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軌道上奔馳,如同一條飛馳的箭,沿途風景呼嘯而過。
江稚月也是在過了幾天後,才明白了牧蓮生的目的。
原來他從不認為自己參加的是繼承人考驗,他參加的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考驗。
出發之前,他早就盯上了黃金城和摩恩家族,早就對牧父流落海外的那筆欠款起了心思,正愁找不到機會,蕭景潤便給了他這個機會。
牧蓮生善於利用天時地利人和,在荒島上他和秦肆就合計了這件事,秦家正好陷入海外竊聽風波,一些生意受了影響,需要資金彌補漏洞。
這算秦肆的私人決定,所以賭場裡的人對他的出現反應那麼大。
“我本來沒想做這麼絕,怪就怪那個死老頭,我流落到荒島上,還要用衛星電話通知我,他要娶情婦為妻,就為了名正言順給那個小野種一個身份。”
“居然敢邀請我參加他們的婚禮,我怎麼著也得送他一份大禮。”
牧蓮生說這話時,雖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卻看得出來他比誰都在意這事。
江稚月忍不住想,牧蓮生有沒有想過牧父那麼不待見他,海內外的資產都防著他,難道不是他跟狐狸一樣狡猾得讓人害怕嗎?
原劇情裡,牧蓮生不但乾掉了牧父的私生子,還將牧父頤養天年的本錢都卷了去,隻留個空殼子給牧父。
她趴在桌上,目光悠悠地投向窗外,一幕幕景象都在眼中晃過,猶如這段時間所經曆的一切。
江稚月知道這次真的脫離了危險,列車徹夜不眠的飛馳著,已經進入了蒙特州境內,這裡是蕭家的地盤。
這段旅程,即將落下帷幕。
無論他們在貧民窟的身份和地位如何,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一切又似乎會恢複如初嗎?
江稚月不知道。
但她可以肯定,如果永遠站在高處俯瞰著下方,便永遠無法體會到底層的艱難和掙紮。
或許,這段旅程中,每個人都懷揣著各自的心思,有著自己的謀劃與考量,但最終銘刻在心中的那份感受,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欺騙人的。
江稚月收回目光,忽然偏了下頭,就撞入了顧兆野一雙沉斂的眼眸裡。
他一直堅守著她身側的座位,胳膊上的傷口還有些陣痛,江稚月已經為他處理過了,他卻忍不住撫摸那溫熱的紗布。
顧兆野腦袋裡晃過的每一幕,都是女孩朝他奔過來的樣子,撥開人群,在最危險的時候也要朝他跑來,牽起他的手,即使深陷麻煩,也沒有想過丟下他。
不管什麼時候,她唯一選擇的人都是他。
這怎麼不是喜歡呢,怎麼不是愛呢
江稚月頭發有些蓬鬆,披散下來,顯得她的臉更加小巧精致,不說話的時候,嫩嫩的唇反而有點微翹,睫毛很長,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慢慢抬起眸時,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顫動。
顧兆野忍不住摸了下。
“下次不管我遇到什麼危險,你都不要理會,顧好你自己就行了,管那麼多乾什麼。”
那一幕多驚險啊。
抄起鋼棍就朝著保鏢的頭上砸去,也不怕對方反手送她一顆槍子。
“你不要再被人騙了。”江稚月不放心的囑咐。
“嗯哼。”顧兆野不置可否,“本少爺又不是傻子,哪能那麼容易上當受騙,還是我救了他們呢。”
江稚月笑了笑,便使勁誇讚顧兆野。
她每說一句,顧兆野的目光不自覺又暗了一分,他心跳得好快,甚至認為旁邊的那群男人都能聽見他強烈的心跳聲。
在這方寸之地,他緊緊守著她,不準他們擅自靠前一步,他卻隔絕不了那些望過來的目光。
顧兆野已經知道了,她和秦肆在新緬蘭州的曆程,他除了把蕭景潤詛咒了一通,似乎也不能改變什麼。
但他清楚的記得賭場最後一刻,衝上來的保鏢要抓住江稚月,便連他都晚了一步,卻是秦肆出手了。
儘管這並不能證明什麼,秦肆對她毫無任何逾越的舉動,從登上列車開始,未曾和江稚月說過一句話。
顧兆野就是覺得不對勁。
就連楚君越也很不對勁
他不參與三大州的任何事務,自然不會和他們一起去賭場。
顧兆野卻意外聽到了楚君越主動問起摩恩家族的情況,甚至還透露,如今滯留在黃金城的摩恩族人,其實隻不過是整個家族中無足輕重的邊緣角色,他們早已對牧家的銀行以及秦家的地下產業虎視眈眈。
牧蓮生質問楚君越,既然早就知情,為什麼不提早告知。
楚君越隻是冷冷笑了笑,並未作答。
顧兆野也趴在桌子上,冰涼的指尖一點點劃過女孩的眉毛,眼睛,挺直的鼻梁,一路往下,最終停在她櫻紅的小嘴上。
他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我的稚月”真可愛。
她就是一個乖巧的小女孩,像小時候一樣可愛,至少在他眼裡永遠都這麼可愛。
臉蛋軟綿綿的,嘴巴軟綿綿的,全身都軟綿綿的。
顧兆野懷念擁抱她的感覺。
江稚月由著他鬨,在想著賭場內,是不是見到了周秀芝?她記性一直很好,過目不忘,尤其是周秀芝奇怪的舉止讓人印象深刻。
江稚月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口型,低低地說了幾個字。
在列車快要到站的時候,她又在洗手間遇到了秦肆。
江稚月眼眸微微閃爍,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她也意識到了秦肆的反常,這不該是他的反應,也不是他應有的反應,秦家和白家的聯姻,楚君越都跟她說了一句,那是彼此帶著政治色彩,不可撼動的聯姻。
指不定那個男人誤會了什麼,江稚月便出言解釋,然而楚君越根本沒聽,說完便走了。
江稚月看到秦肆也想轉身就走。
男人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疊黑金色籌碼。
他那雙眸色有些冰冷的眸子,沉沉地凝視著她。
“你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