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夢幻殿堂裡,白色紗幔翻飛,熠熠生輝的光影下,每一條紗幔都閃爍著繁複的光芒,交織成一片絢麗的光幕。
賓客們一時之間竟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所有人都被這光景晃了眼,就像是幻聽一般。
台上的新人臉色略顯不悅,尤其是新娘,此刻是他們交換對戒,互訴真情的最關鍵時期。
她即將成為牧家的女主人,踏進這個她一生渴望的圈子。
葉采美保持著優雅的笑容,後牙槽都要咬碎了,沒有在人群看到牧蓮生的身影,略有些不安。
她示意司儀,婚禮繼續進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紅山莊園猶如一座龐大的迷宮,各種連廊式走廊交錯縱橫,電梯四通八達。
在最驚慌的時刻,人隻會瘋狂地向前奔跑,慶幸逃離了那場生死劫難,哪裡還顧得上跑到了什麼地方。
“救命!”
“救命啊!!”
林仙兒心裡就一個念頭,快點跑,快點逃離後院那片可怕的地方,她身著高奢禮服,無疑是全場最耀眼奪目的名媛。
當她猛地跑上舞台,甚至直接衝撞到新娘時,林仙兒下意識地狠狠推了對方一把。
“啊!”隻聽一聲驚呼,手捧鮮花的新娘身形不穩,踉蹌著摔倒在地。
“滾開啊!快救我!!!”林仙兒也驚叫起來,踩到了新娘華麗的裙擺,跟著重重摔倒在地。
兩人摔作一團,林仙兒的手恰巧摁在新娘肚子上,想要借力站起來,誰知她過於驚慌,整個人再次跌倒,這一次身形不偏不倚,摔在葉采美的肚子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實在令人難以預料。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賓客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新人身上,所有人都注視著舞台,以至於當林仙兒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時,大家竟都沒認出她來。
林仙兒是個驕奢淫逸的主兒,走到哪都是光鮮亮麗,什麼時候會這麼狼狽。
一張妝容精致的臉慘白無比,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淩亂不堪,猶如無頭蒼蠅般,她的狀態和精神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尤為明顯的是,當她摔倒在地,雙手撐地,脖子低垂時,一條與她頸項肌膚幾乎融為一體的勒痕格外猙獰可怖。
林仙兒呼吸急促,一聲又一聲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就像缺氧的魚,好半天都沒有找回知覺。
眼裡滿是恐懼,儼然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她整個人瑟瑟發抖,試圖找回知覺,找回理智,但她就像被恐懼釘在了原地似的,一束光自蒼穹頂端灑下,再次照耀到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龐上,台下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賓客們皆能看到林仙兒脖子上一圈觸目驚心的紅痕,那皮膚像瞬間炸開,血肉外翻,鮮血不斷湧出。
“啊!”膽小的人已然叫出了聲,慌忙捂住眼睛。
“仙兒!”林母捂住嘴,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她急忙跑過去,猛地回過頭,目光如刀般射向江稚月,充滿了怨毒。
現場亂套了。
這一切誰都沒想到。
林仙兒的樣子顯然是遭到了襲擊,尤其是她脖子上的痕跡,明顯有人趁其不備從背後勒住了她,力道之大幾乎要致她於死地。
然後就在林仙兒瀕臨死亡之際,襲擊者突然鬆手,這才讓林仙兒驚慌失措地衝上台,將一場好好的婚禮差點鬨出了人命。
今天的新娘葉采美懷有牧家的孩子,正是因為這個孩子,牧父才決定迎娶她,林仙兒像個瘋子一樣衝過來,大鬨婚禮現場,衝撞了新娘不說,賓客們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壓在新娘肚子上。
這下,那個孩子能否保住還真不好說。
葉采美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陷入昏迷,牧父急忙派人將她送往醫院,林母則情緒激動地要求牧家給出一個明確的解釋。
這種事本不可能發生在牧家,安保措施極為嚴格,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賓客進入紅山莊園必須經過三道安檢和身份查驗。
誰會在這裡襲擊林仙兒?誰又有這個膽子?
牧父立即命人調取監控錄像,畫麵顯示林仙兒獨自一人跑向莊園後院。
至於她在哪裡乾什麼,發生了什麼,種滿薔薇花的後院是監控死角,牧管家出麵回答道,那是原配夫人的地盤,已經荒廢很久了,平常無人去那裡。
牧管家在牧父的示意下,反倒質問起林仙兒:一個賓客為何會跑到莊園後院去?
這事林母心裡也沒個準信,她隻是盯著林仙兒脖子上的痕跡,目光中難以掩飾的怨恨幾乎要爆發出來。
所有賓客都圍了上來,今天這事收不了場。
在場的都是圈內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要換作幾年前,林仙兒就算在牧家出事了,也隻能忍著吃下這個啞巴虧,但今時不同往日,權貴圈進行著一輪新的洗牌。
林母是盛老爺子的愛女,繼承權即將交到她這一脈手上,母族給力,就是依仗的底氣,更何況林仙兒還是盛、林兩家老爺子的掌上明珠,當之無愧的天之嬌女。
她在牧父的婚禮上險些被人勒死,此事若被兩位年事已高的老爺子知曉,牧家必將麵臨巨大的壓力。
林仙兒癱軟在地,仍是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醫生幫她處理傷口,白妍珠也在一旁柔聲細語地安慰。
“楚少爺,您也安慰一下仙兒吧。”白妍珠出聲道。
楚君越靜默地站在原地,他聞言,隻是朝秦肆看了一眼。
秦肆斂著眸裡的深意,轉而朝樓上看去。
牧蓮生手裡夾著一支香煙,隨心所欲地站在那裡,一副浪蕩貴公子的模樣,將襯衫上的紐扣解開幾顆,露出小片冷白色胸膛。
他微微偏著頭,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那煙霧,格外迷離人眼。
他隻是笑,詭異又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