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好歹是在後宅玩兒了這麼多年心眼子的老綠茶了,心中再怎麼竊喜,麵上神色也都還能繃得住。
但一旁還隻有十五歲的小綠茶雲沁就稍微欠缺那麼一點兒火候了。
聽到三皇子嘴裡說出要退婚的話,她下意識地就抬眸看向了雲窈,
那一雙眼裡的驚喜與幸災樂禍之色滿得都快要溢出來了!
隻是她本以為此刻定會驚慌失措,被指責到抬不起頭來的雲窈這會兒竟是似笑非笑地同樣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雲沁心中驀的一驚,慌忙低下頭去,避開了雲窈的視線。
就這?
就這點心理素質,也敢學她娘的手段,去當什麼惡毒小三兒?
雲窈譏諷地扯了下唇角,
恰好還被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定遠侯瞧見了。
從頭到尾本來也沒想過要維護雲窈這個女兒的老登頓時勃然大怒:
“你這個逆女竟還好意思笑!
從前我還隻當你是有些愚鈍蠢笨,卻未料你竟如此不堪教化,長成了如此惡毒的人!”
“巧了,從前我還隻當您是不喜歡我這個女兒,卻未料您竟如此是非不分,偏聽偏信。”
雲窈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我們都挺不了解對方的,這是不是也算打平了?”
“放肆!你……”
一家之主的威嚴遭到了挑釁,定遠侯更怒了,
然而雲窈也不是嚇大的,直接趕在對方向她“開炮”之前,搶先對這三皇子開大了——
“長公主府內,有三皇子殿下的人?”
“大膽!”
這回輪到三皇子震怒了:
“你可知構陷皇子,乃是重罪!”
構陷皇子,這事兒可比自己的家住威嚴遭到挑釁什麼的要嚴重多了。
一不留神兒,整個侯府都得跟著受牽連!
定遠侯心下一驚,果然無暇再揪著前麵那個問題不放了,連忙起身請罪:
“小女無狀,還請殿下……”
“臣女不過隻是因為有些好奇,所以才有此一問,不是便不是,何來構陷一說?”
定遠侯這老登除了幫她認罪之外屁用沒有,雲窈懶得聽他叭叭,
一回生二回熟地再次截斷了他的話:
“隻不過,昨日簪花宴結束之後,已是傍晚。
赴宴的貴女們離開長公主府後,應該也都各自歸家了。
三皇子殿下又是今日一早便氣勢洶洶地來府上問責,不知……這些偏離了事實的荒謬言論,是何人,何時告知於殿下的?
臣女好歹也是定遠侯嫡女,無端被人潑了一身汙水,總有要求對方來與臣女當麵對質的權利吧?”
對質?
雲沁心下一顫,攥著帕子手捏得更緊了。
她低垂著腦袋,完全不敢往三皇子那邊兒看,
好在三皇子也知曉自己身為雲窈的未婚夫,私下裡卻與雲沁暗中往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他冷笑一聲,直接搬出了一個雲窈惹不起的人來:
“此事自然是青陽告知本皇子的!
青陽郡主為人向來正直,看不慣你這樣心思惡毒的人,
又知你與本皇子有一紙婚約,她身為本皇子的表妹,自然會派人提醒!”
“青陽郡主。”
雲窈點點頭:
“既如此,不如將青陽郡主請來……”
“可笑!你以為自己是誰?就憑你也配讓青陽過來與你對峙?”
三皇子疾言厲色道:
“看在你娘當初與本皇子母妃交好的份上,今日你將那定親信物與文書交出來,把這婚退了,本皇子還能饒你一次。
但你若還想嘴硬,就休怪本皇子不客氣!”
“老爺!”
來報信的小廝,就是在這個當口兒進到正廳來的。
察覺到正廳內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小廝不自覺地縮了下脖子:
“青,青陽郡主到了,說是要見大小姐。”
“青陽?”
她怎麼忽然來了!
自己前腳才剛剛拿青陽郡主做了擋箭牌,後腳青陽本人就來了,
怎麼會有如此的巧合?
難道說……
三皇子豁然回首,這回他總算是拿正眼去瞧雲窈了,
卻見後者此刻正唇角含笑,不慌不忙扭頭吩咐起了身邊的婢女:
“聽雨,你去一趟,就說三皇子殿下在這邊,所以我不便過去,還請她見諒。”
“是!”
聽雨牢記著自家小姐來時交代的內容,聽到雲窈的吩咐後,頭也不回地就跑出了正廳。
三皇子雖有心想要製止,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隻能陰沉著一張臉,暗自思索著青陽郡主今日出現的緣由。
三皇子不說話了,雲沁心虛得厲害,更是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透明人。
薑氏也忙著思考一旦某些事情被揭穿,自己該如何護住自己女兒名聲的問題,
偌大一個正廳內,本該被審判的雲窈,如今反倒成了最悠哉的那一個。
尚且不明真相的定遠侯瞧著她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就來氣,
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又指著雲窈的鼻子大罵起來:
“老夫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逆女!
去一次簪花宴,便能引得青陽郡主上門來討伐你!你……”
“什麼討伐?本郡主怎麼不知道?”
青陽郡主剛到正廳門口就聽見了這麼一句,她有些疑惑地環顧了一周:
“這氛圍怎麼怪怪的?乾嘛呢?”
“討伐我呢。”
雲窈笑眯眯地接話道:
“聽說青陽郡主昨日……”
“雲窈!”
三皇子警告地低吼一聲:
“你不要自討沒趣!”
“臣女不過是想求個真相,自證清白罷了,怎麼叫自討沒趣呢?”
壓根兒不把三皇子的警告當一回事,雲窈偏過頭,正要繼續給青陽郡主解釋,
一旁低著頭裝了半天啞巴的雲沁也終於沉不住氣了:
“大姐姐,你不要再惹三殿下生氣了,這對你沒有好處的!”
“那被人冤枉,難道就對我有好處了?”
雲窈嗤笑一聲,無視三皇子眼裡那幾乎要將她灼穿的怒火,到底還是把話說出來了:
“聽說青陽郡主昨日十分看不慣我詆毀、排擠親妹,並在簪花宴上做買賣的行為,所以還特意派人給三皇子傳了信,認為我品行不端,不堪為三皇子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