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月瞧著男人。
楚君越靠在軟座上,冷冷抬起眼眸,“難不成想讓我幫你?”
江稚月搖搖頭,將藥膏裝進口袋,說了聲謝謝。
男人嘴角淡淡翹著,目光漫不經心的停留在她臉上。
車廂內空空蕩蕩,兩人麵對麵坐著,江稚月繼續看著窗外,眼中風景飛速晃過。
列車行駛了一夜,依舊在新納西州境內。
暴亂還沒有波及另外兩大州,還是受了點影響。
昨晚不知道什麼原因,列車停了半宿。
窗外的風景,壯麗的山川與廣袤的草原交織在一起,穿過湖泊、沙漠。
新納西州打造的世界名片,是旅遊產業,富人區的風景堪稱自然風光的殿堂。
各地投資家大肆在此建立酒店,度假設施,和新緬蘭州不一樣的是,高級酒店一律招聘的都是海外平民,簽證身份證明都由酒店保管。
這裡隻有貧民窟和富人區。
富人區和貧民窟,井水不犯河水。
而富人區和貧民窟的分界線,交給了當地幫派勢力管理,殘忍血腥的手段,平民們不敢反抗,就算心懷不滿,都是小打小鬨,撼動不了富人區的統治地位。
幕後黑手為什麼會選擇新緬蘭州下手,這就是原因。
轟隆隆一聲響,列車又停了。
窗外下起了暴雨,狂風如鞭,猛烈地抽打著車窗,剛才明媚的天空,瞬間被漆黑如夜的烏雲籠罩。
閃電的光芒十分銳利,雷聲突兀的刺耳,極其刺激人的感官。
暴雨天和打雷時,容易讓人心慌。
江稚月神經繃得很緊,路上遇到了太多事情,她希望回家之前不要再出現任何變故。
轟隆隆的巨響!
她手放在膝蓋上,捏緊了衣擺。
楚君越瞧不見她的小動作,看著女孩根根分明的長睫毛,輕輕扇動,在恬靜的側臉線條投下兩道美好的弧形,安靜地坐著,窗外的風景沒了,她便成為了男人眼中另類的風景。
“天氣原因,列車短暫停留。”楚君越出聲道:“新納西州的氣候一向如此,靠近地表風暴中心,氣溫變化多端。”
江稚月點了點頭。
楚君越道:“我聽了錄音。”
江稚月轉頭看著他,卷翹的睫毛顫了顫。
楚君澈意味不明地發出了一聲低嗤,原來隻有聊到這些事情,她才會有反應,還敢大大方方地和他對視,盯著他的眼睛看。
男人伸手過去,就能捏住女孩的下巴,讓她沒辦法躲開,隻能跟他對視著,楚君越剛想抬手,又把雙手交疊著放在了膝蓋上。
“我父親曾在新緬蘭州立法,貴族不可隨意掠奪他人的生命,不可侵犯平民的財產生命安全,二叔接手後,父親立下的法律條例,已經沒有人執行了。”
楚君越冷笑了笑道:“林駿就算犯法了,重要嗎?”
怎麼會不重要呢,眼下階級矛盾如此尖銳,各地都快鬨得不可開交,林駿騙取平民的信任,將他們像垃圾一樣丟掉,把婦女兒童丟給流浪漢玩弄。
法律是拿林駿沒辦法,但他的所作所為,一旦讓雙方的矛盾更加激化,上層階級都會遷怒林家。
擴大矛盾,就是解決矛盾的手段。
江稚月心裡暗道,對上男人漫不經心而冷淡的目光,一時卻開不了口。
她不能這麼說,楚君越會覺得她在利用他,楚君越同意和林家聯姻,就是為了保全家人,她讓林家成為眾矢之的,損害林家利益,他在楚家也討不到好。
她把錄音交給他,其實就是在賭他和楚父的相似性。
楚君越身上的階級感沒那麼重,他最後在劇情裡黑化,是因為楚君澈去世,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或許可以成為下一個楚父。
該怎麼讓他明白,一退再退會害死他的至親?
江稚月不能透露劇情,這人太警覺、太聰明了,疑心病這麼重,誰敢說楚君澈會死,楚君越說不定會把她當嫌疑犯抓起來。
江稚月不能讓自己陷於險地,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因為她的身體或者臉蛋,男人突如其來的親昵,或許會讓人造成一種對她感興趣的錯覺,但這些人的共性,是把欲望和現實抽離開來。
他們會在上一秒溫情脈脈撫摸她時,下一秒毫不猶豫的將她扔棄,隻要她觸犯了他們的逆鱗。
理智的欲望,理智占據著絕對上風。
江稚月呼吸輕淺,話聲柔淺,“犯法與否不重要,但他們的野心很可怕。”
“如果暴亂是針對秦少爺的陰謀,那麼下一次楚少爺和澈少爺會扮演什麼角色?”
她道:“他們敢衝秦少爺下手,您有保命的法子,但您身邊的人呢?您可以護著他們,但您可以時時刻刻,寸步不離的護著他們嗎?”
“退讓,得有一個終點。”
楚君越眸中沉黑一片,眼底寒意明顯。
臉色已然不太好看。
江稚月又提起了他最討厭的話題。
“彆想利用我,處理你和林駿的恩怨。”楚君越語調陰沉極了,把煙盒打開,磕了根煙,摩擦著手上的古銅色打火機。
火光燃起,火苗擦過了男人嘴角的香煙,還沒點燃。
車廂內開了空調,有些悶熱。
女孩雪紡長衣配牛仔褲,恬靜又漂亮。
“我沒有。”江稚月輕輕搖頭,語調和表情拿捏的恰到好處,她身上總有一股奇怪的魔力,你以為她是軟弱的,她卻是堅毅的,以為她是堅毅的,她又會在無路可退時,展現楚楚可憐的一麵。
她否認著這一切,語氣柔柔,如果不是楚君越清楚林駿和她的恩怨,若不是那一次出手救了她,他會相信這些話。
楚君越呼吸沉了沉,“你除了說這三個字,還會說什麼?”
“楚少爺有能力,有本事成為三大州的主人。”江稚月道:“我隻是期望,事情按照原本的軌道發展,楚少爺和楚先生一樣——”正直果敢。
這是楚父在世時,外界評價。
她話沒說完,意思很明顯。
楚君越撥弄打火機,又燃起了一束火苗,他眼底幽意更甚,似有燎原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