自己是沒錢還是一點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命?明天一早你過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見張敏還想反駁她的話,時寧直接拍板。
人瘦得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最關鍵的,是張敏的氣色也不是很好。
時寧都在懷疑,幾乎沒有孕期反應的張敏在宋家過得其實並不好,不然她能滿臉憔悴比她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還不如?
張敏本就有些懼怕時寧這個親媽,聞言隻張了張嘴,反對的話卻沒敢說出來。
……
“啊!老天爺啊,這可咋辦呐?”
第二天一早,時寧留下認真做寒假作業的張輈下樓,便被二樓突然發出的驚叫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有一腳踩空滾下樓梯。
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好奇地向發出驚叫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