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賈芸看過智能兒從饅頭庵偷竊出來的這些書信之後,心頭大為震撼。
原來當初李衙內為了說動淨虛為這件事情奔走,那李衙內也是鬼迷心竅得很,竟然願意為此事花費一萬兩銀子,用來活動榮國府這邊的關係。
當然這銀子錢根本就不是全部拿給淨虛用的,而是淨虛假借王熙鳳的名氣,偷偷地找李衙內索要的,說這是王熙鳳的意思,沒有一萬兩銀子,辦不成這件事情。
李衙內遠在長安,如何能夠知道這神京之內的事情呢!
所以,李衙內在得到淨虛傳遞過來的消息之後,立刻信以為真,也就真的老老實實地準備了一萬兩銀子,送過來活動關係,這銀子一送過來自然也就落到了淨虛的手中了。
那王熙鳳自以為得到了三千兩銀子的好處費,心頭樂開了花,僅僅隻是書信一封,說一件事情,就得到了這般多的好處,實則乃是行了惡毒的事情,當真是後患無窮。
且說,賈芸在看過上麵的書信之後,除了這樁事情之外,另外還牽扯著幾件事情,多數都是淨虛靠著跟榮國府王熙鳳的關係,胡作為非,中間商幫忙聯絡那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情。
旁人看在榮國府的盤根錯節,如今貴為皇親國戚的麵子上,也願意幫忙。
這就導致了,問題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以至於一發而不可收拾。
淨虛帶著王熙鳳辦的第一件齷齪事情,就為王熙鳳賺到了三千兩大水衝過來的銀子,仿佛是給王熙鳳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一般。
隻要靠著榮國府的關係,王熙鳳就可以無法無天,胡作為非,草菅人命。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這賺快錢的路數。
這通往地獄的大門,一旦打開,那也就關不上了。
王熙鳳在淨虛的指點之下,看到了一個比放印子錢還要賺錢更快的路子,從此也就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謹慎和膽小了,逐漸喪失了對於王法的敬畏之心。
賈芸看著這書信裡麵觸目驚心的內容,也是沒有想到淨虛這些人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敢玩的這麼大,這麼狠。
這些事情要是真的讓人給捅了出去,整個榮國府還不得鬨翻天不可!
不過,賈芸也知道目前這件事情不宜發表出去,更不能夠隨意暴露出去。
如今榮國府正值春秋鼎盛時期,王子騰也仍舊顯貴,那賈元春至今仍舊是貴妃娘娘,還不是賈芸發難的時候。
至少目前來看,發難的時機尚且還不成熟,不過,賈芸心頭也已經有了算計。
等到賈芸沉思完畢之後,方才睜開雙眸來,望著眼前的智能兒,說道:“辛苦你了!”
“今天晚上我就動手,派人潛入饅頭庵,將淨虛給帶出城外去審問更多的細節和罪證。”
“趕明兒,我就去秦府做媒人,為你和秦鐘的事情,定下一個章程來!”
賈芸並不打算食言。
倘若是真的能夠幫助這對兒苦命鴛鴦成其美事兒的話,那也必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了。
聽到賈芸的話語,智能兒激動地站起身來,跪在了賈芸的跟前,磕頭謝恩,感動到落淚,道一聲,“多謝義兄再造之恩,義兄的恩情,智能兒永生難忘!”
賈芸托起智能兒來,凝望著眼前這個苦命的女子,悠悠長歎一口氣,說道:
“我也看得出來,你並非是真心願意出家當尼姑的,你的塵緣未了,六根未儘,如何能夠去入尼姑庵,真當一輩子尼姑呢?”
許多活不下去,走投無路,亦或者躲避災禍的女子,都會選擇入尼姑庵,暫時避禍。
類似於妙玉就是如此。
而眼前的智能兒則是屬於那種走投無路,著實沒有一條可以選擇的生路,又想要活下去,討一口飯吃,被迫無奈之下的選擇罷了。
倘使智能兒是一個男子,尚且可以去當乞丐,沿街乞討為生。
可是智能兒當年年幼,又是女子的身份,這般女子身份隻怕是連當乞丐的資格也不可能有的。
當年香菱如何會被人拐賣?那就是明證。
賈芸深感智能兒的身世悲慘,同情與她,卻也不太可能就這般平白無故地施舍恩惠與她,隻得尋覓旁門來,做一個周全解釋。
不然的話,他直接將淨虛抓起來,嚴刑拷打,就不相信淨虛那個老尼姑不招供。
“好了,你且起來吧!”
賈芸又看著外麵的天色,又道:“今夜的天色已經很晚了,想必出城的城門也已經關閉了,你今夜就在我這裡居住下來。”
“而且,伱偷竊了書信,隻怕那淨虛早晚會發現,如今你再回去饅頭庵,怕是凶險莫測,不如就留在我們芸府常住幾天,我們芸府家大業大,也不缺你居住的屋子。”
“如今你既然認為我義兄,作為義兄,自然有義務供養你直到你出嫁那一天為止!”
賈芸說罷,又對著身旁的香菱,喊道:“香菱,你親自且去給她安排一間空屋子,騰出一個空房間來,讓我新收的義妹小住幾天。”
“諾!”
香菱點了點頭,就走出門安排去了。
智能兒隨後就被香菱給接走,去芸府內空房間當中安頓了。
等到香菱和智能兒都離開之後,秦可卿這才緩緩地從後麵走了出來,望著眼前的賈芸,心頭莫名地安寧,不由得走到賈芸的跟前來,坐在賈芸的身上,伸出手環抱著賈芸,開口說道:“夫君,那智能兒的身世也著實可憐,人我也看過了,是一個極好的人。”
“以後她出嫁的嫁妝,就由我來出吧!”
“也當是我還秦家生養之恩。”
秦可卿從小就被秦業生養,對於秦府的感情極為深厚,因此,她在知道智能兒跟秦鐘的事情之後,亦是動了心思,願意看到這兩個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至於未來的事情,秦可卿也不打算管了!
隻當求賈芸這麼一次,也算是還了秦府的恩情,從此兩不相欠。
畢竟,秦可卿的身份太過於敏感了,倘若是暴露出去,麻煩太大。
秦可卿能夠求賈芸去管秦府的事情,已然是下了很大的決定,作出了很大的犧牲。
萬般花樣,千般討好,這才求來的機會。
秦可卿紅著臉,望著賈芸,說道:“今兒卻是不能夠來了!你這幾天可都在我的屋子裡麵居住,隻怕那寶釵妹妹,正在生你的氣呢!”
“也得虧是寶釵妹妹涵養好,修養高,若是換作那璉二嫂子,隻怕準兒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秦可卿說著,就伸出手指來,指著賈芸的鼻子,學著王熙鳳的模樣,嗔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