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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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絨公寓十五樓,懸浮屏幕再次陷入寂靜,不再有畫麵。

良久,黑影裡有人出聲:“這樣就算拿到了開店許可?舌刀是不是對這個人類偏愛太過了?”

人類迄今為止的文化和曆史締造出燦爛輝煌的文明,人類中的智者數萬年前就已窺破人性的弱點。

就像動物無法違背生物本能一樣,就算知道人性弱點,絕大部分人也無法克服。

蛐蛐就是誕生於人性弱點的怪談,通過刻薄怨毒的言語不斷打壓摧毀人類的精神。

無論是多麼堅韌強大的人類,隻要精神出現一絲縫隙,就會被舌刀刃尖刺入,進而一點一點的崩潰。

曾經有sss級精神值的怪談獵人進入蛐蛐的領域,想取走古代遺物。

不到三天,那個不可一世的怪談獵人就被口舌利刃摧毀了精神,變得唯唯諾諾、平庸且神經質。

b級精神值與sss級之間隔著萬丈天塹,若是普通的b級攻略者,進入舌刀怪談的瞬間就會像那個s級保鏢在橋上遭受攻擊的情況一樣,身心同時損毀。

遊星在怪談領域內的表現,實在不像一個b級精神值、c級體能的原生人類。

舌刀的實力他們清楚,以管理員那稀爛的能力數值,竟毫發無傷地得到舌刀承認,難以叫人信服。

其他黑影沒有出聲,眼睛卻是幽幽望向公寓長。

麵對眾樓層長的質疑,公寓長道:“原本隻是看中她的韌性,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驚喜。你們若有質疑,不妨等蛐蛐回來,親自找她求證。”

眾影噤聲。

舌刀那個瘋子,平日在公寓內都縫著嘴,怕不小心汙染那些低等級的小嘍囉。

隨意與她交流都有被汙染的風險,隻有250住戶敢跟她來往,這兩個家夥一個比一個瘋。

君度酒店客房內,楚靖被星環的消息提示音吵醒,眼睛還沒睜開,迷迷糊糊點開,焦急的聲音很是耳熟。

“終於接通了!楚靖,你沒事吧?”

楚靖尚不清醒,嗓音含糊:“悅悅?”

甘悅大鬆一口氣:“啊——你嚇死我們了!留條消息就說要進舌刀怪談,你知道那個怪談有多恐怖嗎?隊長直接到第九星區來找你了!”

楚靖驟然清醒,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腦子裡飛快閃過許多畫麵,來不及細想:“隊長不是在休養,來第九星區做什麼?”

甘悅:“來救你啊,萬幸你還沒有進去。你不知道,隊長們說第一星區有個sss級精神值的鉑金獵人都折在那個詭異的怪談裡。”

楚靖進入舌刀怪談前給甘悅發消息,確實是深知舌刀怪談的恐怖,做好有去無回的準備,提前交代後事。

她沒想到進去了還能出來,她還記得自己站在天台,遊星瘋狂阻止她跳下去,卻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出來的,眼下不敢告訴甘悅,臉色有些微妙。

房間裡溫度驟降,楚靖敏銳地抬眸。

遊星牽著牧仁憑空出現在牆角,楚靖難掩驚愕:“你又進去了?”

遊星看到楚靖的星環閃爍,沒出聲,隻點頭。

剛才迷迷糊糊接消息,也沒想開屏蔽屏障,甘悅的聲音傳來:“你在跟誰說話?雇主嗎?什麼情況,誰進哪裡去了?”

遊星挑眉。

楚靖有點尷尬,匆匆關掉聊天框,她臉色還沒有完全恢複,蒼白如紙,嗓音乾澀:“我一個朋友,進去前告訴她我要進舌刀怪談,她有些擔心。”

遊星走過去,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你好些了嗎?”

楚靖越發尷尬,明明是保鏢,反倒讓雇主照顧,但是她想不起來天台後的事情,隻能揉著眉心,避開遊星的目光:“好多了。你給我喝了精神穩定劑?”

遊星:“嗯。你精神力等級高,恢複得不錯。”

楚靖頭都快抬不起來:“讓你破費了,精神穩定劑的錢從我的傭金裡扣吧。”

遊星搖頭:“那都是小事,你沒事就好。任務已經結束,天快亮了,你再休息一會兒。”

楚靖愣住,用力眨了眨眼:“你拿到古代遺物了?”

遊星:“沒有。“

楚靖:“就這麼結束?”

遊星:“這個怪談太詭異危險,我決定放棄。”

正常來講,楚靖覺得遊星這個決定理智且正確,但是她親身進入過舌刀怪談,又見遊星獨自進去一次,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這一夜的所有經曆明顯透著一股不對勁。

遊星沒有解釋的打算,她剛才其實有聽到楚靖和她朋友聊天的最後兩句,看來霍遠都出任務回來了,還要趕來第九星區找楚靖,她不打算和他見麵,開店許可既然已經拿到,就不再需要保鏢。

遊星看向楚靖:“你身上應該帶著記錄儀,這次任務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有資料外泄,可以把它給我嗎?“

楚靖驚得抬起頭:“你是怪談研究所的人?”

隻有同行才會知道職業怪談獵人身上配有記錄儀,為的是儘可能探查記錄怪談內部的情形,探尋、推導其奉行的規則,用以提高獵人在怪談中的生存率。

因為遊星的能力值實在太低,進入怪談需要保鏢隨行,甚至隻能在怪談論壇上搖人,楚靖原隻當她是個有錢有閒的怪談愛好者。

但是遊星的要求並不過分。

楚靖在此次護衛任務中不僅沒有出力,還倒叫雇主保護、照顧。

若是她把記錄儀帶回血薔薇,跟連吃帶拿一樣。

楚靖坐起來,從耳朵上摘下血色薔薇耳釘遞給遊星。

遊星回收記錄儀,從包裡拿出兩個豆乳餐包給楚靖,還給她倒了杯溫水:“你吃點東西,再睡一會兒。我出去辦點事。”

楚靖低頭看著手心的豆乳餐包,覺得有點眼熟,但包裝紙並不一樣,或許是她想多。

她心裡裝著事,沒心思吃東西,隨手把餐包放在床頭櫃,默默回想進入舌刀怪談後的經曆。

半晌,楚靖猛地回神,發現遊星還沒有回來,有些疑惑,抬眼看到牧仁睡在床下,她又緩緩放下心。

十三星區,天鵝絨公寓十五樓。

各樓層長已經離開,隻剩言真還留在辦公室。

言真的星環閃爍,他點開看了半晌,抬頭向公寓長彙報:“遊星問能不能從公寓直接進入444的領域,關於開店事宜,她想回來和444詳聊。”

公寓長從一堆用奇怪扭曲的文字書寫的文件裡抬起頭:“跟她說,我們的人在十一星區接她。”

言真如實回答。

楚靖第二日早上醒來,見遊星沒有回來,有些心慌,看到狗還在又強迫自己寬心,瘋狂在星環上給遊星發消息,然後發現遊星的星環掛在牧仁的脖子上。

楚靖:“……”

臨近中午時分,楚靖跟著牧仁下樓,麻木地站在酒店大廳,偏頭看著趴在前台鎮定核對信息、退房的黑白色大狗,有種精神汙染還沒完全消除的錯覺。

楚靖走出君都酒店大門,看到迎麵走來的霍遠都和兩個同事,揚手打了聲招呼,回頭就再也沒看見那隻聰明得過分的大狗,而兩萬星元的傭金已在三個小時前打到她的賬戶上。

那日天未亮透,遊星獨自從君都酒店出來,打飛車前往飛艇基站,買了去往第六星區的票,又輾轉到第八星區,最後在十一星區和牧仁碰頭,自此失去消息。

遊星和牧仁順利回到天鵝絨公寓已經是三天後的深夜,言真在門口接她。

入職以來,遊星從沒有深夜在公寓裡溜達。

公寓白日清靜,住戶人模人樣,夜裡不同,住戶幾乎脫離人形,長得千奇百怪。

即便有言真和牧仁隨行,深夜在公寓內晃蕩的住戶看到遊星,嘴裡流出涎水,麵目猙獰地追逐而來,想吃掉她。

言真送遊星到十三樓:“晚上是他們活躍的時候,隻有宿舍是安全的。他們剛剛看到你,可能會來敲門,誰來都不要理會。”

遊星:“蛐蛐在哪裡?”

言真:“這幾天沒怎麼見到她,可能在領域裡。”

遊星:“那我等下去找她,牧仁先跟著我。”

回到宿舍,遊星從冰箱拿出半成品食材,料理機攪著米漿,她趁空隙洗澡換衣服,出來快速開火烙了幾張牛肉餅,就著香濃米漿吃了頓熱氣騰騰的宵夜。

牧仁蹲在地上吃狗糧。

一人一狗休整好,深夜兩點半。

遊星背上布包,牽起狗繩,摸了摸手腕上的伯利恒之星。

房間裡溫度驟降,遊星往最冷的角落走去,回頭已經身處舌刀怪談之中。

這是一處空寂無人的街道,夜風嚎嚎。

遊星拉緊狗繩,問牧仁:“這是哪裡?”

牧仁回頭,豆豆眼裡滿是無辜。

它確實按她的指示尋找域主,但是一進來就被送到這裡,它也沒辦法。

遊星吸一口氣:“算了,找到她現在的位置。”

四周無人,卻有細碎的議論被風聲送進遊星的耳朵。

“又是她,怎麼又來了……”

“這女人沒臉的,好不知羞恥,說什麼都無動於衷。”

“臉皮比豬玀還厚,我要是活成她這樣,還不如死了……“

“鏗鏘”一道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遊魂般的囈語如飛鳥一樣驚散。

遊星腳步微頓,低頭看去,漆黑的馬路上有什麼東西微微泛光。

從布包摸出照明燈,遊星蹲下去,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橫躺在地麵。

遊星沒有撿拾,站起來跨過去,牽著牧仁繼續朝前走。

走了沒兩步,腳下踢到什麼東西,她打著燈,看到地上那把眼熟的剪刀,微微挑眉,再一次跨過去,加快步伐。

第三次被剪刀絆到,遊星臉色沉沉:“怎麼回事?”

牧仁湊過去,圍著剪刀嗅來嗅去,朝遊星汪汪叫了兩聲。

出門一趟,一人一狗培養出些許默契。

遊星聽出牧仁的意思,大抵是沒有危險。

隻是她向來謹慎,沒有直接伸手去撿,戴上皮質手套,又從包裡拿出乾淨的隔離袋,倒翻口袋將剪刀裝進去,係緊拎在手裡。

此後一路平靜,自從撿起剪刀,遊星再沒有聽見怪物的絮語。

途中遇到兩個被怪物追著罵、一路逃一路哭的怪談攻略者,遊星和他們錯身而過,雙方都沒有停下。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遊星在一棟高樓的天台找到蛐蛐。

她坐在圍欄外,雙腿垂落,消瘦的身影像紙片,在夜風中飄蕩,靜默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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