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雪卻低聲道：“生產凶險這事兒我自然是知道的，可為什麼婆婆生阿慕的時候好好的，什麼事兒都沒有，可生黎慕瑾的時候卻出了事兒，大出血身亡了？”
“雖說兩次生產並不能確保絕對一樣，可沒道理一胎好好的，二胎卻出了那麼嚴重的事兒。”
“既然出事兒，那一定是存在變數。”
“而我婆婆兩次生產唯一的變數，就是夏桂榆。”
袁秀雅聞言不由得身體一顫，驚訝的看向林初雪：“小雪兒你會這麼想，你是覺得瑾寧生產時的大出血有貓膩？是夏桂榆動了手腳？”
袁秀雅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林初雪輕輕點頭：“是。”
袁秀雅渾身冰涼，依舊難以接受：“可是瑾寧生孩子這事兒主要還是靠她自己，夏桂榆能動什麼手腳？”
林初雪輕笑一聲：“媽媽，您還是太單純了。”
“生產本身，自然是靠孕婦本人。”
“可是除了生產本身，外人能做的事情，也很多。”
“既然夏桂榆當初做了我婆婆的保姆，照顧了她整個孕期，如果她在孕期的時候給我婆婆大補，讓她肚子裡的胎兒太大，生產的時候孩子無法順利進入產道，是不是就能造成大出血？”
“又或者在我婆婆生產之前，在她的飲食裡或者藥水裡動點手腳，比如放點活血的東西，是不是就能夠造成生產時血崩的情況？”
“還可以……”
“小雪兒，你快彆說了，聽得我汗毛都起來了。”袁秀雅趕忙打斷林初雪。
林初雪見她臉色煞白，便沒繼續往下說。
袁秀雅則是皺眉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都從哪裡聽到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當然是書裡啊，不然還能從哪兒知道？您也知道，我看的書雜。”林初雪一臉無辜。
其實不是的。
她看的書再雜，書上也不可能會有這些。
她會知道這些，是夢中被賣的時候，從人販子的口中聽到的。
在人販子閒聊的時候，威脅孕婦的時候，她聽到的。
當時聽到，她被嚇得毛骨悚然。
她沒想到，生孩子這種事情，竟然還能有這麼多的貓膩操作。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想要一個人的命，那麼簡單。
“書裡還能寫這些？你看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書？”袁秀雅皺眉。
她雖然不是文學愛好者，但也不是個文盲，識字，也看書，但她看的都是經典好書，從來沒見過林初雪說的這些。
“我也忘了，就是一些雜書。”林初雪一臉無辜。
她可變不出這種書來，隻能假裝忘記是什麼書了。
袁秀雅倒也沒有深究，她道：“不過按照你這麼說的話，還真是有可能的。”
“可是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就算當年夏桂榆真的做了什麼，也查不出東西來了吧？”袁秀雅皺著眉，說。
“隻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總是能查到的。”
“不過這也隻是我個人主觀主義的猜測，並不一定對，加上時間久了，確實不好查。”
“所以這個事兒媽媽你也彆告訴彆人，就當咱們的小秘密。”
“媽媽您告訴我當初我婆婆生黎慕瑾時所在的醫院，還有給她接生的醫生和護士，我看看能不能打聽一下當年的消息。”林初雪說。
袁秀雅聞言皺了皺眉：“醫院倒是還在，就是現在的市醫院，接生的醫生和護士就不知道了，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調走。”
林初雪道：“沒事兒，您隻管給我信息，剩下的我慢慢打聽。”
“反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也不是那麼好查出來的。”
“再說，有沒有這事兒還不一定呢，您也彆想太多。”
她就是在和她媽說話的時候，沒想過要隱瞞，所以就什麼都說。
但她並不想因為她的猜測，給她媽媽帶去壓力。
袁秀雅聞言便道：“當年給瑾寧接生的那個醫生好像叫曾小翠，護士的話我就不知道名字了。”
林初雪聞言輕輕頷首：“好的，我知道了媽，這事兒交給我就行，您彆多想，也彆有壓力，知道麼？”
“好。”袁秀雅應了。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袁秀雅便讓林初雪早些休息，起身回房了。
林展鵬靠坐在床頭看書。
見她進來，忙放下書，坐正身體，問她：“小雪兒沒事兒吧？”
“沒事兒，能有什麼事兒？”袁秀雅冷淡的應。
林展鵬聞言鬆了口氣：“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袁秀雅頗為無語的看他一眼，這蠢貨，竟然還覺得這樣好。
他都要失去閨女兒了，他竟然毫無所覺！
袁秀雅對他整個兒的無語了，也懶得跟她說，直接收拾衣服準備洗漱。
林展鵬跟著她道：“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凶小雪兒的，我就是看到小蓮受傷了，一時間有些衝動。”
“小雪兒她真不生我氣嗎？”
“你是想讓小雪兒生氣，還是不想讓小雪兒生氣？”袁秀雅反問。
“當然是……”林展鵬說著，忽然卡住了。
林初雪不生氣，自然是最好的。
這說明她沒有受到傷害。
可是林初雪如果不生氣，那就說明她不在意他了。
不在意他這個爸爸，所以哪怕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不會受到影響，所以不生氣。
一時間，林展鵬竟是不知自己該希望林初雪生氣好，還是不生氣好。
袁秀雅見他愣住了，冷笑一聲。
“我早就說過了，你這麼作下去，遲早要把女兒弄丟，如今小雪兒是真的不如以前在意你了，她有點難過，但不多，你也算如願了。”
林展鵬聞言臉色不由得變得蒼白。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她是我女兒啊，我怎麼可能會希望她不在意我呢？”
袁秀雅聞言隻是冷淡的哦了一聲，然後丟下他去洗漱了。
她和林展鵬夫妻多年，夫妻感情穩定，除了大事兒，也不愛吵架，可是在林初雪的事情上，他們兩個總說不到一塊兒去。
如今林景和還在床上躺著，需要人照顧，需要花錢，所以她也沒想著要跟林展鵬離婚分開什麼的。
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說一些重複的話了，她累了。
既然林展鵬和林初雪的父女關係無法調和，那她就不調和了。
反正跟林展鵬說不通，就這麼冷處理，也挺好的。
林展鵬看著被袁秀雅關上的衛生間的門，不由得攥緊了手。
此時的他，心裡亂糟糟的，腦子裡全是混沌，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眼下該怎麼辦。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改變眼前這糟糕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