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慕時去審訊曾小翠的時候，林初雪便乖乖的在休息室裡等他。
喝開水，吃點心，腦子裡不斷的複盤著今天和薑小蓮的談話，這麼一通操作下來，林初雪倒也沒覺得時間有多麼的難熬。
後來她吃飽了，也懶得想跟薑小蓮有關的事情後，她就去書架上找書看。
再後來，林初雪就睡著了。
等黎慕時陰沉著一張臉回到休息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初雪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樣子。
她雙手放在桌麵，臉側著枕在手臂上，半張小臉被擠壓得變形，小嘴微張，透出幾分嬌憨和可愛來。
黎慕時麵上的沉怒在看到林初雪的瞬間消散。
下一瞬，他的麵上浮現出擔憂來。
這麼趴著睡，什麼都沒蓋，時間久了，會感冒的。
黎慕時當即上前，將林初雪抱起來。
幾乎在黎慕時剛將她抱起來的瞬間，林初雪便被驚醒了過來。
渾身戒備的刺頓時豎了起來。
見是黎慕時，林初雪又放下心來。
她抱著黎慕時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側輕輕蹭了蹭：“阿慕你忙完了？咱們現在回家嗎？”
“嗯，忙完了，我這就帶你回家。”
林初雪嗯了一聲，想窩在黎慕時的懷裡繼續賴著。
她是被驚醒了，這會兒還困著呢。
不過下一瞬，林初雪猛然反應過來，黎慕時他這會兒抱著她。
而他們，不在家裡，在軍區！
她猛然睜開眼睛，掙紮：“阿慕，你快放我下來，這是在軍區，被人看見了不好。”
雖然他們是夫妻，但是在這風氣緊張的時代，哪怕是夫妻，在外麵也不會有太親密的舉動。
牽手擁抱這種，都會被人議論的。
林初雪可不想自己成為被議論的焦點。
黎慕時抱緊她：“阿雪，彆亂動，一會兒摔下去了。”
見林初雪下意識的安分，他又道：“彆怕，這會兒已經晚了，沒人會看見。”
林初雪無奈道：“我可以自己走的，阿慕。”
黎慕時：“可是我想抱著阿雪。”
所以不是她需要他抱，而是他想抱她。
林初雪聞言，隻能無奈，隨他去了。
黎慕時把林初雪放在副駕駛上，還貼心的給她係好安全帶，這才驅車回家。
“問清楚了嗎？那個曾小翠招了？”林初雪問。
黎慕時輕輕點頭：“嗯，招了。”
“這麼快？這麼容易？”林初雪很驚訝。
按理說，能成為叛徒間諜和敵特的這種人，應該都是硬茬，會誓死保衛秘密的吧？
這才幾個小時？這麼輕易就招了？
她多少有點意外。
黎慕時：“嗯，曾小翠是為了錢和家裡人才被薑勇吸納的，所以忠誠度不高，很容易就招了。”
“那她和當年的事情有關嗎？”林初雪小心翼翼的問。
怕問得太過直接，會讓黎慕時傷心，她還特地說得婉轉一些。
“嗯，當初我媽的死，確實是一場陰謀。”黎慕時沉聲開口。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的緊了一些。
林初雪見狀，本想說點什麼，黎慕時卻再度開口了。
“就如你所說，夏桂榆本來就在我媽孕期的時候，故意給她吃得很好，營養過剩，造成胎兒過大，生產困難。”
“在我媽發作要生的時候，夏桂榆又給我媽下了從曾小翠手裡拿的活血藥。”
“接生的時候，曾小翠也動了手腳。”
“我媽本來是有機會活下來的，可是曾小翠故意沒有救治我媽的大出血，讓她活生生死在了手術台上。”
黎慕時說著，眼中全是晦暗。
他一直以為他媽是因為難產而亡的，卻沒想到，這其中竟然經曆了諸多的算計。
他媽本可以不死的！
如今真相揭開，他的心裡全是痛意。
可他當年竟一點都沒發現夏桂榆對他媽的歹意。
這讓黎慕時感覺很是自責。
林初雪聞言偏頭看向黎慕時，見他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唇瓣抿得死緊，一副繃緊了神經的樣子。
她抬手輕輕的覆在他的手背上。
“阿慕，你彆太難過，這些都過去了。”
“時隔多年，你還能查明婆婆的死因，她若泉下有知，肯定也會很欣慰的。”
黎慕時嗯了一聲，麵色卻依舊沉冷。
林初雪輕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些什麼。
兩人回到家中，簡單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了。
一夜無話，時間轉眼就來到了第二天。
黎慕時吃過早餐之後，便驅車去了軍區。
他去找了黎祈年。
黎祈年看到黎慕時出現在他辦公室，有些驚訝。
“你怎麼這一大清早的就過來了？”
黎慕時沒吭聲，隻是冷冷的看著黎祈年。
黎祈年能夠明顯的感受到黎慕時帶著怨氣。
本來在黎慕時知道真相過後，對他雖然依舊不假辭色，但他能明顯感覺到黎慕時的心態已經平和了許多，兩人相處起來也自然了許多。
可此時，他分明感覺黎慕時對他的態度比之前還要差。
黎祈年心裡不由得發緊：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竟讓黎慕時又恨起了他？
“慕時，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我……”黎祈年緩和了聲音又問。
和兒子爭鋒相對的日子過得太多了，好不容易過了幾天輕快的日子，他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黎慕時盯著黎祈年，沒吭聲。
當年他年紀小，沒能發現夏桂榆的算計，黎祈年年紀可不小，他怎麼也沒發現？
但凡他警覺一點，讓夏桂榆滾遠一點，他媽都不見得會出事兒！
所以本來已經因為黎祈年對時瑾寧情深似海，從未背叛而沒那麼大怨氣的黎慕時，此時再度怨恨起了黎祈年。
他強忍著情緒，將手裡的文件袋丟到黎祈年麵前。
“你自己看吧。”
黎祈年有些不明所以。
但黎慕時願意溝通，他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至少還不是死局。
至少還有希望。
黎祈年心懷忐忑的打開文件袋，將裡頭的紙給取出來。
待他看清楚紙上的內容後，臉色漸漸變得慘白，唇瓣也失了顏色。
他握著紙張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
明明先前還挺拔如鬆的他，此時竟是連脊背都好似被重物給壓彎了，微微弓著身子，麵上全是慘然和絕望。
黎祈年終是沒能忍住崩潰的情緒，將桌麵上放著的文件揮手掃落在地，悲憤的低吼起來。
“啊……”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