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的頭還疼著,你就這麼快不認識我了?”來人頂著驕陽,臉上一片冷肅的神情。
夥計嚇得渾身哆嗦,腿一軟便坐到了地上。
“怎麼了,你認識他?”方掌櫃拎著夥計的衣襟,看他抖得厲害,心裡不禁也一陣發虛,原本粗啞的煙嗓也變得尖利了:“你說話啊,他是誰啊!”
夥計麵如死灰,嘴唇顫抖,支支吾吾道:“他,他,就是,就是我,我剛才,剛才抓的,那個人!”
“”方掌櫃一臉懵然:“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扒寡婦牆頭還扒出道理來了?”
“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人!”來人往前跨了一步,陰惻惻的盯著方掌櫃和夥計:“本官是武德司探事司校尉,來此查案卻遭襲擊,本官懷疑你們窩藏武德司案犯,現在要查抄書肆。”他頓了頓,摘下腰牌在兩個人眼前一晃:“這是本官的腰牌!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方掌櫃:“”
夥計:“”
二人麵麵相覷,白麵男子雖然滿心不甘,但到底不敢跟武德司的人硬碰硬,最終還是屈服的讓開了路。
於平閣一聲令下,司卒們頓時將墨香書肆的內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圍觀看熱鬨的人一看到這個架勢,頓時後怕不已的四散奔逃,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掌櫃的,我,我,我對不起你!你打死我吧!”夥計麵如枯槁,欲哭無淚的抱著方掌櫃的腿,一臉絕望。
“你給我起來!”方掌櫃嫌棄的扯開夥計,重重的點著夥計的額頭,怒其不爭道:“嚎什麼嚎,我還沒死呢!店也還在!不就是查抄嗎?隻要人還活著,總有翻身的一天,你嚎個什麼勁兒!”
白麵男子把夥計拉起來,應聲道:“快起來,彆哭了,呂書生那書是怎麼寫的你忘了?隻要沒有死,就往死裡乾!”
“”夥計爬了起來,聽到書肆裡傳來劈裡啪啦的巨響,臉色驟然一變。
他還不如死了呢!
就在此時,李敘白溜溜達達的走過來,看到墨香書肆外頭的景象,他驚恐的大叫了一聲:“哎喲,這是怎麼了,這是被人打劫了?”他微微一頓,衝到了方掌櫃的麵前:“方掌櫃,怎麼了,誰欺負你的,跟我說,我替你出頭!”
“你怎麼又回來了?”方掌櫃看到李敘白,頓覺不妙,急忙一邊往外推他,一邊低聲道:“快走,他們是武德司的人,都是要錢又要命的主兒,你快走!這不關你的事!”
李敘白佯裝嚇了一跳,朝正要開口的司卒無聲的使了個眼色,那司卒頓時心領神會,默默無聲的退了下去。
“方掌櫃,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怎麼能跟我沒關係呢,你們書肆要是完了,我上哪寫書賣書去啊。”李敘白擼起衣袖,伸手推搡開擋在門口的司卒:“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要個說法去!”
門口的司卒哪敢真的阻攔李敘白,隻是裝模作樣的攔了兩下,便順水推舟的躺地上了。
李敘白闖進了書肆,就聽見裡頭哐啷啷的一陣亂響。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阻攔武德司辦案,來人,把他打一頓丟出去!”
“汴梁城天子腳下,你們這群為非作歹的爪牙,我,我要去敲登聞鼓,我要告你們去!”
“你去啊,你要是不知道登聞鼓在哪,本官派人帶著你去!”
“哎喲,你們,你們是要打出人命來嗎?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王法,武德司就是王法!本官說的就是王法!”
方掌櫃三人聽到書肆裡的動靜,個個心急如焚,正要往裡衝去,就聽見不遠處有幾聲“咻咻”輕響傳來。
幾支冷箭以迅雷之勢射到了書肆裡,齊齊刷刷的釘在了書肆的牆上。
那箭矢入牆極深,其中一支箭矢上還釘著一根布條。
事發突然,司卒們根本來不及細想,在冷箭激射而出的同時,便飛身追了出去。
方掌櫃三人早就是驚弓之鳥了,看到有人躲在暗處放冷箭,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於平閣見狀,臉色一暗,拔下箭矢,拿起布條仔細看了下來。
那布條上用墨隻寫了簡單的一句話。
“要抓人,來城隍廟。”
於平閣心頭一動,望向了趴在長條椅上,裝腔作勢慘叫不停的李敘白。
“你看我乾啥啊!趕緊去啊!”李敘白假戲真做,當真是挨了幾板子,雖然司卒沒敢下狠手,但這具身子真是身嬌體弱的,扛不住半點疼。
“大人,這,墨香書肆就不查了嗎?”於平閣猶豫了一下。
“查,當然得查,不過你這樣查是沒用的,”李敘白忍痛道:“墨香書肆交給我,你立刻帶人去城隍廟。”
於平閣毫不猶豫的應聲稱是。
李敘白哎喲了兩聲,低語道:“快,踹我,把我踹到地上。”
“”於平閣猶豫了:“大人,這不好吧。”
聽到這話,方才被逼打李敘白板子的司卒不服氣的望了眼於平閣。
李敘白哼了一聲:“怎麼,你敢逼著他打我的板子,你就不敢踹我了?”他冷笑道:“於校尉,人家都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怎麼反過來了,比他還慫。你這麼慫,不然你的校尉給他坐?”
聽到這話,那司卒心裡總算是舒服了。
這頓板子打的值了!
“那,下官就得罪大人了。”於平閣咬了咬牙,飛起一腳,狠狠的將李敘白踹到了地上。
李敘白“哎喲”慘叫一聲,這下可摔了個狠的,險些摔個筋斷骨折。
他恨恨的盯了於平閣一眼,合理懷疑這人是在故意打擊報複。
做完了戲,於平閣一聲令下,帶著武德司的司卒們撤出了一片混亂的墨香書肆,徑直撲向城隍廟的方向。
墨香書肆突然安靜了下來,隻是店裡店外一片狼藉。
方掌櫃急忙衝進店裡,隻見李敘白趴在地上,背上鮮血淋漓,她大吃一驚,趕忙一疊聲的吩咐夥計去請郎中。