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倔強而美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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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月離開廳堂,走了後花園的小路去往傭人大樓,夜風輕拂,這裡宛如顧宅夜晚最靜謐的港灣。

小時候,每當受了委屈,江稚月便會走這條路發泄情緒,等走到花園儘頭時,她臉上的淚水也已風乾。

眼淚,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示弱的手段。

每當顧兆野想對她做些什麼,江稚月就會把這手段用在顧兆野身上,但她今晚情緒格外低落,各種積累的負麵情緒達到了。

她直視林母那雙眼睛時,心中已然猜到了白天發生的一切,出自誰手。

這位林母與她的女兒林仙兒簡直如出一轍,都熱衷於憑借著手中的權勢去壓製他人,但林母更擅長於玩弄借刀殺人這樣陰險狡詐的手段。

當她麵對林母至高無上的權利時,江稚月卻察覺到內心深處竟然沒有了以往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敵我鬥爭,就是不死不休。

一旦成為她們的敵人,小人物欲逃脫死亡的命運,唯有將大人物拉下馬。

早知楚君越行事這麼遲緩,她不如以匿名的方式揭露林駿的惡行,再不濟交給蕭景潤處理……這樣一來,都高效許多。

可蕭景潤做事神秘,不按規矩和常理出牌,事先也不會通知她任何決策,江稚月難免被對方坑到,自然又提防了一手。

盛懷安?

不知道為什麼,江稚月想到了男人白日的話,他有一個姑姑叫盛月,五歲那年就走丟了,生死未卜。

林仙兒和林駿不敢公開和盛家攀關係,因為彼時盛父身體強壯,把控著盛家。

盛老爺子不敢公然偏心,林家兄妹自然不敢跟盛家攀親帶故。

如今的盛父身體衰敗,林家等人順勢席卷而來。

江稚月必須阻止她們和盛家、楚家有任何瓜葛,一旦林家的勢頭在未來某天超越了顧家,她幾乎可以預見自己的結局,即便是顧夫人也會毫不猶豫地犧牲她。

還有這場拍賣會,一場以真假古董為名的“騙局”而已。

不過在貴族們眼裡,這根本算不上騙局,畢竟這個國度的規則都由他們製定,古董的真假,價值,不正是他們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事情嗎?

掌權者認為有價值的東西,便是有價值的。

人類賦予死物以價值,而人的身份高貴與否,則取決於這份價值的高低。

整個晚上,江稚月翻來覆去睡不著。

身體上的酸痛,精神上的緊繃,還有顧夫人那句“乾女兒。”

江稚月感覺自己成了一件待價而沽的交易品。

翌日清晨,管家又把江稚月叫了過去,等了半天,卻遲遲不見顧夫人,便把她打發回去。

後花園的小路上,手機震動著,江稚月掏出手機,掌心不知誤碰了哪,一陣刺痛席卷全身。

她強忍著那股未消的酸痛感,疼得幾乎眼淚水都快流了出來。

一陣風吹過,不知是不是情緒突來的釋放,屏幕一閃一閃,江稚月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裡,拉下衣角,瞧清楚了脖上的痕跡。

一圈泛著淤紫的勒痕,尤為嚇人。

她閉上了眼睛,很輕很輕地幾聲低抽,手機仍在震動。

女孩再抬頭時,眼尾不見紅,便接起了顧兆野的電話。

顧兆野每天跟她彙報日常工作,其實也沒彆的事,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還有告訴她,牧蓮生的父親要結婚了,囑咐他不在家,她不準去參加。

江稚月自是應和,顧兆野又嘀咕咕地告訴她,這段時間他回不了,母親和父親都不許他回國,非要他在工地學習。

江稚月又是應和,幾句下來,顧兆野要和她開視頻。

江稚月高舉著手機,鏡頭黑暗,依舊從屏幕裡反光照著她脖子上的痕跡,她看得很仔細,甚至從屏幕中黑暗的一角裡,反射看到了一抹來自身後的身影。

江稚月微微眯了眯眸,那張無害的小臉,當真是清純極了。

尤其是她委屈,而壓抑自己的模樣。

明明受了那麼苦,卻強忍著眼淚不落。

顧兆野察覺到什麼追問著,她也什麼都沒說,掛斷電話。

但不知是什麼觸動了她的心房,江稚月突然加快腳步,匆匆離開後花園,隨後因為走得過於急促,喘息中仿佛那股窒息感再次襲來。

她一手撐著樹乾,一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也順勢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男人那妖冶的身影在樹後靜立了許久,才緩緩地走出來。

風過無聲,他非常清楚地聽到她的喘息聲,往前走一步,距離越近,喘息聲更是不止,就好像瀕臨缺氧將死的魚兒。

這是條誘人的小魚兒。

她彎著腰,曼妙的身材曲線畢露無遺。

最顯眼永遠都是她的胸口。

牧蓮生自詡為最善於偽裝的人,很多時候,分不清楚她究竟是裝的還是天生如此,可憐又可愛,可愛又可恨。

江稚月彎著身子,從後看去,最明顯的是她脖子上一圈清晰可見的勒痕,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四個字形容。

光是看留下的痕跡,都能想象她經曆的一切多麼危險。

牧蓮生更傾向於後者。

他放輕了腳步,停在她身後,冰涼的指尖輕輕一觸女孩柔軟的頸項,那浸入骨髓的涼意瞬間襲來。

男人的手骨節分明、蒼白修長,優雅的身姿倒影在地麵,猶如一抹搖曳的鬼影。

牧蓮生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不知名的幽香,這香氣在靜謐的空氣中格外清幽,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入一個神秘世界。

江稚月猛然回頭,男人定定地看著她,她仍在喘氣,喘息聲更大了,一聲又一聲。

蒼白的小臉,掛在眼尾的濕紅。

顯然,這是一個小姑娘在遭遇生命危險後,正在努力自我調節。

牧蓮生幽幽地把她看了又看,冷白的修長指間,一點猩紅格外晃眼。

他把點燃的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妖豔臉孔半低在逆光暗影裡,煙霧在微光中嫋嫋升起,模糊了麵容。

“真可憐。”男人的手指輕輕觸在她頸項間的傷痕上,吐出一口幽冷的煙霧。

他目光落在她臉頰的淚滴上,那淚水倔強而美麗,牧蓮生忍不住伸手為她抹去,輕聲歎道:“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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